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口痰’的恩怨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逆境中，都能被激发出一定的潜在实力。
甛耇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只有在逆境中，他才能超常发挥。
像甛耇这样的人，他虽然脑子不好用，但是他的专注力是极高的。
在修行上，前期的时候，速度提升是相当快的。
但是，他后期会进入到一个瓶颈，一个需要思考，才能修行的瓶颈，这就让他很难再突破。
项天赐以为甛簩真得死了，长出一口气，心想：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正当项天赐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是你……逼我的，小要饭的，小垃圾！你！给！我！死！”
甛耇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道，他要用这声音的强度，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项天赐听后心里一惊，这不是甛耇的声音吗？
“不会吧，难道……他还没有死？”
项天赐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一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只见那甛耇已经站了起来，正用舌头舔着嘴角的血丝，血红的眼睛里，充满着浓浓的杀意，死死地盯着项天赐。
“你喜欢树，对吧！来……来……来！”
甛耇边说，边抬起自己的右手，右手化成掌。
他的手掌，周围立刻升起纯度极高的黄褐色元神之光。
只见甛耇，猛然将自己的手掌，向那棵大树砍去，那棵大树可是最后拦住他的，足足有三尺多粗。
“咔嚓、轰隆隆”
一声巨响后，大树应声倒地！
项天赐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甛耇的实力，会如此惊人！
“喜欢是吧，那我送给你！”
甛耇双臂环抱起大树折断的树身，将大树高高举过头顶，双腿发力，高高跃起，直接向项天赐狠狠地砸去。
项天赐的心，已经停在嗓子眼了。
他没有想到甛耇，被自己全力突袭一击后，还能活下来。
这甛耇，不但没有受伤，反而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项天赐急忙向后跳去，转身就向空地方向跑去。
身后那大树带来的寒风，吹在项天赐的背上，让他后背上的冷汗，直接消失不见。
项天赐两只脚刚踏出密林，就感觉到后面的那一阵冷风消失了。
他转头一看，向自己砸来的那棵大树，在下落过程中，又撞上数棵小树，小树都被砸断了，折断的树枝和树叶，四处飞散开来。
最后，那棵断树又撞到一棵稍微粗一点的大树，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只见，甛耇手里的大树，已经断成两截，一截在甛耇手里，另一截砸在项天赐身前。
没有听到预期的惨叫声，甛耇十分不满，怒气冲冲地怒骂道：
“该死的树，我讨厌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路！”
望着脚边的那节，轰然落下的断树，看着它带起的灰尘，已经飞起了几尺多高，项天赐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喃喃道：
“这是人做的？”
“该死，你们都该死！”
此时的项天赐，心里极为不舒服：
这些折断的树木，看似柔弱，但却救了自己一命！
要不是，他们阻挡大树的下落速度，自己肯定是跑不出来的，被砸到了……
那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这些树木，如同梦窈、史四娘、项玲雪一样，保护着自己……
想到这，项天赐看向甛耇，怒骂道：
“你和你那该死的爷爷，才该死，你们的族人都该死！”
项天赐的这句话，让甛耇暂时停止了所有动作，但激起了甛耇无尽的咒骂。
“小要饭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让你成为碎渣子！你那该死的母亲……”
甛耇心中的痛点，已经被项天赐戳中，他记事起，就和爷爷四处流浪躲避那可怕的“死亡”。
爷爷甛簩和他讲过很多次，关于他们族人的事，他们的族人大多数都是“英年早逝”。
如今被项天赐这么一说，甛耇的内心想到了爷爷的话，想到了死亡的到来。
项天赐嘴上向来是不饶人的，听到甛耇的咒骂十分生气，直接回击道：
“甛氏家族，都该死！好像隐侠城就你们两个祸害！”
“你……你这小要饭的，不祥人，看我今天不砸死你！”
“有本事，你就来呀！”
项天赐不甘示弱，挺直腰杆看向那甛耇。
在灰尘中，项天赐看到甛耇再次抱起，较粗的那截断树，一步、一步缓慢地朝自己走来
