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盲牌（3）
青年见张明生轻易地接住他的牌，并且抬手、接牌、再放下，整个过程动作娴熟，没有丝毫滞碍。除了右手在晃动外，身体纹丝不动，连跟吴荣荣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丝毫停顿。
青年不禁更加有气，于是又夹起一张扑克牌，用同样的方式砸到。张明生也用同样的方式，将牌接住再放下。青年更是不停息，于是双手齐出，各拿一张牌，同时砸过来。
张明生却依旧单手接牌，只不过速度，陡然提升一倍，仍然轻松接住青年砸来的扑克，再轻轻放在桌子上。
张明生本就胆小怯懦，被青年喝了一声闭嘴，心中有些惶惶不安，以至于他说话更结巴。简单的一句话，说了两三分钟。
他这次每说一个字，比开始重复更多，最多的一个“他”字，竟重复了十多遍才说结束。因此他一句话说完，青年已经砸过来三十多张扑克牌，全部被张明生随接随放，一张都没有漏掉。
两个人像是玩杂耍般，配合的极为默契，青年扔，张明生接。本来青年气恼张明生说话急死人，这才拿牌砸他。
可张明生接牌手法太过娴熟，又显得很是从容不迫，看上去倒像是青年，在配合张明生玩杂耍，还很是默契的样子。
边上观众大饱眼福，均感觉看得过瘾。吴荣荣本就是火爆急脾气，她听张明生说话，真的是心都揪到一起，说不出来的难受。
只是事关好运来存亡，她还指望张明生救场，所以也只好强行忍住。等到张明生说完话，吴荣荣是重重嘘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青年说的牌，自己还没掀开，也不知他说的对还是不对。
吴荣荣学着青年的样子，将他选的牌，也牌面朝下一字摊开。然后挑出青年说的第四张与第八张牌，翻开后扔到桌子中间。
青年说的果然不错，第四张是红桃二，第八张是梅花二，花色顺序，丝毫不差。吴荣荣一看青年说得对，又拿眼睛看着张明生。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该打什么牌，又在第几张？
张明生眉头皱了起来，吴荣荣见了，心中一紧，以为张明生也不记得牌了。她忍不住心想：也是，我抢牌的时候，他怎么能看得清楚？
就算看清楚了，牌落下的速度那么快，还是不停地飘忽，没有超强的记忆力，与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根本记不住。
其实这种玩法，对于张明生来说，太过小儿科。他虽然不是天才，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与超强记忆力。不过他做事认真专注，能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头。
徒手接空中落下的红绿豆，并且颜色不能错，以及看电风扇记转数，每一样都非常人所能。而他一练就是四五年，强取博记就是练出来的。
当日在新月城赌城，与柳传熊赌扑克牌，玩的就是这种，他后来听聂苍山说，还有个名字叫飞雪局。
牛姓青年在抛扑克牌的时候，张明生也在认真观察，所以青年拿到的是什么牌，吴荣荣拿到的是什么牌，他是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皱着眉头，倒不是因为记不住牌，而是他不知道，斗地主是怎么个玩法。比如说青年打了一对二，张明生不知道一对二是不是最大，还有什么牌能压的过一对二？
斗地主的游戏规则，他完全不清楚，这才心里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荣荣。不过他却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对吴荣荣说：“我……”，由于心里着急，这次更离谱，一个“我”字愣是说了几十遍，也没说结束，随后他又改成：“水……”。只是这个水字，他同样也说不完。
吴荣荣急得抓耳挠腮，却无半点办法。牛姓青年更是浑身难受，可是闲置的扑克牌，已经被他扔光，他便拿起筹码牌，还想砸张明生。
这时方叔拿着水杯走了过来，对牛姓青年说道：“请注意你的行为，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他没有责怪青年，而是劝诫他。
牛姓青年也觉着过分了些，这才放下手里的筹码。方叔将水杯递给张明生，说：“先喝杯水，再慢慢说。”
张明生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体背对赌台。既不看青年，也不看吴荣荣，接过方叔递来的杯子，正要喝时，发现方叔额头有根白发，于是对方叔说：“叔叔，你额头上有根白发。”他这句话，虽然还有些结巴，可比之前利落许多。
方叔应道：“哦？在哪里，麻烦你替我拔了它。”方叔真的将头，凑到张明生面前。张明生一口喝干杯里的水，这才替方叔拔掉白头发，而后对方叔说：“这里还有一根，我帮你一起拔了吧。”
他这一句话，又利索许多，只有少数几个字有重复。方叔十分配合，应了声好，真的一动不动。张明生拔完头发，问方叔：“叔叔，三条大的过对二么？”
他说这句话时，已经与常人无异。张明生本来只是有些口吃而已，但是一紧张一着急，就结巴得很厉害，而他的性格又容易紧张。
尤其面对吴荣荣时，那种紧张局促，达到了极致。即便是说起吴荣荣这个名字，或想起她的样貌，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她本来想跟吴荣荣说：“我去喝杯水，缓解下紧张，再来跟你说话。”
哪知他根本说不完整，幸好方叔洞察了他的意图，给他拿来一杯水。方叔面目慈祥，和蔼可亲，像是个邻家大叔，没有那种压迫感。
张明生背对吴荣荣，远离了她一步，然后在喝水拔头发中，心情放松下来，说话也就利落干脆了许多。张明生已然成为场中的焦点，大家都在注视着他。
牛姓青年见自己被冷落，于是催促吴荣荣：“我一对大老二，你要是不要？不要我可就出牌了。”吴荣荣眼睛一瞪：“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