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始人
‘啊！！！’一声凄烈的叫声划穿了这片连黑暗都没有颜色的元始之界，甚至不需要任何传递的媒介，这个带着极度恐怖感的反馈信号就惊扰到了所有静定中的神魂。
‘呵呵呵’
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巫的笑意，还以为这个自称为神的家伙是没有笑这种功能的。
这笑意已经被压抑到了极致的微弱，但此类从高贵之墙中钻出来的微笑嫩芽肯定是受到了真正阳光的诱惑吧可这种建立在牺牲别人幸福美梦想基础上的快乐在我看来就是邪恶的化身
‘这些，都是你搞得鬼吧！’那些化境虽已无影无踪，可受惊后所起的怒意却丝毫没有跟着消散。
‘哼，亏你还是个小医生，这类常识都未习惯吗？学艺不精哦，学艺不精。’
从嘲笑又转到到了满满的嘲讽
忽然把一群光滑皙白的性感美女变成了一堆硬邦邦活动着的骷髅骨架这让谁能受得了啊。
‘我可不屑于干涉你创造出来的污秽之境，只是将套在你身上的那些断裂了的枷锁卸下了而已，人嘛，本来就是有血有肉，有皮有骨不是吗？这里毕竟不是你熟悉的人间地界，没有光影之别，更没有前后内外的不同。虽说一切皆是虚幻，但幻灭之间又少不了你心识的驱动，一切都始终清澈无碍，来往间又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唯一在那辗转腾挪的始终只是你自己一个人而已’
她说这些的并不能完全理解，但自从她把那根什么大狗链从我身上拿去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想变了
‘玩也玩过了，闹也闹够了，下面就进入到正题吧’
‘慢点，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两个在这里又算是什么呢？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吗？’又是这种将我划分成蝼蚁阶级的节奏，可惜的是现在怎么也联系不上心袁那小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和她彻底的断线了，如果能让这两家伙对峙，就算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那种狗咬狗的场面绝对万分精彩，旁观者的位置才是我最合适站立着的地方。
‘汝身为吾用水火风地四轮捏铸而生，附于业海之上流转而动；短如一夜萤火，不期而止，转瞬即逝；汝之心依身而住，随外境而动，以感触为识。停转之时身体还于四处，心识归于虚无如此这般不留一丝痕迹可算的上是虚幻吗。’
她这意思便是，我从源头本质来讲就是个空气？
‘但你也莫要过度深思，我也是依据你认知的最大限度给出的叙述，但真实情况很是复杂，断然非你所想。’
‘怎么了？忽然就变的默不作声了。’
‘别理睬我，我只是一颗没有思想的小石头’
‘你这莫非是闹了情绪吗’
‘一颗小石头’
‘’
‘小石头，小石头。’
‘唉罢了罢了，刚才言语确是有失妥当，作为补偿给你在现世一次实现心愿的机会如何？’
‘现世？什么都可以吗？’
‘是的，小石头。’
‘所以说即便微小到一颗小石头也是有它存在的理由的对吗？只要他有作用就不是虚幻的存在不是吗？’
‘’
‘说了老半天大道理把我弄到这里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奇怪的任务吧。唉估计以前这些个上古人类就是被你们成天这么忽悠来忽悠去所以开不了智，天天为了明天下点雨后天来电雷这点事情给牛供羊，遇到那些邪恶点的神灵还要献娃送女人’
星兆如小人得志般的反弹着嘲讽，孰不知事事都要留点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道理，何况对方还是个创世神呢，于是，正讲在兴头上他就被一脚踹出了那个神意之地。
“呀”
“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恢复了身形的躯体被一阵强劲的引力拉拽到了另个空间并且正在无止尽的下坠着，那些原本的感官在这时候瞬间都还原了。
“你的心袁妹妹所称的反哺之地，也就是人类口中的地狱。”
枯骨路，荆棘林；尸山血海，飞浆浓池；奇形恶兽画地夺食，崎岖之地遍布无尽黑渊。虽然在那边的痛苦回忆每次都不会带回现实，但在这身识同逢的时刻瞬间就勾起了他灵魂深处斑斑黝黑的记忆，种种无法理解的煎熬苦痛，被无尽放大的绝望；见不到明日的魔眼空境，永不停歇的杀伐追逃人间所谓的那些痛与苦相比较这里而言还算不上沧海一粟、梦中一瞥，简直微不足道。
那些惊搐着的回忆源源不断的涌入到这俱失控状态中的身体，让原本清亮的意识一下就便强制拉闸到了休克状态。
“怎么了，一开始不就想要个摆脱这里的愿望吗？后面就别再指望能靠上你的好妹妹了，虽是4界天神，但化成人身在人界之地还是要受我挟制。”
再恢复意识后，人已经停在了半空中，身旁的女神带着一些小得意正与他说着话。
“帮我摆脱这里真的可以？”他缓缓地爬起身体。
“最原始的痛苦感受，毫无防护下的灵魂鞭策，永无休止的时空枷锁，在这样的地方，你竟然能像观光一样来去自由，有这种奇迹你还不值得庆幸吗？
第一次从全景视角看到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幕，怪不得刚才在那里会莫明其妙的描绘出那种地方，原来，有些东西早就牢牢的扎根在了自己的潜意识中。
