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信任的方式
苏珊珊、苏云、董秀巧、林乔，她们身为在座的大人物们的孩子都不能上桌，虽然没必要上桌但依然是没有资格上桌。
王岳虽然是大人，但想上桌可惜也不够资格。他没有能够吃到这桌菜的筹码。
虽然关键审批流程能够卡一下“公主计划”的流程，但也只是卡一些时间，并没有权利捣乱搅黄计划的实际内容。
而且“公主计划”也是有可能会落在五皇子手里实施，这也不是王岳可以左右的事情。所以他还不是大人物，没有资格和筹码上桌吃菜，只能端着杯酒来插科打诨。
好在这时苏珊珊及时赶到，三两句话就把王岳哄走了。
“我现在没空，等过会我再来和大家聊聊！”
官位不大，口气不小。
虽然不见其人，不过此等放肆的语气还是引得众人不悦。
二皇妃只觉得一阵反胃，直接放下碗筷，眉眼全是不悦，连吃菜的心情都没了。
倒是苏夫人见此景，嘴角反而上扬，仿佛见到了什么滑稽的东西一样，夹起一点米饭送入嘴里，眼光却瞥见二皇妃放筷。
“又是一个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人。”
二皇妃见此时都是自己人后，便说出来诸位的心声，一脸的不悦。
而林乔三人那边呢，飞檐走壁三两下就甩开了两个姑娘，独自拿着械赢的铁片扑克玩耍。
近日还闹得不悦的两人也冰释前嫌一般的肆意打闹。
苏珊珊则带着王岳回到前院之后迅速抽身。
对于王岳这类权力不大但表面上给你卡着计划流程的官员，大家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而苏家自然就负起处理他的责任。
次日，苏珊珊约见王岳与苏府。
在他把玩着玉色明亮却有条裂纹的玉如意的时候，苏珊珊直接开了价。
“看你这么喜欢这块如意，要不五千两银子卖给你了？”
“这哪能值五千两啊，先不说是不是假货，这块玉都坏掉了。”
“苏府出去的东西不会有假货，这个东西你拿去拍卖场，至少能翻四倍以上。”
苏珊珊端着茶杯一点一点拨开茶气，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王岳的一举一动。
“大人啊，我们苏家出去的东西绝对不是假货。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找其他古玩贩子看看啊。而且大人您得看清楚这个东西的未来价值，而不是这个东西现在的价格啊。”
将那杯匀掉茶气的茶推倒王岳的面前，“只要‘公主计划’能够让二皇子来实施的话……”
“诶！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对我说的。我可是拿着朝廷的俸禄，陛下的恩赐的官我绝对不会徇私苟且的”
王岳端起那杯茶喝着，同时也紧绷着精神四处张望着。刚刚说的那番话在苏珊珊听来也是有了另一番味道。
他，没有那么便宜。
见着演技如此拙劣的王岳，苏珊珊接过苏云手里的茶壶，推开桌上的一些古物直接连茶带水一起倒在桌上后，才缓缓说道，“只要过一段时间，公主计划顺利进行后，你再把这块玉如意送回苏家来。”
苏珊珊的食指伸进茶渍里慢慢往外面划出50这个数字。“这块玉如意就变成红玛瑙了。”
王岳见状也是一笑，不过他也伸出食指在后面添了个‘0’，展示了贪婪的一面。
一旁的苏云站在苏珊珊边上看着，虽然她听不懂两人说的什么，但看见桌上的数字型水渍她也明白了。
权利交易这档子脏事，并不需要过多提及，甚至一个字也不用说。一场各怀目的但结果一致的约会也不需要强调再三。
我开条件让你上船，你收好处负责放行。就是这么简单。
搞定王岳之后，二皇子一派的“公主计划”最后一步也已经解决了。
出钱的出钱，动权的动权，直到……公主计划落到陛下手中的奏折里。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从落鼓村回来，一直等到入夜林家三人回来。
“子期，久等了。今日结果如何？”
“只有一个女人来，穿衣很怪，行事作风也很怪。”
幕子期对此毫无保留。对他而言，“公主计划”只是小事，无论如何都砸不到他的头上。
林夫人听罢，直接唤人取来宇寰国地图和笔墨。从宴上回来之后，林夫人就已经在马车上想了很多东西，趁着记忆犹新的时候赶紧写下。
“如果‘公主计划’真的按照苏夫人所说的话，两条线虽然目的地不同，但是有一个地点是两条线都必须经过的。”
待到林夫人停笔之时林乔拿过毛笔在地图上划了个圈。而在那个圈里三个字……
“黑水镇。”
听到这三个字，幕子期发自灵魂地颤抖了一下。三人并没有注意到幕子期的不对劲，只是继续讨论着黑水镇的各方面因素和价值。
“对了，关于黑水镇，曾经在朝堂上有人参过一本。不过在立案之后那人很快就死了。”
“而且这个案子后续的跟进者不是敷衍就是死亡。为此这个案子就一直挂着，没人想动也没人敢动。”
林宰相面朝幕子期屈起双指不停地轻敲额头，总算是想起黑水镇的一系列案子。“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一个叫冥居的组织一直在妨碍朝廷官员根查黑水镇。”
林夫人在手书与地图间反复查看，其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参与计划的其他人。只是一个女人，为何对这件事如此用心？
峨眉山远在西南，离寰京整整四个城市之远。她们又是怎么知道这还没发生的事情呢？
会分析与思考，是人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如果如此之大的疑问摆在眼前也不在意甚至不去思考其中细节，那么死亡也就在不经意间降临在身边了。
在一旁听完了林家人的辩论结果后，众人便散了。一边是成功上了二皇子的船，一边是完成了林家第一次的委托交易。想来这一夜应该能睡一个好觉了？