甛耇没有继续他的咒骂，他知道自己，骂不过项天赐的。
就这样，甛耇走出了密林，双眼死死地盯着项天赐，牙齿要的“咔吧、咔吧”响。
项天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慢慢后退，尽量与甛耇保持一定距离。
“继续跑！我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木头，飞得快！”
甛耇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开始了他的下一轮攻击。
只见，甛耇双脚点地，高高跳起。
这次，他是抱着那粗壮的断树跳起，但却跳得更高，速度更快。
甛耇在空中挥舞着那节断树，直奔项天赐的头顶砸去。
项天赐顿感，一股劲风袭来。
这股劲风，带着甛耇的满腔怒气和无尽的怨恨。
项天赐抬头看去，只见他头上的天空中，多了一节横在空中的断树，那断树居然带着黄褐色的光芒。
这节断树，开始遮住项天赐眼前的光亮，让项天赐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暗，离死亡越来越近。
此时，那带着黄褐色光芒的断树，不但挡住了光线，而且仿佛吸走了这里的空气。
项天赐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低头看去，只见脚下已经有了大树的阴影，那阴影越来越清晰。
想什么呢？赶紧躲开！再停下去，就成了肉酱！
项天赐心底的声音，让他打了一机灵。
下意识间，项天赐连忙向左侧迈开左腿，身体跟着左侧移动。
当他抬起右脚的时候，直接闭上了双眼，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断树的侧面，已经在空中，砸到了他的右腿上。
一声惨叫过后，项天赐顺势抽回右腿，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的五官聚集在一起。
此时的项天赐，已经无法用双腿站立，只能左腿跪地，减轻右腿的疼痛。
“我的右腿，我的右腿……就这么废了吗？”
喃喃自语的项天赐，眼前看向自己的右腿，想看清楚右腿的伤势。
但没等项天赐看清楚，就感觉到侧面有一股劲风袭来。
这股劲风夹杂着树枝和沙土，让项天赐感到寒冷无比……
项天赐忘记了呼吸，转头看去，他怕那可怕的攻击，再次袭来。
还好，这劲风并不是甛耇的下一轮攻击，而是刚才那轮攻击的尾声。
那在空中，砸中项天赐右腿的断树，并没有停止运动，而是继续向下运动。
带着黄褐色光芒的断树前端，直接在了地上，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大大的坑。
撞击后产生的能量波动，带起了周围的沙土，形成一股劲风。
那些因为撞击，而被震断的树枝，也跟着弹了起来，加上这股劲风的作用，速度提升了不少。
这次项天赐没来得及躲闪，直接被这股劲风击中。
他的脸上、身上瞬间多了无数细长的伤口。
这些伤口，应该就是，那些树枝，擦过项天赐身体造成的。
此刻，项天赐感到自己还是幸运的，还好是在空中被砸到的。
如果是地面，那自己的腿现在恐怕就像那断树一样，成为两节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速度极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根本就来不及思考。
甛耇见断树砸空了，看到侧方单膝跪地的项天赐，便抱起断树，向侧方挥去。
项天赐知道大事不妙，因自己右腿，已经无法动弹，站起来逃走，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死在这吗？
不，不能，绝对不能，梦窈还在等着自己呢……
蝼蚁尚且贪生，一个大活人，能困死在这？
想到这里，项天赐做出了最后的挣扎，顺势向后倒去。
但，他的右胳膊，还是慢了一步，被断树击中。
这一击，让项天赐的身体，跟着右胳膊和断树一起运动。
最终，断树因为甛耇的控制，率先停止了运动。
而项天赐的身体却仍在飞行，在飞行了几尺远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干得漂亮！”项天赐怒吼道。
此时，项天赐恨透了自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强一点。
平时，如果少睡一点觉，是不是现在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平日，如果多向大老黑学几招，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惨了？
……
项天赐冷笑一声，他勉强用左臂撑着地，艰难地坐了起来。
他将重心，一点一点地移到左腿上，慢慢地靠着左腿的支撑，最后缓慢地站了起来。
