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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昨夜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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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轻松时间总是不够。

    蒋妍把明天舞蹈的练习时间加长了几个小时,更把集合时间提前到上午九点了。

    顾鸳本来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就没了。

    她纠结的直想抓头发,倒不是想毁约,而是明天难得有了时间,她那本才买的《菊与刀》还没看完,总心里痒的慌。

    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她口齿不清的嘟囔了句“又蠢了”,就去了一字楼外的石亭。

    果然,柳苏与盛长安还在那里依依惜别,把坐在亭子另一边的王婉清晾在一边,着实无视的彻底。

    去的时候正好,王婉清爆发的把写了不少笔记的复习资料扔到一边,探出手折了根亭边突兀冒出的未经修剪过的观赏树枝桠丢了过去。

    “你们够了,这腻糊劲,真当自己是唱戏的演的十八相送啊!”

    柳苏一脸不在乎的反驳,“本来就是,长安这次回家得三天才返校,今天平安夜,明天圣诞节我们都不能在一起过,拖延点时间怎么了,要是看不过眼你找乔蓝天去啊,在这里当什么电灯泡!我顾鸳学姐都没说什么呢,你来什么劲!”

    王婉清瞟了眼正走近的顾鸳,语气更不好了,“顾鸳这个腹黑的刚来,我已经受了你半个多小时的狗粮免费派送,要不是耳麦落教室了谁管你!”

    盛长安连忙与王婉清致歉,又与顾鸳致好,然后轻轻捏着柳苏的鼻尖,“我走了,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柳苏皱着小鼻子轻哼了几声算同意了。

    盛长安立即笑开了,伸手又揉了揉柳苏脑袋,说真乖。

    顾鸳走进来先是整理着石卓上散乱的物理卷子给王婉清放好,再坐到了王婉清不远的一张石凳上,怡然的哼着曲子。

    王婉清一向见不得顾鸳给点阳光就灿烂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出不来的痴样,用手肘撞了撞顾鸳胳膊,“诶,看你忠实的小迷妹这么恩爱,你都不为所动?”

    顾鸳把耳机摘了一边,转头一脸的疑惑表情,“什么所动?”

    王婉清扶额,直奔主题,“你跟霍学弟怎么样了?”

    顾鸳眨眨眼,“没怎么样。”

    “这都多久了,你还没答应呢?”

    顾鸳顿时就笑了,阴恻恻的,“说起来这个啊,王婉清同志,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是谁这样那样的劝诫我,生怕她小学弟被我拐跑了样的,现在是怎么了,风向变得如此之快,某人的革命情操呢?”

    王婉清少有心虚时候,此时也忍不住假咳一声,正色说,“我认错,只是都两年了啊顾鸳同志,学校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你都牵涉其中,说什么的都有,你吧,你这个变态性子看起来好说话,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你总是这么一个人,我不放心。”

    还有另一层原因她没说,有关于宁染。

    她到底站在门外,只知晓大概,听顾鸳说了一些,但都是模模糊糊徒有其表的场面话,更深一些的,就不知道了。

    等了很久,王婉清才听到顾鸳的声音。

    “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人都习惯了,挺好的。”

    虽然顾鸳是微笑着的,可王婉清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心烦气躁的想把顾鸳打一顿才好。

    “好什么好!”

    柳苏听着王婉清爆发的声音,自一旁走近了,嫌弃的离王婉清远了些,坐在了顾鸳身侧,“顾鸳学姐,你又不是苦行曾,要守得什么清规戒律,谈恋爱又不犯戒,怕什么!”

    顾鸳还没说什么,王婉清一听这话就感觉不舒服,立即拧了脸去瞥柳苏,恨不得上手去扭她脸,“你说话什么时候能正经点,都高二了怎么脾性半点不见长。”

    柳苏哼了一声,“可不就是嘛,我才高二,某个升了高三的不照样性子呛人的很。从来没见改过。”

    顾鸳笑着摇头,对只要在一起就争锋相对刀枪剑鸣的两人感到着实无奈。

    “不过嘛。”柳苏眸光一转,落在了顾鸳搭在试卷的那只苍白右手上,“你说得也没错,我家顾鸳学姐就是太守规矩了,吃素吃的,清修寡欲要再加上剃了光头,那就真是庙里的尼姑了。”

