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篡改记忆
云之芍在牒文盘前等候了片刻,盘中终于亮起了光,一团火腾地燃起,烧出来一张纸来。
云之芍连忙拿过那纸,飞速扫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却又很快平复了下去。
崔珏见她如此模样,便问道:“没有法子?”
云之芍一愣,连忙道:“不是,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崔珏心觉她不太对劲,当下拦住了她,道:“鬼城如今情势,你不可不在这里坐镇。”
云之芍道:“你放心 ,我不会搞不清楚状况。”
说着她绕过崔珏,快速飞身离去。
……
一夜飞驰,云之芍赶到了天心宗。
如今正逢深夜,宗门内静谧无声,云之芍一路飞身去了剑南征的院中。
见房门紧闭,云之芍正要上前敲门,谁知这时里面传来了女子旖旎低喘之声。
云之芍心中一惊,收回了敲门的手,怔怔听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片刻之后,房门被人悄声打开,徽歌披着剑南征的长袍从里面出来,迎面遇上一直站在院中的云之芍。
她面色微红,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道:“都知道了?”
云之芍不欲与她多说,顾自上前便要进屋,却被徽歌抬手拦下:
“把他叫醒,岂不是三个人一起难堪?”
云之芍嘴角微抽,扭头看她:“我竟不知你会做到这个地步。”
徽歌轻笑一声,顾自走入院中,道:“恐怕他没有跟你说,我们已经成婚了。”
“成婚?”云之芍愣住了。
“如今他是我的夫君,我对他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反倒是你,都已经做了鬼,明知没有结果,却还要与他纠缠,毫无廉耻之心。”
云之芍微微握紧了拳头,思量片刻,终究还是抬手将那扇门悄声关上,转身步入院中。
“你将我叫过来,就只是为了让我看一出好戏,然后当面羞辱我?”
徽歌冷笑一声,道:“自然不只这个。”
“你烧来的牒文我已经看了,此事如今只有我可以帮你解决,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云之芍自然知道她大概想要什么,一时有些犹豫。
“没猜错的话,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徽歌提醒道。
“你要什么?”云之芍道。
徽歌嘴角微微扬起,道:“我要你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云之芍一愣,并未立刻答复。
徽歌见状继续道:“那半棵人参可回溯凡人三生前世,想来这异能定与你脱不开干系,既能窥看过去,那必然也能做一些改动不是么?”
云之芍并不否认,只道:“单纯抹除属于我的记忆,很多与我相关的记忆会成为碎片,时间长了,以他的性子,定会生出怀疑。”
徽歌自然知道,毕竟之前他失忆的时候,就是因为很多事接不上,导致他逐渐生出了疑虑,最终探寻出了真相。
“那么,将他记忆中你的样子,全部改成我的呢?”徽歌试探着问道。
院落陷入一片窒息的寂静……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云之芍突然开口问道,“天雷证心之术乃仙家秘术,你从何处习得?”
徽歌眸色微沉,道:“若我说是从梦中习得,你恐怕不信……”
“但那是事实,”徽歌强调道,
“我于梦中见到一仙人,他说我有仙缘,只是被男女之情所困,是以传我这个术法,可以令……令他从此只能心系我一人,如此我们便能顺利结成道侣,互助飞升。”
“这术法你在通天道场也施展过,不同的是,你是取出心头血,而他是注入心头血。”
“我一直以为正是你用了这法术,才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谁知此法竟会无故遭来天雷……”
“那仙人长什么模样?”云之芍连忙问道。
徽歌摇摇头:“他的身形隐在迷雾之中,我只隐约见到他腰侧挂了一只五彩锦囊。”
云之芍默默听着,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这才解释道:
“天雷证心只是在那人心意改变的时候降下天雷惩诫,本身并不能改变心意。”
徽歌心下一惊,知道自己差点害了剑南征,难怪他对自己如此怀恨在心,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要我答应你的条件未尝不可,只是你得取出那滴心头血。”
否则万一哪天又因为对别人动了情而引来天雷。
徽歌昂首,冷道:“此事不需你操心,涉及他的安危,我定然会取出。”
云之芍抬头望了眼天色,道:
“事不宜迟,走吧。”
徽歌喜不自胜,忙不迭进了屋子,待将里头的人盖好了被子,才唤云之芍进来。
云之芍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榻边,望着那个沉沉昏睡的人一眼,缓缓闭上了眼,将自己的手指触向他的额头。
……
灵识通过指尖穿梭至剑南征意识中,里面漆黑一片,什么记忆都没有。
云之芍一路摸黑前行,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前方亮起一道光幕。
云之芍本以为是哪个记忆碎片,却没想到那光幕突然化成了人形,模样与剑南征一般无二。
“阿芍,你来了!”那人飞奔到云之芍面前,立即抱住了她。
这是……他意识中的守卫者?
他竟然对她的入侵毫不抗拒。
云之芍环顾四周,轻声道:“落尘,你的画册我收到了,我突然想再看看我们从前一起经历过的事。”
守卫者立刻道:“好,我带你去看。”
随即他牵着她的手,转身在黑暗中一挥手,眼前陡然出现无数光幕,上面是他的视角,而视角所见,全部都是云之芍的身影。
这一幕,是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
【云之芍:“你怎么不怕我?”】
【寥落尘:“妖怪?”】
【云之芍:“不是什么大妖。”】
【寥落尘:“修炼了多久?”】
【云之芍:“上千年了吧。”】
【寥落尘:“千年的妖怪就这点道行?”】
……
这一幕,是他在九星镇看到有人摆摊卖福禄,再次遇到她时:
【寥落尘:“喂,你这符箓真的假的?都有什么区别?”】
【云之芍:“这位客官,十文钱一张,无效包退……是你!”】
……
这一幕,是他在秣陵城再次遇到云之芍时:
【云之芍:“寥落尘,怎么又是你?”】
【寥落尘:“怎么不能是我?”】·
【云之芍:“你来这里做什么?”】
【寥落尘:“放心,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
还有这一幕是在通天道场:
【云之芍:“寥落尘,从前都是你为我,这一次换我为你,你的仇我替你报,你的恶业我替你赎,我只要你从此再不做邪修!”】
视线中,她自己的身影腾空穿云而去……
【“阿芍——”】
他从前很少这样叫她,挂在嘴边的不是“喂”就是“小妖怪”、“蠢货”。
……
云之芍视线逐渐模糊了。
这时一根修长的手指从她脸颊小心抚过,身旁的人轻声道:
“阿芍,你怎么哭了?”
云之芍一惊,抬手碰了下自己的眼角,指尖传来水样的触感。
噗嗤一声,她又笑了。
“是不是我又惹你不开心了?”守卫者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之芍按住了他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我没有不开心,相反的,我很开心。”
“我看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模样,我也能感受到你当时的心情,再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候了。”
守卫者面露不解,嘴上却道:“那我们还要看下去吗?”
云之芍犹豫了,却也不过是一瞬间……
“要,”云之芍笃定道,“我想看每一幕过往,你都调出来好么?”
“好。”守卫者立刻道,随即又召唤出了更多的光幕,“这些,还有这些,都在这里了。”
云之芍飞速扫过,不敢让自己看得太仔细,随即站在所有光幕面前,抬手凌空画下一道符箓:
“灵宝在天,万炁随我……”声音停顿片刻,她最后扫过那些光幕,喉间哽咽,缓缓闭上了眼,
“去吧……”
符箓于空中发出莹白微光,一点点扩大而去,缓慢掠过所有的光幕,被掠过的光幕中,云之芍的模样突然就变了……
守卫者怔怔看着这一幕,转首望向她:
“阿芍,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