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中元前夕
时间在无聊中过的很慢，张婉拉着我说着话，原来她是隔壁c市的人，长辈们也有做道士的，这一点从二娘上面就看出来了，她不仅是做道士的，而且还很厉害。
毕竟c市是道士发迹的地方。
殡仪馆里有多无聊，盼儿村里就闹的有多凶，那泼妇高彩凤抱着付三河的骨灰盒数次就要撞死在宗祠里，被围着的人们死死的拦着，不为地方干净，也为了她那三个孙女。
自从付三河死了以后，盼儿村可以说是不得安宁，仅仅三天，就有不少的人生病卧榻，身体还健康的人忙着奔走找医生，机灵点的直接找村里的道士。
一番哭闹下，村里有点富余的人走了出来，拉着那高彩凤走了出去，一会儿后他抱着付三河的骨灰盒进了来，交给了来帮忙的亲属，这事才算完。
高彩凤并不是盼儿村的人，知道她从哪嫁过来的人差不多都去了，她唯一的儿子付三河死了以后，本就不富裕的家里如何养的大三个孙女。
她从调解的人那里死皮赖脸的要了块地，回到了那个她厌恶的家。
她被卖来这有多久她快忘了，活了这么多年，自有她的一个活法，宁苦别人万分，不舍自己一毫。
在盼儿村里，男人才是依靠，女人就是养大了嫁人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回到那简陋破烂的家里，高彩凤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一开门，三个年岁只差一两岁的孙女只喊饿，她气的把七岁的老大推倒在地。
“老娘都还没吃呢，嚷什么嚷！”
她心烦的走进屋里，看见什么都没有的空屋子转头摔门而去。年轻时候的丈夫不争气，生了一堆孩子只活下来一个儿子，到头来还要自己给他送终。
她在村里走着，脑子里一直想着死了算了，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一没死成呢，落下病根，反倒生不如死，而且死亡总是令人害怕的，尤其是她这样尖酸刻薄又利己的人。
罗师傅和田当在入夜前回来了，今晚应该是田当和我值班，黑夜将近，天空中下起蒙蒙小雨。
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水汽，田当拉着我在办公室里吹着牛。他买了一些纸钱元宝，还带了大袋的食物零食，来福在角落里大口的干着饭，他则是拿出了几瓶啤的白的，吆喝着我一起。
我们两个男的从工作上聊到生活，酒喝了一阵，酒劲上来，又开始扯到女人上去。
“罗岳，你是不知道，咱们那何翠女管家，以前我还追过呢，那时候没钱没房，单着身，胆子大，她来的第二周我眼瞅着不会走了，追了她个把月，啧啧啧，那叫一个痴情郎君薄情娘，愣是追不上手，后面被笑了好一阵。”
我听的呵呵一笑，何大姐打扮端庄着呢，哪是那么好追的。要是我，估计的追两月才能打动她。
屋外阴雨绵绵，屋内就着酒和饭菜吹的热火朝天。
在远处乡下的盼儿村，随着天越来越黑，村里的人们却越发的忐忑，连绵的小雨汇进花河里，让青绿的河流一片浑浊。
他们看着这糟糕的天气，脸色难看，夜幕的到来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好好休息，这几日夜晚，每当他们睡下时，总能在梦里看见那个怀着孕的女人，据传是高彩凤五月身死的儿媳妇，孙怀英。
她站在广阔的黑暗世界中心，身上洁白的衣服棉布做的一样，不断的往外渗着血，随着衣服渐渐的被血色替代，她那长发狂风卷过一样飞扬。
人们一次次被吓醒，醒来后再也不敢入睡，只能等到白天才可以休息，那时才不做噩梦。
而在盼儿村只有高彩凤一家不受这影响，三个孙女睡得安安稳稳，她们对于村里传播的鬼魂恐慌不以为然，懵懂无知的年纪只会因为村民的恐慌而害怕着他们畏惧的东西。
但是最近，她们发现奶奶变了，本来睡得深沉的奶奶突然开始说梦话，说的和她平时一样，都是骂人的话。
“来啊，没用的小娘皮，自己没用还来找我，活该你早死，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她们的奶奶高彩凤大声的骂着脏话，比平时骂她们的时候还凶，还脏。她们有时会被那狠厉的梦话吵醒，害怕的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直到再次入睡。
夜幕折磨着盼儿村的人们，他们匆匆料理了付三河的后事，希望能得个安生，就在这种恐慌中盼儿村渐渐的安静下去。
殡仪馆里，田当红着脸躺在沙发上，我也有几分醉的靠着桌子，来福趴在脚边缩着身子睡眠。
一阵清风飘过，二娘飘着进来，闻着味道飘上了屋顶。她皱着眉看着忘忧山道这十几公里路，天上乌云密布，沉闷的天气压的她有点难受。
二娘掐着手指算了算，眉头止不住的跳了几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回了后山。
半夜里，办公室里没有风，我却冷的发颤，冷醒过来后，我立马穿了一件外套，才暖和了些。来福站在醉了的田当身旁，龇牙咧嘴的盯着外面的车道。