现在，他已经想好了，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甛耇喘息了一会儿，准备环抱起断树，但断树向前一坠，甛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经过一番调整，甛耇终于站稳了，但他没有放弃那断树，那断树的一端在他怀里，只能一端靠在地面。
因体力的消耗，甛耇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个自己，不能将断树整体，置于空中的现实。
甛耇呼呼喘着粗气，看着颤颤巍巍，单脚站立的项天赐，摇着头。
项天赐用舌头，舔了舔早已干燥起皮的嘴唇。
他眼睛里的甛耇，已经开始晃动变形，周围开始忽明忽暗……
身体的极限这么快就来了吗？
眼前的幻觉，如果是真实的就好了，那甛耇在变形中，肯定会死去。
还能撑下去吗？还能撑多久？
不，再也撑不下去了。
现在，自己随时都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甛耇指着项天赐，伸出中指，在空中摇了摇，道：
“你也真够顽强的了，何必呢？”
“关你什么事？”
“坚持到最后，还不是一个死？我不得不说，我处理过的人当中，你是最顽强的一个，我挺佩服你的……”
项天赐耳朵里嗡嗡地响着，断断续续地听着甛耇的话。
“坚持？蝼蚁尚可生，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能活下去！”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不想让你活下去！”
“我活着就是在坚持？在浪费时间？你甛耇活着，就不是浪费时间了？一天天的，傻了吧唧的，和野狗一样！”
“什么？”
此时，甛耇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不明白这项天赐在这个时候，嘴上还是这么不饶人。
“说你啊，像疯狗一样，还不是野狗呢！”
“你才疯狗呢！我是可是，帅气的甛耇，你有名字吗？”
“我怎么就没有名字？”
“你敢说，你的名字吗？”
“听清楚了，项天赐是我的名字！”
“你敢不遵守约定？”
“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要遵守？”
“那是约定，你必须要遵守！”
“呵呵，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也就是你这样的傻子，这么在意吧！”
“行了！无论你怎样牙尖嘴利，无论你是否有名字，以后你都不会有名字！”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甛耇冷笑一声，眼睛看向天空，晃了晃脑袋，高声说道：
“你应该感激我！”
“感谢你？你说什么呢？”
项天赐没有明白甛耇的意思，带着满脸疑惑看向他。
“我说你啊，你应该感激我，我让你以后没了名字的烦恼！”
甛耇装作语重心长，细声细语地说道。
说完后，他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起来。
“甛耇，你名字到底怎么写？”
“呵呵，小要饭，连字都不会写？”
“你会？”
“我……”
甛耇仔细想了想，自己还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如果是天狗，那就是天空的‘天’，野狗的‘狗’；如果是舔狗，那就是舔屎吃的‘舔’……哈哈，对吧？”
项天赐打起精神，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尊重对手，就是尊重你自己。
但现在的这个对手，何时尊重过自己呢？
既然这样，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今天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胡说，我才不是天狗呢！”
甛耇本想在结束战斗前，给这个男人无尽的羞辱，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如意，自己反而深陷其中。
“你是叫舔狗对吧！”
项天赐有意把甛耇换成同音字，来取笑甛耇。
“是的，我是聪明的甛耇，帅气的甛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甛耇，对吧！是舔狗？舔屎吃的狗？”
“我不和你说了，你这个垃圾，弄死你！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有喘息的机会了！”
甛耇觉得自己又吃了大亏，心中怒火中烧。
“就这？气急败坏？”
项天赐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但是计划没有成功。
只见那甛耇站直身体，运气凝神，身体周围，瞬间开启了三层元神之光，这三层都是黄褐色的。
而且这三层元神之光范围，越来越大，直逼项天赐。
