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九星鬼窟19
“啊——”
云之芍失态地尖叫一声，重重摔到了一棵树上，幸而有那些枝条阻隔几下，让她最后接触地面时不至于身残志坚。
那边金诀走到魙鬼近前，同时唱完了歌谣，他拽着魙鬼的衣裙，仰首哭道：
“娘，你快醒醒。”
魙鬼抬手缓缓摸上了他苍白的脸颊，随即突然往下狠狠一掐。
金诀被她掐着脖子高举到了半空中，施加在他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娘……我是阿诀……你的阿诀啊……”金诀抱着她的手哽咽着喉咙说道。
“阿……诀……”魙鬼突然低喃了一声，望着被自己掐在手中的孩子，面色变得越来越痛苦扭曲起来。
……
不远处拘魂鬼匍匐在墙角，暗暗观察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谁知旁边陡然出现一个声音：“收获颇丰？”
拘魂鬼闻言一怔，转眼看到云之芍，赶忙要走，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拘魂鬼抱紧了自己的收鬼袋，怒道：“你又要抢？”
云之芍蹲下身揉着自己的腰侧，摇摇头道：“我是来再给你指一条路的。”
话毕她指着魙鬼道：“那个，你把它收了，去了阴司何愁没有投胎的名额？恐怕还能给你的来世多加一些福利。”
拘魂鬼望着那处，气馁道：“我怎会不知？只是这魙鬼法力高强，凭我的能力实在收不了啊。”
云之芍摇摇头道：“这个不一样，她是为救自己的孩子枉生执念，这才有了强大的意志得以从大鬼腹中重生，解铃还须系铃人，阿诀定也能唤醒她的意识。”
拘魂鬼尚在犹豫，云之芍继续补充道：“再不去收，待会儿那邪修再来汲灵，定会让它魂飞魄散，到时候你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
此刻魙鬼手上陡然一松，金诀掉落在地，重重咳了几声。
“阿诀……快离开……”魙鬼痛苦地呻吟道，随即抱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声凄厉哀嚎。
她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刚朝金诀伸出一只手，又强行收了回去，如此自我挣扎起来。
看来眼下正是好时候，寥落尘再次飞身出现在她面前，准备再次汲灵。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魙鬼，你可愿与我回阴司领罚？”。
拘魂鬼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近前，而它的身后正跟着云之芍。
云之芍背着手看向魙鬼，一眼也未看他。
寥落尘的目光微微一沉，对这拘魂鬼道：“你来做什么？”
拘魂鬼并不作答，只再问了魙鬼一遍：“你可愿与我回阴司领罚？”
魙鬼抱头哀嚎，很快点了点头：“快！快带我离开！”
拘魂鬼立刻举起镰刀直接朝魙鬼勾去，不多时竟然从魙鬼身上勾出了一道新的魂魄。
魂魄离体，魙鬼的身躯瞬间开裂，化为齑粉，浓重的黑雾四散开去，重新化为几十小鬼，落地就逃。
没想到这拘魂鬼的镰刀还有这功能，寥落尘默默收了汲灵术，目光在云之芍冰冷的脸上扫过，转身飞上屋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依照之前的约定，魂魄并未立刻收入袋中，而是被勾至金诀面前。
金诀怔怔看着眼前这团若有似无的透明雾气，默默流下了泪来。
“阿诀，娘走了，好好照顾自己……”魂魄低声说道。
金诀揩掉了眼角的泪花，坚强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
拘魂鬼离去，云之芍安轻抚着金诀毛茸茸的脑袋，金诀默默仰头望着她，道：“姐姐，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的。”
“阿诀……”
二人一惊，转身看去，只见金良辰这时从不远处的废墟中爬了出来，正斜着身子挪坐在廊柱下，朝金诀喊道：“快来扶为父一把。”
金诀微微一退，云之芍当下往前一站，将金诀挡在身后。
金良辰苍白着一张脸微微冷笑一声，道：“我是你的生父，只要我在世一日，你便要还我一日生养之恩，这是‘孝’！难道你想一生被人诟病吗！”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树后传来。
女子身穿殷红衣裙款步而来，她的脸被乌黑的长发盖着，根本看不真切。
“辰郎，大家都走了，你不走吗？”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婉转动听。
她并未走向金良辰，而是先去了废墟中，躬身寻找起什么来，姿态悠闲从容。
“阿……阿月？”金良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线问道。
厉鬼身子微顿，却不是因为听到他这一声呼唤，而是因为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一只手从衣袖中伸出，露出的却是节节白骨，在夜色下森然可怖。
金良辰怔忪看着那白骨手，下一刻便感觉到废墟中有一道寒光闪过。
厉鬼捡起匕首握在指间把玩，这才朝着金良辰徐徐走来。
“你……你想怎样？”金良辰一瞬不瞬盯着那把匕首问道，忍不住往后挪去，然而身后便是廊柱，退无可退。
厉鬼缓缓提起殷红色的裙摆，蹲下身来面对着他，另一只手翘起了兰花指，将眼前的头发往旁边轻轻一撩，夹在了耳后，露出了半张脸来。
女子脸上腐坏的面皮透着青紫，只盖住了一半的骨头，一双眼洞乌黑森寒，看得金良辰倒吸了一口冷气。
“辰郎，我美么？”如莺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金良辰怔怔地闭眼别过了头，嘴上却是附和道：“美……美……”
匕首抵住了他一侧脸颊，将他的脸再次扶正，金良辰只得照做，却依然是闭着眼不敢看。
“既然我美，为何辰郎不敢看我？”厉鬼娇嗔道，“还是说，辰郎是在骗我？”
“我没有！”金良辰立刻反驳道，勉力睁开了眼，一瞬不瞬盯着那张瘆人的鬼脸，咽了咽口水，补充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的。”
“真心？”厉鬼低低笑出了声，随即朝他重重靠了过去。
金良辰闷哼一声，垂首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匕首此刻已经完全没入了其中。
“真不真心，我掏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厉鬼笑声逐渐肆意起来，捏着匕首开始来回扭动旋转。
她一瞬不瞬盯着金良辰那张英俊的脸，它惊恐表情就在这一刻永远定住了，再也不能恢复成往日的风姿绰约，再也不会骗人了。
厉鬼拔下匕首，俯身啃噬起他的胸口来，很快的，她咬出了他的心脏，捏在手中，鲜血染红了她的指骨，糊满她的脸颊和衣衫，她却抱着那颗心，哼着小曲离去了……
云之芍将金诀护在身后，没有让他看到这一幕。
金诀听话得抱着云之芍的腿，把头埋在了她的腰侧，一动未动，身上却是在不住颤抖。
云之芍蹙眉听着他无声的哭泣，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待他稍稍冷静下来，才将他身子折转过去，牵着他离开了现场。
不多时，张灵缓缓醒转过来，茫然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掏了心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