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离别
石县。
“师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床榻前，看着面前的大师兄赵山，叶晨按照数十年前的约定，来给他送终。
“有什么可说的？”
微微摇头，赵山看着面前一如往昔的叶晨，“师弟，和师兄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长生不死？”
“师兄，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随师父。”
叶晨撇了撇嘴，道，“想想当初咱们师父离开时的情景，那叫一个豁达。”
“看看现在的你，都要死了，还纠结这点小屁事儿？”
“随你怎么说吧！”
人都要死了，赵山也懒得和叶晨斗嘴，“不管怎么说，你应该还有些年头要活，这世道不太平了，帮我照看一下这些儿女，不要求别的，有口饭吃，别死了就行。”
“真俗。”
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好几个儿子女儿以及他们身后的孙子乃至重孙子，叶晨不得不承认，自家师兄还真是开枝散叶。
说起来，这可能也是当年自己送给他那根虎鞭的功劳。
“我会让猛虎门特意关照的，至于未来如何，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叶晨也不是保姆，不可能帮他看好每一个后人，照顾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这就足够了，另外，我死后把我葬在师父旁边。”赵山喘了口气道，“为兄孤儿出身，这一生多亏了师父，死后，我还想和师父在一起。”
“没问题。”点点头，叶晨开口道，“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有！”
赵山开口道，“我死的时候，倒是不需要那么大的排场，不过给我烧两匹马，银子的话看着烧点就行，不过......”
碎碎叨叨，这家伙临到死话倒是多了起来。
说的还都是一些平常看起来一点都不重要，可对于某些习俗来说还挺重要的东西。
说实话，叶晨有点无语。
听他唠叨了好半天，耳边赵山的声音突然幽怨起来，“师弟，我说的你都听了吗？”
“没听。”
叶晨回答的很直接，“这些东西，你那些儿子孙子听到了就行了，用不上我。”
“我说，你唠叨了这么多，就没什么和我说的？”
“别让为兄和师父等太长时间，你也抓紧点时间。”话音落下，最后一口气咽下。
握着那苍老的手掌，叶晨手指挠了挠嘴角，这家伙......
这最后一句还真有点师父的味道。
不过.....
“师兄，你恐怕要失望了。”看着面色安详而去的赵山，叶晨没有流泪，只是一声长叹，这几年，身边熟悉的人渐渐开始离开，而这种情况也会越来越多，他不能说习惯，只能说已经渐渐接受失去的心态了。
而这也是他打算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生离死别，这些东西亲身感受过后，实在不好受。
“爹！”
“爷爷！”
...........
哭啼声在房间中响起，听得出来，这些个后代对自己自己老子和爷爷的死亡是真的伤心，而不是作秀。
“你们老爹刚刚说的都听见了吧？”
“马匹、银子、小妾....该烧就烧吧！”
摆了摆手，叶晨缓缓说道，“不管真假，总是一点心愿。”
“还小妾，都要死了，心还挺花花。”
摇了摇头，叶晨离开了房间。
房门口，仰头望天，白云苍狗，好天。
“这就是天道啊！”
心中难以言喻的感受莫名有一种突然的感悟，叶晨脱口而出。
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唯天道恒在！
处理好赵山的后事，叶晨离开石县，去往深山。
嗷呜~~~
随着他的到来，丛林中突然一阵晃动，一头接近两米高的庞然大虎贯穿丛林而来，正是大白。
看着面前的大白，叶晨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它身上的苍老气息，皮毛已经渐渐干枯，没有以前那种油光锃亮的缎子一样的光滑了，双眸依然充满了威严，可却渐渐浑浊，视力明显不太好了，张嘴吼叫，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颗牙齿掉落。
作为一只老虎，活了至少四十五年，可谓是极度的长寿了。
就算大白拥有真气，服用了朱果，可这些东西也不能让它突破自身生命的桎梏，虽然力量依然强大，丛林之中依然无敌，可生命也是无多了。
最明显的特点，它开始黏糊叶晨了。
以前的时候，你爱来不来，懒得理你。
现在，只要叶晨来，只要它闻到了叶晨的气味儿，必然会立刻赶过来。
熟练翻身上虎，拍了拍大白的大脑袋，叶晨笑道，“去朱果树那儿看看吧！”
背着叶晨，纵横林间，很快，一人一虎来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当年，朱果树在结出朱果后就开始枯萎了，可渐渐地，重新开始发芽抽枝，不过也只是发芽抽枝而已，再也不见任何的朱果，看起来，这就是很普通的一棵大树。
“按照师伯当年所说，恐怕还要再等六十年才能结果。”
仰头望着硕大的树冠，叶晨嘴里喃喃，然后拍了拍大白，“也不知道下一次结果的时候，你还在不在。”
大脑袋扑棱了一下，大白安安静静地趴在树下，双眸一眯，很享受叶晨的拍打以及撸毛。
没有什么对话，一人一虎相互依偎着，在这丛林中，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大白带回来猎物。
叶晨烧烤，一人一虎分食。
第二天，叶晨起身离开。
“好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可是老虎，是丛林之王，别像个小猫一样粘人。”拍了拍大白的脑袋，叶晨离开。
赵山去世，叶晨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可心里很难受。
空荡荡的。
和大白待了一天一夜，空荡荡的内心被自然的气息拂过，不自觉的好受了一些。
离开丛林，叶晨回靠山村。
回村后，竟然看到了一个颇有些意外的人，李秋水。
“没想到你竟然来了，看样子，要死了，想要和无崖子葬在一起？”相隔好几米，叶晨已经感受到了李秋水身上的暮霭之气。
如果说大白身上的气息只是衰老，走下坡路，那么这李秋水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死人。
“这么多年，你竟然没有一丝丝改变，外界一直传说这里有个仙人，现在看来，未必是空穴来风。”凝视着叶晨，李秋水开口说道。
“只是定颜丹的效果罢了！”叶晨淡淡说道。
“也许吧！”
微微摇头，李秋水不置可否。
“你...没有了功力？”刚才离得有点远没感受清楚，可现在走近，不过一米的距离，叶晨感受到李秋水整个人身上竟然没有了一点点的真气。
“都要死了，要那东西干什么？都给了张圆那臭丫头。”
李秋水淡淡道，“作为代价，灭西夏后，得给老婆子留下一点血脉。”
“你倒是舍得。”微微一怔，叶晨笑道，“说来也巧，刚送走一个，现在又要把你送走，我觉得我的属性面板上应该再填上一个职业，大宋送葬人。”
“麻烦你了，到时候让我和无崖子离得近点，最起码要比巫行云那贱人离得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