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祸国殃民的妖妃（70）
“呵~无妨，论根基底蕴的深厚，满京城中，恐怕没有家族比的上巽国公府传承百年的世家，如此家世，当能容忍连城的小性子，也配得上当朝公主的尊容。”
此话一出！别说赵锦绣和慕容连城当即白了脸色！就连沈濯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慕容连城不敢相信慕容彻的话！甚至一时都忘记了反应！
赵锦绣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心里跳动的飞快，惟愿刚刚是自己听错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问道：“陛下谬赞了……巽国公府一饮一食皆是皇家所赐，不敢忝居高位，更不敢高攀……皇家之人。”
赵锦秀此时多么希望慕容彻只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的乱点鸳鸯谱。
她只有赵无羁一个亲哥哥，若是让慕容连城做了自己的嫂子，巽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那整个赵家不就是又落到了慕容家的手里了么？
一想到赵家的血脉后代会与慕容氏族沾上关系，赵锦绣就恨不得用剔骨刀剃个干净，血肉模糊也不在乎。
但是慕容彻却巧妙的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锦绣不必过谦，巽国公家中子嗣单薄，到你这一脉只有你与无羁二人，无羁少年便为国守关，沙场立功无数，如此骁勇可堪配连城，既如此……”
眼看金口玉言就要下旨，慕容连城直接将杯子摔了！奔到台前，顾不得什么规矩，急切喊道：“我不要嫁给赵无羁！皇兄，连城宁愿死！也不嫁进赵家！”
赵锦秀此时也不去与慕容连城呛声了，现在她们二人的目标一致，一个不想嫁，一个则是不想娶。
可是慕容彻做的决定岂是她们二人可以决定的？
慕容彻玩味的看着二人如此言辞恳切的拒绝着，像是猫逗着濒死的老鼠般，直接轻飘飘大手一挥，不容置疑的盖棺定论：“就这么定了，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少，一个月之后，连城公主便下嫁给巽国公世子独子赵无羁……”
说罢，看着慕容连城宁死不屈的样子，慕容彻浑不在意的说：“连城，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好好考虑，一个月之后是十里红妆，还是白装素裹，届时，皇兄都会为你隆重举行，也不负你的公主之仪。”
慕容连城拿死，根本就威胁不到慕容彻，因为他毫不在乎。
“来人，将公主请回公主府，好生看管，掉了一根头发，朕唯你们是问。”
慕容连城冷笑了一声，拔下了自己束冠上的金簪，抵在了脖颈上，“谁敢动本公主！”
赵锦绣根本就不在乎慕容连城是死是活，但是她绝对不容许慕容连城嫁给他们赵家！
慕容家的人，永远都别想同他们赵家有任何的牵扯，他们不配！
赵锦绣奔上了高台，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犯上不敬的罪名，直接扯住了慕容彻的衣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绝望而凄厉的苦求：“陛下，请您收回成命！我赵家高攀不上皇家公主，还请陛下三思。”
赵锦绣说到最后，滚烫的泪珠倾洒而下，原本被酒意杀的猩红的瞳孔，此时更显得楚楚可怜。
赵锦绣生的明眸善睐，就算是被养的刁蛮跋扈，但是那股子世家大族女子养出来的习性，最是适合扔进宫中肆意摔打了。
赵家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巽国公也是殚心竭虑了，孙子战功显赫，乃是良臣名将，巽国公府有赵无羁一个，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便可再保赵家几十年的尊崇不断。
所以相比于赵无羁，一母同胞的赵锦绣则不需要多么出众了，所以巽国公府将她养成了刁蛮任性的纨绔嫡女，在整个京圈里都是一霸的存在，天天和当朝公主对着掐，与其说是胆大包天，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她。
任哪个家族提起来，都是摇摇头啧一句：好好的大家嫡女，竟然养废了！
