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观鹤
白玉湖离李村也就四五里远，几条从巫山中淌出来的溪流在这里汇聚，形成了一个细细长长的小湖，白玉湖南侧有河道通往大海，涨潮时，海水会顺着河道倒灌进白玉湖。
咸淡交集的海水给白玉湖里带来了丰富的鱼虾，岸边茂密的芦苇丛里则是各种鸟类的天堂。
数百年来，李村人沿着白玉湖的北侧开垦出了千亩良田，满足了李村千余人的日常生活所需，白玉湖里丰盛的鱼虾和鸟类则给李村人提供了足够的肉食，使得李村人以武立村的传统得以延续。
出了村子，大伙沿着田间的小道往白玉湖行去。李海和一帮孩子们在前面飞快的跑着跳着，李虎等几个大人也不去管他们，只是拘着李乐跟着他们一起在后面走。
李乐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这是大人们对他的保护。自从父母走了之后，村里所有人，无论老少，都是这样对他的。
走了一会儿，却见前方的孩子们停了下来。过去看见两个老头儿坐在田埂上吸着烟，旁边还放着一根细细的竹鱼竿，孩子们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听他们训话。
李虎当先过去打招呼：“南叔！爸！你们在这里呢！”
两人看上去都是六十多岁的模样，胡子白得多一点的那个人是李村的村长李南，另一人是李虎的父亲李龙。
走在后面的李乐探出头叫道：“村长爷爷！龙爷爷！”
“过来！过来！”村长见到李乐，笑眯眯的招手把他叫到身边，摸了摸他的胳膊，再摸摸头，说道：“还是瘦啊！吃的东西够不够？你奶奶每次叫你来家里吃饭你都不来。”
李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吃的东西多着呢！村里分给我的粮食堆着都吃不完，老虎叔他们还给我晒了很多肉干和鱼干，吃不完的。”他也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壮实。
“嗯！还是要多吃！呆会你们抓了蛇，拿几条回去熬汤，我让你奶奶再给你拿两条鸡去。”村长说道。
坐在旁边的李龙突然抓起钓竿，手腕轻轻一抖，鱼线从水中弹出，并没有钓到鱼，却沿着水面滑行，缠住了一只翠绿色的小鸟。
李龙收回手，那只翠鸟已经落到他的手中，片羽未落。他笑眯眯的把翠鸟递给李乐，说：“拿去玩！”
李乐接过翠鸟，说道：“谢谢龙爷爷！你这手功夫可漂亮了！”
村长哼了哼，说道：“这老头进了先天中期了！这几天到处得瑟呢！”
李龙得意洋洋的喷了一口烟，挥挥手说：“你们去抓蛇吧！我跟这个进不了先天的老头好好唠嗑唠嗑！”
李虎等人忍住笑，带着孩子们径自去了，也不去理会他们两个在后面吵闹。
“老虎叔！龙爷爷好厉害啊！先天中期啊！比你厉害多了吧？”李海问道。
李虎点点头，说道：“进了先天，每进一步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李虎不想回答，说道：“这些离你们还太远了！以后再说吧。”
“好了，今天的打猎就看你们的了，每三个人一组，分头捕猎，每组会有一个大人在后面跟着你们，但是除非你们有生命危险，他们是不会帮你们的，你们要注意观察，看看能不能发现蛇类增加的原因，都去吧！”
李虎伸手抓住试图溜走的李乐，说道：“你跟我一起！”
李乐咕哝道：“跟你一起，那我什么也干不了啊！”
“废话少说！走！”
穿过一片树林，一群人来到湖边。隔着湖水望去，远处雄伟的巫山高耸入云，延绵起伏，一路往南蜿蜒而去，据说这里只是巫山北端，越往南方山脉越高越险，没有人知道它的尽头是什么样的。
李乐眼巴巴的看着小伙伴们分头消失在芦苇丛里，轻轻踢了踢脚边的草丛，郁闷的吐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也走吧！去白羽鹤生活的那片芦苇荡看一看！”李虎拍了拍李乐的头。
李乐精神一振，白羽鹤是他最喜欢的鸟类，不过白羽鹤生活的芦苇荡相当偏远，没有大人带着，孩子们很难去。
两人一路快步前行，路上虽然遇到不少蛇虫，李虎只是把它们驱赶走，并没有猎杀。李村的猎人们从来没有滥杀的习惯，现在他们去的是白羽鹤生活的那片芦苇荡，等到回程再猎杀也不迟。
穿过一片又一片芦苇丛，越过一个又一个小岛，有路走路，无路可走时就要用砍下来的芦苇临时铺出垫脚的地方，李虎再带着李乐飞跃过去，走了好久，他们跨过了白玉湖，来到了对岸。
“到了！就在前面！安静一点啊！”李虎吩咐道。
李乐点点头，跟着李虎穿过一片芦苇，走到一个低矮的小丘上，那里有几棵歪脖子树，李虎拉着李乐跳到树上。
李乐压低声音，问道：“老虎叔，你不检查一下树上有没有蛇吗？”这是村里反复强调过的，树上生活的小蛇大多数都是剧毒的品种，上树前必须反复认真检查。
“这里是白羽鹤生活的地方，这附近没有蛇敢出没！”李虎低声解释道，又指了指远处，示意李乐观看。
李乐已经被迷住了，远处是一片开阔的水面，这里已经靠近白玉湖北面，倒灌的海水影响不到这里，湖面波平如镜，湖水清澈见底。湖中间有几个浮岛，上面有着巨大的鸟巢，三四十只白羽鹤就在鸟巢附近的水面上休息着。