    顾鸳见话题又扯上自己,语气更是无奈,“我又不是全吃素,而且我心里杂念太多,清修没用,就算将来落了发,估计也没哪个庵堂肯收我,怕遭雷劈。”

    柳苏立即便笑了,单手侧趴在亭子护栏上,倒着脸来看顾鸳。

    “说真的学姐,那个霍湘君虽然进的是网络部,可是名气大的很,特尖班的人才啊,又对顾鸳学姐一心一意的,虽然才高一,年纪小了点,但等个一两年的人长开了也就能下口了,顾鸳学姐真不考虑考虑?”

    “柳苏你闭嘴!”

    王婉清横眉冷竖,“没喝酒就别把醉翁之意表现得这么明显,你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对霍学弟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别别别。”柳苏眨着眼睛连连摆手。

    “我还没无下限到这个地步,别人就算了,可是霍湘君?他不是喜欢顾鸳学姐么,既然都是顾鸳学姐的人了,我可不会动其他心思。”

    “你知道就好。”

    王婉清冷笑一声。

    柳苏哼唧,“那可不,我顾鸳学姐老这么单着她不急我都急了,好不容易碰见个傻小子自己撞上门来,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顾鸳见她们说得没边了,搞得自己都快成了需要童男供品的千年老妖,毫无下限,赶紧出声止住,“两位,你们聊的这么兴奋,有没有关心一下当事人的想法呢?”

    “你说。”

    王婉清撇来一眼,“少年慕艾,少女怀春,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了,你也注意点说辞,别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

    顾鸳欲张的嘴唇一顿,咬了咬牙,直想翻白眼,“那就请您老指示指示,我该用一套怎么样的说法才能体现出光明向上不那么惊世骇俗的革命情怀呢?”

    “别听她危言耸听,顾鸳学姐你说你的就是。”

    柳苏笑意盈盈的笑趴在一边,很是开怀模样,惹得王婉清眉头直皱。

    “你们就别担心我身家大事了,我有办法解决的。”

    顾鸳伸长了手臂,头枕在上面,指尖轻点在护栏上,若有所思。

    “霍学弟也不入你法眼?”

    王婉清看出顾鸳意图,眉头紧皱。

    “换个说法吧,和他无关,真是我自己的问题。”顾鸳一指脑袋,傻傻直笑,“坏掉了。”

    “你――”王婉清很不喜欢顾鸳这个表情,才要出口指正,就听见顾鸳口袋里的振动声。

    顾鸳已经拿出来手机接通了。

    “名字?”

    “顾鸳。”

    “一月一日,也就是昨天晚上七点三十分左右,你在哪里?”

    “……文体馆后台隔间。”

    “在那里做什么?”

    “练习舞蹈。”

    “除了你,当时还有别人在场吗?”

    “没有。”

    “当时被害人死亡的时候你就在她身边?”

    “是。”

    “在干什么?”

    “跳舞。”

    “当时有发现被害人腹部创口和血迹吗?”

    “有。”

    “为什么不及时拨打120叫救护车,或者报警?”

    “她――”

    一直木讷回复的少女突然沉默,一直空洞恍惚的眼神里流露一丝极轻微的痛苦,不过很快就不见了,重新恢复了木然。

    她低下头,怔怔望着摊开的微蜷曲的手心,那早已经凉透冰寒一样粘在掌纹指缝上的,那么暗沉夺目的一摊血渍,像是从皮肤下面翻卷而出的结痂的创口,伴着阵阵铁锈腥气,浸透骨髓。

    而手腕处的绸带尾端,是染着不规则深红的木兰刺绣,经过了一夜,血迹干涸,变作了紫黑的一团。

    她视线触及这抹紫黑,慢慢偏过了眼睛,把临时套在身上的粉色呢子大衣拢紧,头稍稍往门口转了转,像是陷入了沉思。

    对面的警察又问了一遍,她沉默了很久,在警察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里,终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皱起清秀的眉头,脸仍然看向紧闭的门,眼眸里是轻轻的失落感。

    她记得,昨晚上下了雪的,元旦的雪,不知道现在雪停了没有,她想出门去看看。

    这是今年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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