今日他便是得让赵家知道，任他们怎么弃车保帅，都敌不过帝王的算无遗策。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的道理，看来锦绣还是不知啊，巽国公也是一代文豪，怎么就将锦绣养成了这样……嗯？”
赵锦绣还哭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掌捏了起来。
赵锦绣吓得连哭泣都遏止了！
看着慕容彻打量自己的眼神，仿佛在对一只货物估价般的审视着，末了才开口说道：“配不上？无妨……总有配得上的办法。”
慕容彻猛地收紧了力道，痛的赵锦绣皱起了眉头！
此时她才知道，相比较慕容连城那杯酒的伤害，慕容彻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但是相比于下巴上的痛，这个男人的话更让她胆寒！她都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冲动说那番话的……
慕容彻无情的帝王之音响彻整个勤政殿——
“传朕旨意——巽国公府赵锦绣，柔嘉表度，人品贵重，七日后迎进宫中赐居钟粹宫，册封为后，封号——昭贤。”
“锦绣，你的时间仓促了些，当然，中宫之位也足够抚平巽国公府所有的不满了，若是你也如连城般刚烈也不是不可，七日之后，是进后宫还是进棺椁，由你自己定，不过还是希望锦绣别让朕失望才好，毕竟……”
“毕竟巽国公年事已高，也未必承受的了继珍妃之后的最后一个女丁，就这么香消玉殒吧……”
……
一场鸿门宴，在绝对的皇权下，将两个大梁朝拥有着最尊贵身份的两个女子就此断送。
说是不颤动是不可能的，沈濯就算再置身事外也无法毫无反应，更何况立后关乎国本，国君也需在朝堂上提出来，由群臣表决是否适合母仪天下的人选。
慕容彻此番决定哪里像是立后，分明是当做了儿戏，七日之期，便是寻常百姓的嫁娶之事也是不够的！
如此仓促，于礼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大梁朝的礼法岂不是成了四海的笑话？
眼看着慕容彻正转身拓步朝着后殿走去，沈濯强压下惊诧，找回了属于御史台司空的职责，用言语拦住了他的脚步——“陛下！”
沈濯的声音，仿佛是给赵锦绣注入了最后一丝的活气儿，她先是机械的循声望向了沈濯，片刻之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一双因为伤心绝望而变得红肿的杏仁眼，紧紧盯着沈濯！
此时的沈濯就宛如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是无所不能的沈濯！言官之首！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当时的彧贵妃不也是如日中天吗？还不是在沈濯的三言两语下，就被贬谪下放到寺庙去了吗！
是的！当初的沈濯可以做到，今日的沈濯也一定会可以的！
哪怕最坏的结果，她赵锦绣也被贬到莲因寺，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她也无话可说！
只要不进宫，只要不进这个吃人血肉，诛杀人心灭人伦的地方，她都可以！
沈濯直言劝道：“陛下，就此草率定下后位人选属实是过于冒进了，应该先由……”
就在这时，立在陛下身旁的徐良朝着沈濯的方向，微微摆了摆头，但是眼中的提醒却是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说下去呀~说下去……”赵锦绣跪坐在沈濯不远处，眼中的希冀几乎要望眼欲穿，就像是在地狱之门摇摇欲坠的枝丫，根本就承受不了任何之重。
沈濯的话音就此止住，他看不到，可是徐良却是看的十分清楚。
这位新晋帝王的暴戾残狠，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契机爆发出来，但现在引子已经有了，但凡稍见一点火星，就会呈现出燎原之势。
谁都挡不住伏尸百万的帝王之怒！
更何况，能听得动劝的，是慕容彧，而不是曾经就已权倾一时的摄政王——慕容彻。
赵锦绣的视线一直不肯离开沈濯，就好像她已经不在乎既定的结局会不会改变，只一心的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夺人心魄的男人，会怎样说？
目光从他的面目逐渐移到紧握的双拳，到绷直的身躯，再到最后他无波无澜一字一句的续上了那句被打断的话——
“应该先由……钦天监测算生辰吉时，占卜生卦，七日之期实在仓促，交由礼部择一良辰吉日，普天同庆国本可固，方可定夺。”
