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祭祖
三十，祭祖，忙碌了七八天，终于收拾停当的陆家众人在陆老爹的带领下，换上素净衣衫，回到村子里，与陆家其他几房汇合，一起静默的朝向另一处山头行去。
张大勇兄妹去了张家族人的队伍。
按照辈分，陆老爹走在了第一排，陆母与同辈妯娌搀扶陆三奶奶紧跟其后，陆默言陆默行兄弟跟在陆默容几人后面，因为孩子们都小，苏尔心妯娌带着自家的小娃娃们，可能是受凝重的氛围影响，连一向闹腾的陆宝子都安安静静的跟着。
队伍的最后面是陆时宜这一辈居长的几个哥哥，推着各家的祭品。
及至到了一片坟茔，已被人修整停当，各家上前在自房长辈前点燃香烛，三牲祭礼皆放置各坟茔前，焚烧冥纸。
待得各方都与自己长辈告知的差不多了，族长高呼：“先灵前敢昭而告曰：天道煌煌，地道彰彰，人雖渺渺，先祖高功，子孙荣张，追念先祖，唯尔嘉德，后嗣子孙，富绵柔长”
祭文大致意思就是天理昭彰世道很好，祖先功劳很大，受庇荫的后代不会遗忘，只是后面的“秉往遗志，不乱大行，镇抚王继，仰喻昭世”，不仅陆时宜听不懂，陆默言这一辈的都听不太懂。
问陆族长，也只是说是每任族长代代口传，他也不知。
念完祭文，鸣炮，请出族谱，将今年陆家新添的几个、年满三岁的，家人给起好大名的不管男女均写了上去，苏逸安的大名也被添在了苏尔心的名后，备注义子。
后宗子陆默敬唱和众人四叩首，各陆氏族人陆续下山。
因陆家没有祠堂，陆家的女人们三三两两搭伴开起了茶话会，陆家男人们则都去了族长家。
陆老爹将自家发现了新的粮食——番薯的存在告知了族长陆传宗，也将自家关于来年粮价上调，供不应求的猜测也告诉了他，“银哥儿说等过了年，他育好秧子就可以分给咱们种，只是春季只能育种，夏种秋收，冬天就可做粮食了，据说亩产可达十二石。”
十二石！这个数据可是将在坐的陆氏族人都给震惊了。
“应该是的，本来应该我们种出来有效果再给大家说，只是觉得明年饥荒迫在眉睫，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尝试，索性种植的方法是有的，关键是育苗，如果大家有愿意尝试的，可以初五之后来山上看看，到时候按照我们的方法好好腾出两分地就行。”陆默言补充。
“银哥儿，你说的可真？”陆传宗不管是不是还要半年育种，只是不敢置信，真的有东西可以亩产十二石？
“是真是假，初五上山一探便知。”陆老爹接过陆传宗的疑问，言简意赅，“另外还有一桩事。”
陆老爹有些不太好意思，轻咳了两下，方才继续道：“我已从文锦私塾请辞，准备在我家开一个书院，不仅收咱们青阳村的孩子，只要是一心求学的，我都会收。”
族人大喜，陆传德育人的本事那在坐的陆家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他就是文锦私塾的活招牌，当时不少有名的书院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却不知为何他就是不离开那小小的文锦私塾，愣是将它发扬成郴阳县私塾中的数一数二。
这个消息可比第一个更加让族人欣喜。
“咳——”陆传宗清了清喉咙，等窃窃私语的族人们安静下来，开口询问，“不能建族学吗？咱们族里给你出资不行吗？”
“建族学也行，只是未来若有幸能请得名家学者或者大儒，咱们族学到时候可就庙小了，怕留不住人。”陆老爹看了眼此刻由着自己忽悠的两个儿子，他们可是说了，自己说出去的话，他们豁出命去也要给他办成，当然他也不能过分为难孝顺孩子不是？
陆传宗沉思了良久，族人们也不着急，等着族长思虑周全，对于族长会选哪个，陆家族人觉得不管哪一个都是对陆家族人最好的。
“若是我们做咱们陆家族学但是对外称书院呢？”陆传宗有些不确定。
“那咱们也就别纠结族学还是书院了阿爹，咱家给你再买个山头，建书院，承诺赵三叔可以减免村人的部分束脩，想来赵三叔都不用咱们费心建书院了。”陆默言就见不得别人欺陆老爹好说话。
“银哥儿，咱们长辈说话呢，你别插嘴，”陆老爹斥了一声陆默言，“不行咱书院就不开了，我就只收一个弟子就行了。”
一听陆老爹连书院都不开了，陆传宗就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行吧，有什么需要族人帮忙的，招呼一声。”
“族学也好，村学也好，都得书院建起来了，”族长让步了，陆传德也不是不能商量。
陆传宗一听有戏，就精神了，“那束脩呢？”
这可是关乎族人利益的大事，本就安静的族人更是安静的针掉地上都能听到了。
“我估算了一下，县城私塾的行价是十两银子一年，没食宿，书院要贵四倍，但是我想开书院也不是为了赚钱，每位学子二十两，族人五两、村人八两，还请二哥告诉村长，过了年我家可收学生六人，多了就没有了。”
这下炸锅了，每年五两，虽然比县城私塾便宜了一半，但是农家哪里有那么多闲钱供孩子读书呢。
不管陆家族人吵的多么热闹，陆老爹再不肯松口了。
陆母带着两个儿媳还有三个小的，回到了老院子，简单的收拾一下，生火，准备将就一晚，初一还要早起拜年，住到山上到底不方便。
“阿娘，你说咱才在山上住了一个来月，结果回来竟觉的不习惯了，以前也没觉得怎么不舒服啊！”李芬若略微嘟囔。
没了手脚麻利的张春梅，这些家务对李芬若来说竟然还有些吃力了。
“也就守岁一晚，也不让你睡，大过年的，不许再说类似话了。”不仅李芬若，陆母也觉得不舒服，盘的炕住着多暖和啊，这不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嘛。
苏尔心没有参与俩人的对话，她一来就钻进了灶间，快速整治出一大桌子菜，等陆家族会散会。
往年这个时候陆母也要出门找人闲话，现在乖乖养脚哪里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