我似有所感的看向东院，门关着，可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外面，天上下着小雨，坠落的雨滴落在地上，一群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灵魂在雨里一点点的走向车道那里去。
我给田当盖上一条毛毯，他喝了大半的白的，睡到现在脸都是红的，嘴里念叨着妹妹的名字。
拉开门，我打着伞就走了出去，院子里的灯在雨里作用不大，但是我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散发着黑气的灵魂苍白的表情，无神的眼睛，它们不约而同的走向外面的车道。
雨里还传来细小的车轮声，我走出门去观望，果然那辆破旧的307号车开来了。它在夜幕里有着朦胧的车身，从东边的远处开到我近前的路灯下。
路灯闪烁着，明亮时可以清楚的看见那车里坐满了鬼魂，来福跟在我身后，吓得瑟瑟发抖。我仔细观察着鬼车，那被我打破的车窗已经被修好了，车窗上应该有一只发簪来着，也不见了踪影。
来福吓得靠在我的蹆边颤抖，我观察之余，也惊悚的发现那鬼车上竟然全是恐怖的厉鬼，穿着红衣服的无头女人，半个身体的鬼，巨人观一样的胖尸……
路灯下，从殡仪馆地下室出来的灵魂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残肢不过平常。我看着它们死无全尸的模样，心里发寒，全然不是昨天那些可比的。
就在我观察着那鬼车时，鬼车里齐刷刷的有三个鬼魂看向了我，它们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在向我招手，一个舔了舔溃烂的脸。
等我意识到不对时，一股眩晕的感觉袭来，随后我不自觉的向着那鬼车走去。
我越过一个个排着队上车的鬼魂，走到了车旁，前面排着队的鬼见了，走了出来两个，直往我而来。
“嚓！”
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两只满是烧伤的手臂打碎了玻璃一把抓在了那两只鬼魂身上，只一捏，就捏爆了它们的身躯。
两只鬼魂碎成了黑烟，烟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黑烟恐惧的往队伍后面退去，形成了方才那两只鬼魂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看着车里那只抓爆它们的鬼，浑身上下全是褐黑的烂肉。
那破窗而出的鬼手转而一把抓在了我的肩头，冰冷的气息让我醒转过来，随后感受到的就是肩膀上的剧痛，鬼手抓着我直往车里拖拽。来福吓得在我身后疯狂吠叫。
我疼的龇牙咧嘴，愤怒让我抓着鬼的手腕就要掰开，恐怖的大力根本纹丝不动，我这才恐惧的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恶鬼，不成人样的外表，流露着痴迷贪婪的渴望，比上一次遇到的更加恐怖。
恶鬼的肢体在激动的扭动，一股恶臭的焦炭味从它身上窜进我的鼻孔中，我绝望的挣扎，眼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要咬在我的身上。
“咻～”
只见一柄散发着金光的戒尺刹那间飞至，洞穿了那恶鬼张开的嘴，戒尺穿透车厢后又回返贯穿了那恶鬼的臂膀，恶鬼吃痛扔下了我，戒尺流光一转，飞回赶来的二娘手中。
二娘满脸阴翳，昨晚收的徒弟，今晚差点就被鬼抓走了，要是来的慢了被鬼车带到那灰暗通道里，凭她现在的灵魂力量，也得扼腕叹息。
路灯猛的闪烁了几下，一阵机器割裂的声音响起，鬼车关上了车门。那受伤的恶鬼暴躁的敲打着车窗，又不敢跳下车来，只能忍气吞声随着鬼车进了夜幕之中。
二娘一声冷哼，喝退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魂，鬼魂们见鬼车离去，缓缓飘回了院中。
“师傅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我激动的想要去抱她，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凄惨了，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就惹祸上身，像我这种人火虚的命活着可真不容易！
师傅领着我跟在那些鬼魂身后，一直跟到地下室门前，她双指亮起金芒在木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符箓，符箓闪耀了一阵亮眼的光芒后，渐渐消失不见。
二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我说道。
“西方起黑雾，罗岳你这几天安生的躲好，血光之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