第127章 第 127 章
研究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响, 玛丽薇尔笔下的动作微顿，抬起头来，正对上希伯恩有些焦急的眸子。
“维拉！”
“怎么了？”
他走过来。“你听说边防线的事了吗？”
果然是为了这个。
玛丽薇尔点头。“听说了。”
双核心的后续研究是他们两个一起进行的, 她能想到的事情希伯恩必然也能想到, 更何况她也去了信给法师塔说普雷顿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刚才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
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她离开之后便去了。
玛丽薇尔心下有了猜测。“殿下可是想让丁萨尔特阁下接手？”
“你想什么呢？”希伯恩好笑道，“你既然已经有了进展，当然不会让你把自己的成果让给谁。只是时间紧急，老师说我们可以用法师塔的器具进行。”
闻言, 玛丽薇尔的眼神不由得亮了亮。“你是说……”
“没错。”希伯恩重重点头，“可以用塔里的研究室构造魔力回路进行研究。材料也随便用。”
他们的研究室只是学院里的一个普通屋子罢了, 堆了他们这两年的各类书籍和东西，自然已经没多大地方了。
他们之前试图在外面模拟魔兽体内的核心运转都是一点点推出来再一点点验证的，若是能够借用法师塔的场地，他们就可以直接构造出魔兽的魔力回路, 进行完整的验证，若是错了修改起来也要快得多。
玛丽薇尔丝毫不耽搁, 手上动作飞快地将桌面上的纸卷了起来。
“我们现在就走。”
希伯恩朝她眨了眨眼。“马车就在门外, 老师的通行证。沾了你的光，一路进来都没人拦我呢。”
学院平时是不让外面的马车进来的, 虽说希伯恩身为丁萨尔特的弟子，想要弄到通行证再轻易不过，但他却从来没有用过。
玛丽薇尔轻笑了声，知道他有意缓解自己的紧张。
虽说事实上她也没有那么紧张。
若说之前进出丁萨尔特的法师塔，她心里还怀着一丝艳羡或是仰望，可时至今日，她早已明白自己的实力, 能够以一颗平常心看待，自然也不会妄自菲薄。
她此刻的心情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激动。
马车飞快地驶离学院，朝着王都一角飞快奔去。
到了地方，两人都没怎么耽搁径直去了法师塔的上层。
她第一次来法师塔的时候，希伯恩就带她来过这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层似乎都是丁萨尔特各个弟子的地方。
希伯恩说道：“这一层研究室最多，以前的师兄有留下过类似的工作室，我们可以直接捡个现成的。”
那么久没有来过，玛丽薇尔也早已记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形了，希伯恩在她前面带路，转过了几道拐角，最终停下一扇门前。
这扇门比周围其他房间的似乎都要大一些，希伯恩伸手推开了双扇的大门。
大门缓缓敞开，玛丽薇尔的脚步顿了顿，一时踟蹰在了原地。
希伯恩抿着嘴轻笑。“进来啊。”
玛丽薇尔抬眼，偌大的房间里面，居然已经有了不少人，或坐或站，大致都围着被摆在了正中央的桌子和旁边一个巨大的魔兽骨架周围，此时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口。
更离谱的是，正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灰发的大魔法师阁下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甚至还伸手朝她摇了摇。
“好久不见了小姑娘。”
玛丽薇尔眨了眨眼，微微俯身。“丁萨尔特大人，日安。”
她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旁边的希伯恩，眨了眨眼。希伯恩看向她，传递过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不怪希伯恩，是我实在好奇，所以才执意要来看的。”丁萨尔特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哦，还有这些，都是我的弟子。你可能不知道，你操控魔兽的相关研究，自打流传出去之后，我们塔里研究许久了。大家都很好奇，所以……”
他摊了摊手。
“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只是好奇而已，这是你的研究，就当给我们上上课，怎么样？”
给丁萨尔特上课？
这听起来像是什么天方夜谭。
玛丽薇尔哭笑不得。
他们这种人，本就好奇心旺盛，碰到新奇的东西，不弄明白是肯定不愿罢休的，玛丽薇尔自己就是这样，更别说这位丁萨尔特了。
只是看而已，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本来这件事早已不止是一己荣誉名望这么简单的事，而是关乎帝国边防，这些又都称得上是帝国最顶尖的一批学者，若是能够群策群力，肯定比自己一个人研究效率要高得多。
“给您上课，我可不敢当。”玛丽薇尔弯了弯嘴角。“不过若是诸位有兴趣的话，当然可以留下，大家一起研究，也能早点完成。”
