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通天道场3
六道轮回缺了一个天道，那么这个天道到底去了哪儿呢？
下一刻云之芍就在巨轮外侧看见了一行题诗：“不负尘落渡渠沟。”
这像是半句，云之芍想再找出另外半句，却是怎么也没有发现。
眼下她已经不知不觉转到了神像的后方，就在四下察看的时候，一盏看似平平无奇的烛台落入眼帘，与她脑海中某个记忆重合了。
牧村老道的记忆碎片中，也有这样一盏烛台。
云之芍上前转动了那烛台，果然，一道石门在神像后面应声而开了。
云之芍取了一根蜡烛，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往下。
这条楼梯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可是当她推开那个密室之门后，却没有看到记忆中琳琅陈列的各色法器，里面只有蛛网灰尘遍布。
看来此处已经荒废了。
云之芍进了密室，在原先摆放法器的架子上查看了一阵，不顾脏污地抬手去摸那些台板，果然在其中一个格子中摸到了一处凹陷。
待按下了那处凹陷，整个架子便随之转动了起来，扬起了满室的灰尘。
云之芍挥了挥尘土，走进了架子的后方洞穴中。
阶梯成了螺旋状，只能容一人通行，除去蜡烛照出了一圈光晕外，前方一直是黑洞洞的，好似无休无止一般。
最后也不知向下绕了几圈，云之芍终于一脚踩到了水坑之中。
已经到底了，这里积了很多水，四处透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越往前走水就越深，直到那些水没到腰际，云之芍才看见前方是一堵墙，再也没有路了。
她举着蜡烛沿着墙面走了一圈，没觉出异常，转而她又往回走了几步，这才照见一个石柱。
石柱上除去斑驳的暗红血印之外，边缘还有几处被劈砍出来的凹痕，中间还有几处狭长的小洞，像是剑刺出来的坑。
云之芍双眉紧锁，缓缓抬手触向了那石柱，谁知手指刚刚触及石柱，她整个身子便僵直了……
……
耳边闪过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周围光影快速穿梭飞逝，她的心陡然一抽，缓缓抬头望去……
模糊的视线慢慢集中，她看见牢房门口站了一个穿了大红袍服的男子，他正背对着自己在搅动着什么。
“你疯了……”她发现自己开口说话了，声音却不是自己的，透着一股子少年的稚嫩。
红袍男子转过了身，手上拿着滚烫的烙铁朝她走来。
那烙铁在黑夜中变得橘红，远远看着好似一团烧红的圆环在空中游荡，其上符文灼灼。
云之芍怔怔盯着那逐渐靠近的烙铁使劲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石柱上，手上脚上均用铁链锁了，就连腰上也缠了两道锁。
“乖徒儿，听话，马上就好了，”红袍男子开口说道，“只要再熬过这一次，为师的心血便彻底成了！”
云之芍头皮骤然发麻，并不是因为被这烙铁给怵的，而是因为这声音时男时女，时阴时阳，诡异极了。
“滋——”
云之芍瞪大了眼望着自己两肋之间，滚烫的烙铁冒出浓浓的烟，她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可本该在出现的疼痛灼烧之感始终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痛到窒息。
她仰头望向眼前红袍男子，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借着烙铁上的光芒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云之芍双眼渐渐睁大，好似看到了什么前所未见的怪物那般，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主人快醒醒！主人！”
胆小鬼的声音突然响起，云之芍再一眨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水中正在往下沉。
云之芍连忙一推身后的地面，蹬地起身。
胆小鬼松了一口气，瑟缩道：“主人，你刚才被怨气困住了，还好醒得快，不然就会被淹死了。”
云之芍点点头，道：“还好有你。”
胆小鬼第一次被人夸，一颗硕大的脑袋慢慢缩小了下去。
“你说怨气，”云之芍蹙眉闻了闻，说：“奇怪，我怎么没闻到？”
“是活人生前的怨气，积聚在这里一直没有散去……”胆小鬼解释道。
云之芍静默了片刻，调整了呼吸，这才平静问道：“上次你说出了魙鬼在阴司所受的刑罚，我知晓你定去过阴司，此处能否帮我看看，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跟阴司很像的？”
胆小鬼四下张望了片刻，摇摇头道：“主人，我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跟阴司很像，除了跟阴司一样阴森森的，我好害怕……我还是先回去了。”
话毕胆小鬼一溜烟又钻回了她发髻中的珍珠里去了。
蜡烛已经在自己方才落水时熄灭，如今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确实阴森无比，连鬼都怕，就别说人了。
阴森森……云之芍如是想着，会不会就是因为阴森森呢？
寥落尘能被炼化成法器，一方面需要他意志弥坚，一方面也需要他的八字加持。
一般这样的人多是阳年阳时出生，如果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那便是纯阳之体，绝佳之材。
而纯阳之体，唯阴克之，此处深入地下，常年无光，潮湿糜腐，阴气极重，又接近幽冥鬼界，是炼化纯阳体质的绝佳之地。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水声，云之芍立刻摸出弹弓，低喝道：“谁？”
话音刚落，一只手便悄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嘘——，跟我走。”
“寥落尘？”云之芍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寥落尘熟门熟路地拉着她在黑暗中走着，随口道：“我遇到了张灵。”
这么快！
云之芍跟着他一路往上，直到走到那石门处，云之芍这才在石门上扫到了之前怎么也找不到的另外半句题诗：
“质本洁来当望仙。”
这一句看起来更像是上半句。
“质本洁来当望仙，不负尘落渡渠沟……”云之芍呢喃道。
她脑袋当下轰地一声：
【我们教主就姓’廖’，而他姓‘寥’，这两个字很接近的。】
【通天教除了广罗天赋根骨的人之外，还会收一些生辰八字很不错的人，比如我，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
还有六道轮回缺掉的一道，所有的所有，她在这一瞬间全部想通了。
那人炼他为器，必为自己飞升，而以纯阳之体炼化出的法器固然可净化恶灵之力，却也带着至阳之气。
天地之道，须阴阳相协，方能生化不息，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
他要成事，定要再另寻一具纯阴之体。
偏偏这么巧，张灵便是纯阴之体……
可还是不够，凡人成仙绝非那么容易，哪怕有了纯净且充足的灵力，还要再斩去这一世自身的恶业因果……
那么他是怎么斩去自己的因果的呢？
“不负尘落渡渠沟”，说的便是“寥落尘”。
那么“质本洁来当望仙”，便是那个人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名字叫做“廖望仙”。
他不仅把他炼成了转化法器，他还让他成为自己在凡世的替身，让他替他来承受本属于自己的因果恶业……
“寥落尘，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云之芍连忙道。
“现在不是时候。”寥落尘的脚步越发快了。
石门已经合上，二人已经出了殿门，一路往偏殿行去。
云之芍原以为他是要把她带离此处，却不承想下一刻寥落尘突然顿住了脚步，把她整个人往外一推。
“来人，抓贼！”寥落尘扶着廊柱，轻咳了几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