“这种奇迹我可不稀罕，你要的话就全都拿去呗”
星兆在那里带着情绪轻轻的嘟囔着，也许是生怕再触怒到这位上神之后又把他给扔下去。但将他在此地的经历比作奇迹如此没有底线的嘲弄他说什么也忍不下去。
女神看着混沌的远方若有所思，再回过神时两眼已是湿润。
“在汝等口中的创世之初，吾经过无边岁月培育出了12个始人。十二人众上承玄天之净气下接器界之贤魂，神通具足，各有所长；或喜好游历四方，或擅长精细之技；虽然他们性向有别，各取静动，但皆是灵感齐全，性明神清；同天命，道相合；其容貌端正身高皆有6丈，寿限八万四千岁有余。虽不及天中诸神，但也足以傲视余下一切生灵。”
“6丈？那不得20来米？还有这能活八万年有些夸张了吧”星兆带着强烈的疑惑忍不住轻声自问着。
今日先是请你入我神意之境，后又聚于此凄恶之地，实在已无戏言之兴，亦无妄语之由，你若觉虚妄也就权当是戏说随耳听过罢了。”
“不，不，您误会了，我其实只是感叹一小下而已，虽然没机会亲眼见到，但只要是你说的，怎么也得相信个八九分。”也许是感觉到了刚才自己说的确实有些过分，看着那一脸的忧愁星兆不由的升起了怜惜之情。
或觉苦涩或感欣慰，女神在一笑而过后继续说道“只要你愿意相信，多少世外奇事我都可以说于你听。就像那会在光海银辉之下的玉福之地，常能见到我与他们围膝而谈的身影”此时这位女神给星兆的感觉已没了先前那般的生硬，言谈气息间只留下了那份独有的稳雅与娴静。
“那后来呢，怎么就变成了我们了呢，你又怎么会被困在那个地方呢？”
“哎真要追根溯源究竟还是怪我”
追忆往事，女神脸上也写满了踌躇，提取那些跨度遥远的回忆，就如同从淤泥中将那些盘根错节的藤根拔出一样，沉淀了太过许久的伤感与懊悔此时也被连带着被统统释放了出来。
“那次我们一众上下难得一个不缺的聚拢在了一起，自从其中几个游历的行程愈发深远这样的机会也变的越加稀少。即使是这些近乎完美的始人也会在命限过半的时候深深地感切到，以往看似寻常的事情如今也正在渐渐生疏远去。即便如此，不出意外的话在他们寿终之后也都将顺利涅度于梵天之上。”
“您的意思就是和你一起变成神灵吗？”
“嗯，也差不多。从诞生起的净清无秽，到成年后的明智贤达，我一直在旁护持引导。他们的身体虽然和你们一样皆有手足口鼻但两者本质和细微之处却有着天壤之别。十二始人因为一直生活在近天之地，所能接触到的皆为清祥之气，固而身轻体明。因为欲需没有现世那般的漏重，所以本就稀难遇到的邪执偏歧自然也就难以被依附。”
“大致能够理解一些，应该不是普通的碳基种类的生物吧，能活八万年的人，那应该是相当聪明了，但毕竟没亲身体验过，也只能随便猜测猜测。”
其实真正让我疑惑的是这么清心寡欲的他们是靠着啥动力活这么长时间的可能天界的乐趣不是我这类凡人能够体会的吧。
“其实一直流转到你们这里，重重的辗转变化下来，你与他们的区别已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讲述清楚的。”当女神谈谈的凝望着自己的时候星兆才反应过来，虽然现在人神之间用的是声音交流，但自己所思考的东西她似乎都能清晰洞察。
“那次久别后的相聚大家都格外欢喜，其中有三对早些时候便找了新住处结伴相依，简席之间都拿出了平日劳作所获的极品珍藏之物，或有佳酿肥果，或是奇具锦饰；他们在这久别重聚之日都想将自家的珍藏毫无保留的分享于众。另几个或喜欢独自闲散远游或结伴而行的也将收藏来的奇珍异宝，或是那些异界玩物，更有珍禽宝兽之类的统统都给拿了出来。他们就这样一边交换赏玩着物件一边相互畅谈着游历旅途上的各中趣事。那聚席间满是一片欢喜之景。同生连理之间那久别重逢之情已是熏人，再加之酒过数巡，我也已是没了应有的方寸，竟一时起兴于他们说到了席面上正在经行着的物品交换过程，在那个歧远的地器之界有个专有的名称，叫做[交易]。”
“咦，不是说他们是第一批人吗，难道在他们前也有人在做买卖？”
女神听后连连摇着头说道“十二始人是你们这批人的分支先祖无疑，至于其他的种类虽不是人灵但也早有了自己的秩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文明，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席间此话一出，有几个便起了兴致开始追问起了那处界地的各种巨细始末。特别是‘子载’，12人众中数他游历的地方最为繁广，上到十天九庭，下到修罗兵刃海都有他落足过的痕迹。但此话刚出我就预感到了有些不妥，便以蛮荒闭塞之界无门可入入为理由绕了过去，但就是这不经意的一刻却给往后种下了的穷劫之种”
“唉，倘若我当初不去刻意遮掩并能将所知之事如数告之，或者能在事后多加留意那可能就”女神说着已将头撇转了过去。
看来，即便贵为女神也有这种无奈的时候“但其实，我们那里也没那么糟糕吧，有些地方山清水秀还是挺不错的。”感觉气氛已经凝重到了冰点了的星兆本心也只是想顺势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对于在人间玩了十余载单手射击游戏的单身汉来说他即没有那种通情的练达，更少了洞明的圆润。
此话一出，像是正儿八经的点着了一滩寂死的沼气，女神原本的那些懊悔悲怨在此时像是找到了出气孔瞬间化成了怒火一并喷涌而现。
“好？那我就让你好好看个究竟。”这话，生硬的像是咬着牙齿发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