不。
还有两个人睡不着。
他衣着劲装，静步走在寰京城的街上。街上两边的斑驳路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被一阵光芒遮掩，那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逸潇轩。
林宰相没有睡。因为这个中年人在等人。晚点在林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幕子期心里的猜忌与疑惑。所以他便暗示了幕子期晚些时候出门一聚。
幕子期走了进去，对着管事伙计应了一声便直接朝着林宰相所在的厢房走去。
兴许是夜间太凉，此刻在逸潇轩的木地板上走着也觉得脚底冰凉。
“幕子期，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房内，林宰相就坐在圆桌旁发出冷淡的声音。幕子期听了，直接拉开椅子坐下。
“我想要知道那个计划的一切。”
林宰相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与不满的神色，反倒是起身将提前点好的一壶清酒盛入幕子期面前的酒杯。
“哪方面的？”
“……从为什么把我留在林府开始的全部。”
“嗯？”
林宰相对视着那双看似宁静，但其实别有深意的眼睛，略微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才开口：“我先问一个问题吧。你觉得人与人的关系是怎样的？”
幕子期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互相扶持与互相利用。”
“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身为一国宰相总不会单纯到把你拉进府里限制林乔出去厮混吧。”
“……我并不知道你会利用我做什么，又或者我能在你这里得到什么等价的报酬？”
林宰相的双眸低沉着。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吹进屋内的风声。良久之后，这个中年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温和的说道：“如果我能提供杀害你师傅的人的身份呢？”
霎时，幕子期瞳孔地震。
他知道自己有部分记忆丢失了。在被金老爷带回金府之后，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很大一部分时间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而如今……
“……师傅？”
听出了幕子期话中的疑问，林宰相也是蒙了一瞬。在低头思考一段时间之后才闭上眼睛，发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也是，发生那种事情，还活着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失去记忆也好过在那里死去。”
幕子期抬起头，十分疑惑地看着林宰相。
“能给我说说我师傅的事情吗？”
林宰相笑着按住了幕子期的疑惑，“我也只是从其他人的渠道才知道关于你师父的事情，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幕子期低下眼眸，那张几乎被寒风冻住的脸也第一次出现了失落的表情。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东西，或者说是词语。”
“不过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能给你说一点。黑水镇，是你的家乡，你或许能在那里找到些什么东西。至于剩下的……就等你完成我们这次委托当做报酬吧。”
谈话内容并没有直接送给幕子期，这让他很放心。
交易，办事。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处理方法。如果林宰相以好心或者什么其他理由将这些旧事告诉给幕子期，他可能还会思考内容会不会有假，以及林宰相告诉他直接之后的什么阴险计划。
报酬谈妥，接下来就是委托的内容了。
而内容，幕子期也已经猜到了————
“黑水镇，这个镇子的周边被群山包围，所以所有通往漠北的铁路都必须在那里汇合。”
“但几个时辰前我也在府里说过了，黑水镇这个地方很不简单，已经有三位朝廷命官死在那里了。”
幕子期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酒壶缓缓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进入黑水镇。”
林宰相想了想后，看着手上的酒杯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已经有了想要的身份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重新酌了一杯，饮下。
“我多久出发？”
“等我给你安排一个合法身份之后立刻行动。”
确认了幕子期的行动时间，两人的谈话也就此终止。一前一后分别离开了这夜间也通亮无比的逸潇轩。
不过比起白天的热闹不同，夜间倒是安安静静看戏的挺多。幕子期可能不太熟悉，但林宰相知道。这场戏，叫————
《春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