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陷进与埋伏
天刚蒙蒙亮，幕子期便离开了屋子，免得苏云起来又反复检查身子。
这个镇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唯一能让他感到生气的，可能只有昨夜里频频传来的微弱咳嗽声。
小院大门敞开，雪地里两条轨迹指向门外寒冷的小镇。
幕子期已然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立刻回房摇醒苏云就顺着轨迹静静地跟了上去。
“我说，外面不都是那些怪面吗？那个老头子全身残废还敢出来，连你都打不过那些怪面，这不是找死吗？！”
“他的心已经死了，既然他迟早都会死，我们就必须借这个机会去山上那间房子。而且黑水镇的幕后黑手就在那里。”
没有飞雪，只有这风呼呼地吹。
苏云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痛骂自己的愚蠢，如果自己不因为自己一时感性的愤恨，自己现在应该舒舒服服的在策划完一切的苏府里睡大觉。而不是在这里被这个只知道名字的男子拖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受苦。
很快，两人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一个灰点，在这白色的幕布里，那一点灰色异常显眼。
“是罗………”
苏云才张口便被幕子期幕子期捂着口鼻拖着在掩体后蹲下。
“报酬，你至少还差两条对我来说有用的信息。”
听幕子期说话的女孩一脸木然，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哦好好好，我想想……”
“要和这个镇子有关的情报，你在寰京的事情救不了我们。”
伸出素指，在绵绵的雪地里搅了半天。幕子期并没有急着催促，转头朝着那台轮椅的方向看去。
“御史夫人以前给我说过，凭着苏家的能耐是绝对无法吞下董家那笔银子，所以我们苏家后面肯定有大人物在操纵一切……这算不算？”
“………现在你们苏府是投靠在谁的麾下？现在在哪里，那主谋就是谁。”
“那就是五皇子！？”
事情，此刻明了。虽然无法确定那朝廷五皇子是不是散播禁忌之法的始作俑者。但是他绝对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里一片大乱，几乎无一活口。然后若五皇子来这里和幕后黑手把酒言欢把事情随便了了，那么这皇位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知道了一个大人物，幕子期可以围绕着这个身份凭空捏造新的身份与那山顶布局的人进行交流。
幕子期带着苏云跳到高点阴影处，保持着距离安静跟踪，直到看着老人在一家花店的招牌前停下。
那些小小的雪精灵，随着一个人的脚步，也缓缓落在了罗老爷子身上。
“凡儿……”
“………………”
来者，正是昨日与幕子期打的不可开交的罗凡。看到这个人男人的出现，幕子期立刻消失在原地，就连苏云也不知道幕子期什么时候消失的。
蹲在这个二楼的破屋子里，苏云连探头观看都做不到，也不敢去做。万一被那不能被称之为人的存在发现，基本就是死了。
约莫一刻钟。幕子期已经消失了一刻钟，苏云在这一刻钟里承受了她难以想象的寒冷与恐惧。她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幕子期给予她的安全感……
“嗒……”
屋顶的雪落在地面的雪地上。
雪会动吗？当然不会。
苏云背靠着墙壁，看着这件屋子那破烂屋顶不断地有雪堆落下来，她这才感觉到……
震动。
沿着她能感受到的震动源方向，苏云强忍着寒冷探出头来。
约莫三人高的巨型怪面追着一个黑色衣服的人。而那黑衣人奔逃的方向，正是自己的方向。
那边，罗凡跪在老人面前。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诚恳的跪着，似乎只要老人不同意，他就会一直跪着。
可是，这个世界是那么寒冷。就连即将挽回亲情的温度，也能随意抹除……
垂在膝盖前的手突然紧紧握住腰间的配剑，面容狰狞地看着这条小街尽头的同类。
虽然白雪晃眼，看不清来着面容身形。不过单论这股杀气，必然是昨日那头干扰自己对决的怪面。
幕子期快速逼近，然后双眼在脚尖落地的一瞬间化作虚无，如鬼魅一般越过轮椅扑向罗凡。
利刃相撞，发出一道精致的打铁声后……
“你！！”
看清干扰他们父子相见的来者，罗凡顿时怒不可遏。
可是空气冰冷，不等罗凡再次说话，这阵风雪就带着一柄巨锤朝着老人的后脑砸来！
“爹！！！”
他原本以为有了身上这股杀气，他可以不再受到这个世界任何规则的束缚。可是当那个老人一个人坐着轮椅在这他娘亲最喜欢的店前静坐等待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自己是人。
在这柄铁锤即将砸碎老人的头颅之时，他还是放不下这位敬爱的父亲……
时间，缓慢的流逝。
那柄铁锤如同进入了慢动作一般，可是罗凡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只是看着，干看着……