白羽鹤体型非常大，站起来背脊和一个成年人一般高，身形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显得修长灵巧，它的全身除了尖嘴和利爪是黑色的，其他地方的羽毛全是白色，现在它们就如同一团团微小的白云浮在水上，轻盈而自在。
李虎低声说道：“白羽鹤虽然还不是妖兽，但是没有哪种妖兽敢惹它！它的嘴和利爪极其锋利，飞行速度快，而且是群居的，不过白羽鹤只吃鱼虾和蛇，所以没有人会和它冲突！”
李乐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羽鹤，低声呢喃道：“它们真漂亮啊！老虎叔，你过来也是看它们吗？”
李虎摸了摸李乐的头，说道：“它们的确漂亮！不过我主要是来看看它们还在不在这里，看看数量多不多？它们每年会吃很多的蛇，我要看看蛇变多跟它们有没有关系。”
“哦！那白羽鹤数量变少了吗？”
“上次来也是这样多，三十多只，差不多数量。看来蛇变多与白羽鹤无关，我们走吧！”
李乐依依不舍的再看了白羽鹤一眼，点点头跟着李虎下树离开。
回程路上，李虎开始捕猎，他并没有对水里出没的水蟒下手，水蟒体型大，肉多，但是对于练武人来说，毒蛇更为滋补，遇到毒性不太大的蛇时，他也让李乐出手尝试。
当他们回到集合地时，大家都已经回来了，地上堆满了猎物，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在一旁吵闹着，比较着自己的收获。
但是，当他们得知李乐能去近距离观看白羽鹤之后，他们所有的收获都变得没有什么价值了。回村的路上，李乐被迫答应煮一顿海鲜面请小伙伴们吃，这才让大家的怒气平息了下来。
村里开垦的农田虽然离海很远，但是地下的水源依然被海水侵蚀，含有一点盐分。李村人栽种的稻种是祖上传下来的品种，经过李家人一代一代的挑选，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可是麦种就不行了，所以李村不种麦子。在李村面粉是稀缺的，只有与城里客商交易时才会换来一点点。
李乐的那点面粉是村里几家老人给他的，他一直都舍不得吃，这次是留不住了，不过李乐心甘情愿，在他们几个孩子看来，白羽鹤是最美丽的生物，能近距离看看就值了。
次日清晨，李乐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晨练，拿着小桶和夹子出门往海边去。今天虽然不是一个月一次的大潮期，他也要尽早过去找找海货，他已经与小伙伴们约定了中午吃海鲜面。
李乐到海边时，天只是蒙蒙亮，李乐沿着礁石滩搜索着，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运气都不太好，今天也不例外，找了很久也没有捡到几样东西。
不知不觉中，李乐已经走到了远处的巨石附近，那里有一个小回水湾，海浪在这里冲撞到礁石上，再折回大海，前浪与后浪冲击，翻起一阵阵雪白的浪花。
李乐直起腰，看向那块黑色的巨石，那里水急浪大，是捡不到海货的，李乐准备回头再找一遍。
就在这时，李乐看见了一个黑色物体在浪花里浮了出来，随着浪花冲向岸边，又被另一朵浪压入水底。
“那是什么？”李乐惊奇的想到，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口巨大的木箱子，看上去非常结实，箱子上还用两股皮绳捆得严严实实的。
这里面一定有宝贝！李乐一下子兴奋起来，他连忙跑到水边，试图把箱子拉上岸，却没有想到箱子出乎意料的沉重，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拉得动的。
李乐扭过头看了看，海边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帮忙。他知道，这里是一个回水湾，如果放任这个箱子在这里漂浮，很可能过一会就会被海浪卷回大海，到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
怎么办？李乐想了想，一咬牙，把夹子反过来塞进皮绳缝隙里，固定住，双手抓牢夹子，直接跳进水里，打算从水里推着箱子往侧面水流缓和的沙滩游去。
饶是李乐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也算是熟悉，又一直练武，体力远远超过常人，刚刚跳下水时也被旋转的水流绕得差点昏了头，呛了一口海水，好在这个回水湾不大，李乐扑腾两下，脚蹬住地面，这才把箱子往侧面推开了。
离开回水湾就容易多了，箱子虽然重，在水里还是容易推的，李乐贴着海岸把箱子远远的推到了平缓的沙滩上，正好开始涨潮，他借着潮水把箱子一点一点往岸上推，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李乐发现村里人经过，这才找到人帮忙，彻底把箱子弄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