项天赐眼睁睁地看着，这黄褐色的光芒向自己靠近，但自己却无法移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修行等级的压制吗？
渐渐的，项天赐感觉那压迫感越来越强，让他已经无法站立。
项天赐咬紧牙关，努力撑下。
他不想倒下，不想连甛耇的招数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这样倒下……
“呵，继续啊！甛耇，你就是一条狗，一条疯狗！”
项天赐撕心裂肺地嘶喊着，他想用这种方式燃起自己的斗志。
“哼，那就继续！”
甛耇说完，使劲一跺脚，那外层的黄褐色光芒，直接将项天赐吐了进去。
随着空气温度的上升，项天赐不停晃着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但那黄褐色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形成数股热浪。
终于，项天赐的眼睛，在这强光下，再也睁不开。
随后，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分，已经被这热浪全部带走了。
他的皮肤，很快传来，灼烧后的疼痛。
项天赐再一次闻到了那个气味，那天“项玲雪惨案”的气味。
这次是自己的皮肤，被烧焦后的味道，这味道，似乎有些陌生，但又那么的熟悉……
母亲，难道我们母子，都要死在这相同的味道下吗？
母亲，你还在吗？
……
意识弥留之中的项天赐，想到了项玲雪，内心不断问着自己。
“嘴上不饶人，身体遭罪啊！怎么不说话了？啦啦啦，我要让你变成烤乳猪！……”
甛耇一边嘲讽着项天赐，一边让自己的元神之光继续扩大范围。
第二层黄褐色的元神之光，已经开始接近项天赐的身体。
他感受到了，那黄褐色的光芒，已经穿过了自己的皮肤，在体内四处蔓延。
凡是那黄褐色光芒经过的地方，便会带来针扎似的疼痛，然后身体就会失去知觉，好像那些部分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这就是，元神之光的威力吗？
第一层，带来的是灼热感。
第二层，则是在自己体内流动，让自己消失知觉。
那第三层，会怎样呢？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呢？
想到这里，项天赐再次伸出舌头，舔了舔已经干裂，那嘴唇带着血丝。
如同当年在氆氇索姆拉咜山脉的老者一样，他用自己的血液作为“养料”……
他尝到了血的味道，有点腥、还有点苦。
这种味道，让他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欢喜。
他想到了梦窈，看来这姑娘的付出要白费了……
第二层的黄褐色的光芒，渐渐地把项天赐给吞没了。
第三层的黄褐色元神之光，已经开始接触项天赐。
此时的项天赐，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被抽走。
现在的他，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周围一切变得黑黑的。
除了他的心跳声，可以告诉他，他还活着。
他再也找不到，其他活着的证据。
项天赐觉得，这黄褐色的光芒，想要烧化他。
这可恶的光芒，不仅仅是想要烧掉他的身体，更想烧掉他的元神和灵魂。
疼痛对项天赐来说，算什么了，因为他已经被疼痛所麻痹，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跑不掉了吧，说不出话来了吧，骂我个看看！是时候结束了，理掉你，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甛耇深吸一口气，血红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只见他用右手，单手托起那截断树，左手握拳，曲臂蓄力，伸直挥拳。
一气呵成，一拳，打在树心上，断树离开甛耇的右手向项天赐飞去。
在甛耇看来，项天赐的死，必须要用这节断树来完成！
项天赐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的直觉，知道甛耇再次发动了新的攻击。
是的！是时候，该选择放弃了吧！
这一击，自己是没有任何办法躲开，更没有任何能力去防住。
绝望，占据了项天赐的全身，他闭上眼睛，努力记起史四娘、项玲雪，还有稹漫，最后是梦窈……
这些人的容貌，在项天赐脑海中一一出现。
在临死前，能再看她们一眼该有多好，这应该只是一个美好的奢望吧！
不过，此生有你们的相伴，那也死而无憾……
“呵呵，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等我看你怎么笑！”
甛耇咬着牙，看着项天赐的脸，厉声说道。
他不想看到项天赐有一点快乐，也不想在项天赐的脸上，读到一点幸福。
他要让项天赐活在绝望与恐惧中，
只有这样，
他才能安心，
才能快乐，
才能解了那“一口痰”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