玛丽薇尔走上前去，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大刺刺地将自己画了一半的图摊开。
“这是我目前的进展，基于对方之前所用的双核心模式……”
红发的少女站在一群数一数二的学者中间，面色冷静，讲解的声音如溪水般涓涓流淌在安静的室内。
被她的声音所吸引，他的那些素日里眼高于顶的师兄们也都渐渐围了过去，眼神专注，眼中透着思考的神色，显然是已经被她的想法带进去了。
看着他们，希伯恩很难不想起最初听她那些想法时的自己。
早在当日，他就知道眼前的少女终有一日会大放异彩，她的那些奇思妙想，敏捷跳跃的灵感，总有一天会带她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而这个法师塔，或许还不过是第一步。
这么想着，他的眸子中隐约有笑意浮现。
眼看她的讲解渐渐接近尾声，他挤到最前面，接着她的话。“我们现阶段的研究是打算找出能够直接切断不同魔兽之间核心联系的方法，暂缓边防线的压力，再之后……”
两人的声音交替在工作室响起，玛丽薇尔主讲，希伯恩补充，二人配合得习以为常却让丁萨尔特的那些弟子们时不时交换一个意外的眼神。
希伯恩自小也没少在他们的研究室帮忙，哪回不是只管做事很少发言，这会儿倒是侃侃而谈。
不过正事当前，还是研究成果吸引人。
这些念头只是在这些弟子中一闪而过，并未停留，然而早已有点想法，这会儿不过是来验证的大魔法师大人脑子却要清闲得多。
他的目光从玛丽薇尔身上与希伯恩中间以此划过，眉眼笑眯眯的，玛丽薇尔看到几次，忍不住背后一凉。
不是，就没人告诉过这位大人，这么看人是会让人心里发毛的吗？
人多力量大这话果真不假，这间研究室里的魔兽骨架有两个玛丽薇尔高，若是她自己构建回路，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了。
有了希伯恩的师兄们帮忙，这些工作很快就做完了。
这一晚，丁萨尔特法师塔的某个房间里，灯光亮了一夜。讨论，或者说是争执声不时响起，却没有人前去打扰。
这座塔里的人都知道，在半个帝国之外，有无数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正在等待着从这个房间里亮起的第一抹曙光。
……
柔和的日光轻轻洒在法师塔的玻璃上，高空的风被严严实实地挡在玻璃之外，只留下极其轻微的细碎声响。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洒在人的眼皮上也是柔和的，然而被这抹阳光照耀到的那双眸子却猛地张开，露出眼皮之下的碧绿色眼睛。
玛丽薇尔猛地坐了起来。
她居然睡着了？
“别着急。”少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无奈。“昨夜就连夜送去王宫了，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到德瑞斯了。”
玛丽薇尔轻轻松了口气，转头看去，希伯恩坐在他们昨夜围着争论的那张桌子前，面前的红茶正不断地将白气散发到空气中。
她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搭着薄毯。
她掀开毯子从墙边的沙发里坐起来，揉了揉因为熬夜和用脑过度有些轻微疼痛的脑袋。“多谢。”
“跟我还说谢？”希伯恩挑起一边的眉毛。
他很少做这样的表情，莫名显得有些不搭，玛丽薇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便掩回了口中。
她站起身，朝他走过去，拿起靠近自己这边的一杯，低头轻啜了口，温热的感觉从口中一直蔓延到胃里。
“法师塔的红茶就是不一样。”
希伯恩轻笑。“这可是我师兄亲手泡的。”
玛丽薇尔微微睁大了眸子。“你师兄？”
他转头看了看门口，凑近了些低声道：“就是那位让我给他带东西送姑娘的师兄。”
玛丽薇热抿着嘴笑了起来。
经过昨晚的合作，她也差不多能把丁萨尔特的弟子们认全了，他们有的偏向于法阵领域，有的是魔咒研究，也有专攻器具，魔法药剂之类的，但确实每个人都天资出众。
和这样一群人共事，研究的效率高得吓人。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这么一群人……
“哦对了。”玛丽薇尔放下杯子。“我差点给忘了。”
希伯恩抬眼。“嗯？”
昨晚他们连夜赶工，已经找出了切断魔兽双核心与外界联系的方法，这么一来，不管是人类使用魔兽的天赋魔法，还是魔兽之间的联合魔法，都能直接阻断。
这么一来，边防线的危机便能暂时缓解，至少边防线不会那么轻易被破坏了。
而两个核心之间的联系却要紧密得多，想要破坏它们，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昨夜也已经进行过讨论，提出了诸多设想，却都被一一否定。
很有可能，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既然这样，她反倒不急了。
逆着窗外的阳光，玛丽薇尔咧开嘴笑着。
“我们去看烟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