是他反应不过来？还是被他们移植进去的枭渊残片不允许他做出救人的行为？
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再次落地，回首看见罗凡呆呆站在原地。幕子期立刻跳过来揪着老人后衣领猛的跳开。
在他的眼里，铁锤已经穿过老人的头，也穿过了一道影子，那么接下来呢？
一脚，重重的陷入了罗凡那具金属躯体，然后接连撞碎了无数间本就只剩狼籍的屋子。
艰难的抬起身子，第一眼并没有看见有红色污染了这一片直到尽头的白色地毯。他这才微微安心，双眼绽放出猩红朝着巨人杀了过去。
一片废墟里，幕子期与罗老爷子坐在一块木头上看着街道上的厮杀。
“为什么救我？”
罗老爷子语气平静，仿佛是说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至少他看到你的时候还有一丝理智。你活着，他才会尽全力的为我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今天，我会去那山顶，为这个小镇的灾难做一个总结。”
“你就在这里安静感受他们的战斗吧。罗凡赢了，他自然会带你走。罗凡输了，你也会随后离他而去。”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雪与灰尘。
“这对你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不是吗？”
幕子期踩着砖块走向后面的窗户，打算从外边绕一圈再回到苏云那里。
“如果我没有一个人出来，少侠你又会怎么做？”
脚步提起，他从这句的语气里听出了笑声。没有回头，用背影告诉了他：“即使你没有一个人出来，我也会强行将你带出来。”
“因为，你是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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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残忍，不过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我倒是也能理解。”
苏云很快就接受了幕子期的行为。果然对于同类人，你并不需要去过多解释美化自己的行为。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行为，在同类的眼里自然也是值得认可的。
“那我们现在就要去山顶的房子里了？万一那里有比镇子里那个怪物还要厉害的东西怎么办？”
已经跑到山脚的苏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同时也对山上的存在感到未知的恐惧。
是啊，如果有比那个怪物还要棘手的存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入雪林之后，幕子期才慢慢地停下。
整个偌大的森林里，几乎每个地方洋溢着危险。幕子期在这个时候才能静下心来仔细的回忆与思考。
“怎么我们这一路跑过来居然一头怪物都没见着？”
苏云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我从全小镇寻找巨锤怪面到吸引他到罗凡那里去，几乎也没有看到任何一只怪面……”
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可是逐渐涣散的瞳孔和紧紧捏住剑柄的右手已经足够充分的说明了幕子期此刻的高度警惕。
“咯吱…咯吱…咯吱……”
正如同他们所猜测的一样，怪面们从任何有阴影的地方缓缓走出。他们浑身猩红，各式各样的奇门兵器更是看的苏云极度不适。
幕子期偏着头，用眼神指挥着苏云后退，随后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怪面。
不敢离开，即使面前是无数的怪面。因为你不知道如果你往回逃到镇子里，在那路上又有多少怪面等着你。
面前的怪物们将武器纷纷对准了自己，苏云更怕了，嘴里嘟囔着不敢逃，身子也因为寒冷与恐惧已经止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直到幕子期轻轻打开苏云紧紧攥着的衣袖，温暖的右手盖住小手。
“找一个树爬上去……”
如同温水一般柔和的声音彻底冲破了少女的心理防线，她红着眼眶慢慢退后，双眼一刻没有离开过幕子期的背影。
他们捏着武器，一步一步朝着幕子期紧逼，这些怪物们每个人都看着幕子期左手鞘中的黄泉，看着幕子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越发的憎恨……
直到，娇小的苏云抹着眼泪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误中终于爬上了一棵大树的枝干后……
他们第二次的死亡，开始进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