轰隆——
沈濯的话，就这样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早已是局中之人，但即便如此，原先的沈濯是铜墙铁壁，没有丝毫的弱点，不然也不会被权贵刀斧头胁身亦无惧色，但现如今他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便不能再涉险了。
“呵呵……哈哈哈……”
伴随着这声失了心智的嗤笑，独立高台的帝王甚至都没有转身，潇洒的挥袖离去。
赵锦绣的眼前早已模糊不堪，原先被忽略的痛，现如今都反噬了上来！
折磨的她几乎痛不欲生！若不是顾及巽国公府，她恨不得直接一头碰死在这金銮殿上！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尸体来抗拒这巍巍皇权！抗衡这不公的世道，抗衡没有人性的帝王！
可是如今她只能毫无选择的被送到牢笼里的床榻上，去侍君王。
可以预见，她的结局与姑姑不会有什么不同，慕容彻有心爱的宠妃，但是自己却没有姑姑的心性与前期那点凉薄的帝王之爱。
沈濯看着失了心智的赵锦绣，心中也多有愧疚，但是一想到弥弥，他只能忽略这股歉疚。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他从未觉得，这个可以实现他宏伟抱负的金銮殿，今日会如此窒息，可就在他转身离去之时。
赵锦绣又怎么会放过他！今日到场他们三人，慕容连城和自己都不得善终！
凭什么！凭什么沈濯可以独善其身，完好无损的离开的这个吃人的大殿！
甚至是踩着她的尊严，去向君上示弱讨好，这个胆小怕事的伪君子！真小人！
凭什么？凭什么！她没有办法去对付慕容彻，那便由沈濯来吧！
她要让他感同身受！让他哪怕体会自己所承受的十分之一的痛！否则她坚持不下去的……
赵锦绣凄厉绝望中夹带着恶女般的残忍——“沈濯大人急着去哪里啊？”
沈濯脚步一顿！不曾回话，也觉得没有必要。就算她要迁怒，也是他作为御史台掌事人应该承受的。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沈濯完全意料不到——
“回府着手处理圣上立后的公务么？还是……”
沈濯心道不妙！
但是赵锦绣的声音，几乎将他活生生劈开！
“还是急着去拥着你的娇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呀？啊呵呵哈哈……”
沈濯猛地转回了身！那点愧疚在此时早已灰飞烟灭！
“赵姑娘莫要胡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姑娘唯一能做的，便是担任起巽国公府嫡女的责任，入主中宫母仪天下，相信赵姑娘虽然年少，但是巽国公府百年世家的熏陶，姑娘一定不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赵锦绣不肯错眼的死死瞪着他！从冰冷的地面上蹒跚爬了起来，“呦！不肯直面回答我的问题，是被我说中了吧？沈大人！德才兼备，清风霁月的沈大人呐！也会做出暗度陈仓的事情来！”
此话一出，沈濯几乎是恐慌地想要夺门而出，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这点情绪波动，却被爱慕他的慕容连城捉了个正着！
她上前拦住了沈濯！
赵锦绣冷眼看着这对狗男狗女，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
今日既然不得善终！那么都跟着我一块剜心！赵锦绣讥讽的嘲笑着慕容连城：“你个蠢出升天的东西，喜欢了个什么人啊？今日我就好好让你开开眼界。”
“还请公主让开！”沈濯心中盘算着，慕容彻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后殿，听不到这些。
赵锦绣逼近了一步，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陈述着：“什么沈夫人！相比于沈夫人，那位倾世之姿的小侍女，才是沈大人的心头好吧？”
赵锦绣的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上——
沈濯呼吸一窒！瞳孔紧缩了起来！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慕容彻已经离开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