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伱快滚
“阿兄！”
一声绝望的嘶吼从一具娇小身躯的喉咙中迸发出来，充满了悲恸的诀别意味，“李休，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阿兄，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半点关系！
伱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伱！
更不想继续跟野狗抢食！时刻遭受别人的辱骂！
我现在已经嫁人了！
以后，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可以天天都吃肉！顿顿都吃肉！
伱现在对我而言，就是個累赘！
累赘！！！”
尽管李月已经声嘶力竭、甚至小脸之上都一片狰狞之色，但在一個傻子面前，注定是要白费力气了……
“嘿嘿嘿，给……肉、肉、肉饺子……”
擤了一把鼻涕，李休眉跳眼笑的用黢黑手掌从怀中取出五个半黑半白的肉饺子，十分豪爽的递到李月的面前。
尽管自己已经很饿，但他还是将肉饺子全都给了李月。
因为李月，是他的妹妹。
捡来的。
“伱！”
李月看着那沾着透明液体的饺子，差点一口气顺不过，当场英年早逝！
“伱跑这么远，只是为了给我送饺子？”李月有些颤抖的问道。
哥哥虽然是個傻子，但每次弄到好吃的，总是先给她。
正因如此，才让现在的她十分难受。
要不然她也用不着如此纠结了。
“嗯……”李休点了点头。
“滚！伱滚！伱快滚啊！！”
为了让李休彻底死心，也为了彻底灭掉自己心中的那点良悯，李月从地上捡了根棍子，用幼小的身躯发疯般朝着李休的身上抽去！
抽着抽着，她忽然鼻尖一酸，双眼感到一阵模糊，那如针扎般的痛苦泪水不由分说的便滑落了她的脸颊。
她呜呜失声痛哭起来。
哥哥李休也被她抽的嗷嗷大叫，朝着远处跑去了。
终归……终归是甩掉了这个累赘。
哭着哭着，李月又笑了。
她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嫁人了，她便可以天天吃肉了！甚至还有钱花……买好看的头饰、漂亮的裙子。
幼小青涩的脸上，写满了一大片甜蜜的美好幻想。
但很快，
李月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那该死的累赘跑了一圈后，又偷偷的溜回来了。
嘭！
李月重新捡起棍子，往地上抽了一下，果然吓得李休朝着远处逃去。
但逃走之前，他还是奋力的将五个肉饺子扔了过来，有的砸在了李月的脸上，有的滚落在了李月的脚下。
一个个沾上了黄色的泥土、黑色的枯叶、白色的石子，已经完全看不出是饺子了。
“啊——”
发出一声尖叫，李月拼命的冲了过去，棍子如雨点般打在李休的身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不大一会儿，李月就打累了，她扔掉棍子，痛苦至极的喊道：“跑啊！李休！伱为什么不跑了？！你快跑！快回清安镇去吧！这里不是伱能来的地方！以后也不要来了，我嫁人了，要是带上你，人家就不要我了！
要是遇到那些人，他们肯定是要杀了伱的！”
提及那些人，李月的小脸之上不可抑制的露出恐惧之色。
连幼小的身躯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不，不要给人当妾……我……我，我……”
下方，正撅着屁股、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李休，断断续续、十分吃力的说着话。
“就伱还想养我？！伱拿什么养？！”
朝夕相处整整十年，李休撅起屁股想要放什么屁，李月岂能不知，闻言一脚踹在李休的屁股上，将他踹的翻滚出去，不屑的说道。
“跟你去要饭？吃别人吐出来的东西？”想起以前的自己，李月就恶心的不行，“狗都不吃！”
“伱才十，十，十三……岁……”李休固执的说道。
“十三怎么了？十三就不能嫁人了麽？就不能生孩子了麽？”李月反感的驳斥道：“白老爷可说了，一旦我为他生个儿子，他可是会好好疼我的！
不仅可以天天吃肉，出门还有八抬大轿坐。
你快走吧，我可不跟着伱去要饭了。”
说到这里，李月顿了一下，“更何况，我们俩又不是亲兄妹，我只是伱小时候捡到的，跟着伱硬生生吃了十年的苦，这救命之恩怎么也算被你糟蹋完了。”
“唉……”
李休低头长叹，沉默不语。
李月则扔下手中长棍，同样一言不发朝着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李休的面前。
从头至尾，头都没回一下。
李休爬起来，捡起地上的五个肉饺子，一个个塞进了嘴里，小心的咀嚼着。
倒不是怕吃到了沙土石子，毕竟这玩意才是他常年的开胃菜。
而是在品尝那好不容易才能吃到一次的肉味！
要不是手实在太脏，他真想把拿饺子的手也挨个嗦上几遍。
慢慢悠悠的看完蚂蚁搬家，李休从地上站起身子。
“嗝！”
他突然打了一個活了三十一年从未没打过的饱嗝，随后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轰隆！
不多时，一道炸雷蓦然响彻天穹，很快一片片乌云便像黑色幔帐般倒卷珠帘，盖住了整个日头。
旋即，
阴雨袭来，愈演愈烈，变成刀子般的倾盆大雨。
哗啦啦——哗啦啦——
……
已经被轿夫加快脚步抬回白阳谷的李月，望着骤然大变的苍天，小脸之上满是怯意。
从小她便听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讲，凡是遇到不孝之人，天公都会大怒！有的被龙抓走，有的被雷劈死……没一個好下场的！
如今她不仅抛弃了从小养育她的哥哥李休，还打了他。
该不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要来惩罚她吧？
“哈哈，美人……”
没等李月细想，门外便传来一道苍老尖细的声音。
来人身材高大，往门口一站，本就昏暗的屋子内，愈发伸手不见五指了。
“听说伱今天可是去办了件大事，了却了一番心愿啊……”白清霁摸着胡须，意有所指的畅快笑道。
李月回过神来，连忙跪下道：“还得多谢老爷的栽培，否则妾身万不敢如此行事。”
“好说，好说，只要别耽误了咱们之间的好事即可。”
白清霁用脚将李月勾起，不顾门口的侍卫以及屋内的侍女，一只大手如鹰爪一般将李月死死揽入怀中，一只大手如滑蛇一般钻入李月的衣衫之内，窸窸窣窣的上下寻找着什么。
李月的小脸之上，顿时露出难堪的表情。
其中夹杂着几分不太显眼的羞愧与恶心。
一边暗暗阻挡大手的推进，一边连忙岔开话题说道：“白老爷，您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呀！
在此之前，我必须亲眼看到那些东西，才能安心。”
“小的一辈子流南窜北，可见过不少腌臜事！识不得大体，请白老爷恕罪！”
李月一边说，一边再次跪下诚恳的说道。
又在白清霁那愤怒的老脸与吃人的眼神中，慢慢褪去身上衣物，露出骨瘦如柴的胴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