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麻辣水煮鱼
晏宁昨日就领教过这老板斤斤计较婆婆妈妈的烂脾气，他最讨厌和这一类人打交道了，但是没办法，整个陎州城就他一家车马铺，根本没得选。
晏宁好脾气的笑笑，说道：“一回能拉完的，我们把桌椅绑好就行了。”
“那也未免太重，我的马可不定能吃得消……”
晏宁保持微笑：“都是一些竹桌竹椅，要不您试试拎一拎，不重的。”
没毛病可挑了，老板才勉勉强强让他们把桌椅搬上车。晏宁与吴文三人要跟车进城去卸货，王阿平与雯娘则先回家去了。
烈日当头，毒辣的太阳晒得人口干舌燥，头晕眼花。官道虽然比小道宽敞些，但也不完全是平坦无垠，马车摇摇晃晃走得慢，偶尔陷进坑里，众人还得帮忙推一推才能出来。
桥头距离陎州城差不多有二十里地，按这速度得到未时才能进城了。
路程过半，遇着一条水沟，屁事儿贼多的老板又喊马夫停下马车，牵马去沟里喝水。
众人也热得不行，纷纷躲到树下歇脚乘凉。
“这贼老天跟火炉似的，热死个人了……”晏宁一边咕噜咕噜喝水一边咕哝。还是雯娘心细给他装了一壶水来，要不然他真得渴死。
“可不是么，一年比一年热了……”吴文也擦着汗说。
“唔，你们喝水不？我这有水。”晏宁问。
“多谢大老爷，我们也带了。”吴文拍拍系在腰间的竹筒，笑了笑。
车马铺老板远远站在树荫另一头，骄傲地透出一副不屑与三人为伍的高贵姿态来。
晏宁扯了扯嘴角，忍着不爽主动上去与他攀谈。
“老板带了水不曾，若是没带我壶里还有些……”
“不渴。”老板瞟了他一样，回道。
晏宁心想你当然不渴了，我们走路你骑马，还悠哉悠哉地撑伞遮阳，哪能渴着你啊。
“您这马养得真不错，一看就是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呀。”晏宁吹捧说。
“那是当然了。”老板给他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语气不乏炫耀地说道：“想当初我买它的时候就花了十两银子，一头牛也才八两九两呢。”
仿佛十两银子对晏宁这些种地的农户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的确也是。
“哎哟呵！十两银子呐！”晏宁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来，“那我真是开了回眼了，您这匹马可真是个宝贝啊。”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老板满意地笑了一声。
片刻后，马车继续赶路。未时过了一刻，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店铺门前。
卸货比装车要快得多，三人没几下就卸完了。车马铺老板收了钱拍拍屁股走人，半点也没有要帮忙抬桌子进屋的意思。
晏宁嘴角往下撇了撇，没说什么。
店铺里面积宽敞，摆六张桌子绰绰有余。吴文兄弟俩摆好桌椅，又帮忙扫地擦桌擦墙面，忙活了半响。这铺子之前是间瓷器店，原主人是做瓷器生意的，里面倒是不脏，稍微打扫一番就亮亮堂堂的了。
“大老爷。”吴文道：“您这铺里还没有垒灶台啊？”
“还没来得及垒呢，我最近太忙了。”晏宁坐在凳子上扇风，汗水将后背衣裳打得湿透，黏糊糊地贴着皮肤，难受得要命。
“那您可得抓紧了，用泥砖垒的灶台耐用些，不过得花不少功夫……”
“泥砖我已经提前砌好了，不慌。”晏宁笑笑，用手指再桌上画出店铺的平面图，朝他比划道：“我打算将灶台搭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然后这儿再用几个木台子拼起来将后厨与前厅隔开，后厨左半边放菜架，专门用作备料区，右半边则是煮饭烧菜的地方。”
“喔——”吴文了然点头，又问：“那没地方洗碗了么？”
“嗐，外头那么大地方，在哪儿洗不行呀。”
“说的也是……”吴文挠挠头，笑说：“大老爷您以后若是有用得着咱兄弟俩的地方尽管去市集找我们，我们通常都在车马铺附近等活儿。”
“没问题，以后有活要干的活我第一个先找你们。”晏宁痛快答应。
夜色如霜降，巨大的黑色幕布将苍茫大地笼罩。头顶苍穹繁星遍布，像一片无边无际的，璀璨而浪漫汪洋。
晏宁老远就闻到了一阵扑鼻而来的饭菜香。
“阿宁！”魏承和小狼崽傻乎乎地蹲在院门口等他回家，一瞧见他，一人一狼顿时欢天喜地的朝他跑去。
“你怎这么晚才回来呀？！”他有些担心又有些埋怨，数落起晏宁来。
“马车走得慢，在路上耽搁了。”晏宁捏捏他的鼻子，笑问：“你阿娘今晚炒什么菜这么香？馋得我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是阿平舅舅煮的。”魏承兴高采烈道：“咱中午钓了一条好大好大的鱼，阿平舅舅就说他想用你给的秘方做麻辣水煮鱼来吃！刚刚是在炒花椒哩，哇——可香可香了！”
“嚯！”晏宁一听立马精神抖擞起来，腿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一阵风似的回到屋里。
“阿宁你回来了。”王阿平憨憨一笑，“我正好把鱼肉片好了，你过来瞧瞧这样行不行。”
用来做水煮鱼的鱼片在刀工上颇有讲究，既不能片得太薄，也不能太厚。太薄了一煮熟就碎夹不成片、太厚了难熟且不入味，一般以三毫米为最佳。
晏宁夹起几片鱼片上下左右看看，满意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不错不错，非常好，孺子可教也！”
王阿平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
“唔，你且等等……”晏宁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水煮鱼做法秘籍》，按照步骤念给他听。
“往鱼片中打入一个蛋清、一勺盐、适量生粉、白酒、少许姜末搅拌均匀，静置一刻钟左右。”
“生粉是甚么？”王阿平问。
“就是玉米淀粉…我装在罐子里的，白花花的跟白面一样的玩意儿……”
“哦……一勺盐是大勺还是小勺？”
“小勺……”
两人一边做一边琢磨，王阿平把鱼片腌上了，接着做下一个步骤。
晏宁：“将黄豆芽掐根洗净，放入沸水中焯水煮软……”
魏承：“我们没有黄豆芽！”
晏宁：“……好罢，这一步先省略，等下回买了豆芽再做……然后将锅倒油烧热，加入适量花椒、一把干辣椒、姜末、蒜末、豆瓣酱一起炒香……”
魏承：“我们也没有干辣椒和豆瓣酱呀！”
对…辣椒还种在地里呢，豆瓣酱也没买回来……
晏宁无奈道：“好罢，那有什么就放什么。”
“调料炒香之后往锅里倒入少许清水，加入一小勺盐、一大勺酱油搅匀……鱼排鱼头先倒进去闷一闷……等水沸后放入鱼片，用铲子轻轻搅拌……煮至鱼片伸展变色后起锅盛入碗里……将干辣椒、花椒铺于碗中……好罢没有干辣椒那就放一把花椒就行了……最后淋上热油……”
“滋啦——”一声，滚烫的热油淋上花椒，浓郁诱人的香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
“很好很好。”晏宁忍着口水在鱼肉上撒上几瓣菜叶作为装饰，与王阿平说道：“卖相很不错，香味也足，不过下回煮鱼肉和爆油香的时候切忌不能烧大火，否则花椒容易糊，鱼片也容易熟过头碎掉……”
“哦哦，记住了！”
魏承深深地嗅了口香气，眼巴巴地瞅着晏宁：“阿宁，咱能不能一边吃一边听你说？”他都快等不及要尝尝啦！
晏宁忍不住想笑，这小崽子馋得直擦口水了。
“好，那你尝尝罢。”
一口鱼肉咬下，口感鲜嫩软滑，肉质肥美油而不腻，侵略感十足的麻香顷刻占据了味蕾，好吃到令人头皮发麻。
“好嫩！好香！”魏承难以言表地抱住脑袋：“好好吃啊！”
“还不错……”嫩、香、麻，略带花椒的辛辣，但是没有干辣椒纯正的辣味儿。没有干辣椒的水煮鱼犹如缺少了灵魂，吃辣狂魔晏宁同学对此深感惋惜。
众人试吃后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
“鱼肉为何能这般鲜嫩？”雯娘问。
“因为鱼片加了生粉，用生粉和白酒腌制能让鱼肉更嫩滑。”晏宁解释说，“可惜少了干辣椒和豆瓣酱，过两日我去城里把豆瓣酱和黄豆芽买回来，阿平哥你再做一次，先把这道菜练熟了。”
“成。”王阿平点头。
“那你的辣椒什么时候能长熟呀？”魏承好奇问。他听过花椒、麻椒、胡椒、唯独没听说过晏宁口中的辣椒，料想定是和玉米西红柿一样，又是一种新的农作物。
“快了，到月底都能收了。”晏宁一天往地里跑好几趟，天天盼着那十棵辣椒快快长大快快成熟。但辣椒比玉米和西红柿生长周期都要长，最短也要种四个月才能收成。
也不知道阿肥给他的辣椒品种是什么，如果是朝天椒的话，十颗辣椒苗恐怕不一定能收获三斤新鲜辣椒。
“好吃……真好吃……”美味当前，魏承小朋友干完两碗饭，肚子撑得都鼓起来了。
晏宁摸摸他的肚子，皱皱眉：“再好吃也不能这样暴饮暴食，把胃撑大了，容易犯胃病的。以后不许吃那么多了。”
“知道啦知道啦。”魏承嫌他啰嗦，满不在意的答应道。
“再这样吃下去，你可真要胖成小猪崽了。”晏宁捏捏他腿上的肉肉，“你瞧瞧，这么厚的肉，比阿肥身上的肉还厚了。”
阿肥：“……”你有事儿吗小老弟，没事儿别特么瞎cue我！
“哼哼，我就算是胖成小猪崽，那也是一头好看的小猪崽。”魏承臭屁哄哄地说。
晏宁：“…你这不要脸的本事，该不会是从我这偷学的吧？”
“哈哈，就是跟你学的。阿宁最最最、最臭美了。”
“明日我就把你拉去市集卖了换钱。”晏宁吓唬他。
“嘁，你才不舍的哩。我这么好看的小猪崽，卖了多可惜呀。”魏承笑嘻嘻地闹他，又是扒他的背又是弄他的头发，后来干脆一屁股坐他腿上，差点没把他的小细腿腿坐折了。
雯娘收拾完碗筷回来，瞧见他这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秀眉一拧，不悦训斥起来。
魏承小朋友不惧晏宁也不惧王阿平，唯独在他娘亲面前怂得一批，被骂了一顿之后便老老实实地去打水洗澡了。
“我瞧这两天玉米苗陆陆续续开始抽穗了，要抓紧追肥才行。”晏宁与王阿平道：“你若是忙不过来便喊我去帮忙，我早上能腾出空来，下午才上山去采花椒采药材。”
“你放心，我前天就开始给玉米松土施肥了，明早再忙活一早就能做完。”王阿平道，“等施完肥我再引水进去灌溉一轮，玉米地就没什么活了。后天我得了空，就将上月砍回来的木头烧炭。”
对，还要烧炭？！晏宁险些把这件重要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