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玉安换洗好后，再出现在石蜜眼前，活脱像换了一人，衣裳穿着是合身的，小脸瘦得下巴尖尖，模样还是生得俊的。
石蜜要早一些换洗好，着细纱粉裙坐在屋子里的圆桌旁，身旁站着素心。
石蜜已是大致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与素心听了，素心这再见到玉安，已满是心疼。
素心上前，将玉安牵至桌旁，瞧见那桌上是满满一桌江南的地道吃食。
玉安眼睛看得发直，口水直冒，只见玉安的喉结滚动，他生生的将口水咽了下去。
“别光看着，玉安来坐下。”石蜜开口道。
玉安便在她旁边坐下。
石蜜夹了块盐水鸭放在玉安的碗中，看着玉安轻声说道“快吃吧。”
却见玉安情绪又落下，他低着头看着碗中的咸水鸭喃喃道“玉安是何其幸运能遇上姐姐，小妹就没这么幸运了，从未吃过这般好的吃食，到最后也是饿着肚皮走的，”
素心听得眼眶直冒眼泪，轻咬下唇背身过去，颤动着肩膀，默声流泪。
石蜜的心揪着疼，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她安慰着玉安“小妹可不愿看着玉安饿肚子，玉安要多多吃，要替小妹吃好多好吃的才是。”
素心抹去泪，回过身，将手搭在玉安的肩头，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一定是玉安的小妹让玉安与夫人遇见的，小妹此刻定在天上看着玉安呢，小妹一定是想看着哥哥好好吃饭的。”
玉安抬头看向窗外，因下过雨，落日的余晖很亮映着天边泛着红光，看着耀眼得很。
玉安将碗中的咸水鸭夹入口中，豆大的眼泪不停的冒出，他一边哭着一边夹着菜吃着。
袁家在姑苏算是大户，也是姑苏布料行的龙头。
从玉安口中听得，这袁老爷子是个善人，过年过节总会给穷苦的人发些善缘，玉安每年都能吃着袁府施的白粥馒头。
次日便是玉安带着几人去的袁府。
琉瑛也跟着的，此番并未藏在暗处。
琉瑛手握长剑，身强体壮加着那一身气势，敲开袁府大门时，吓得袁家下人一跳，见着陌生面孔来人又生得如此威严，哆哆嗦嗦开口问道“少侠，您找哪位？”
琉瑛双目炯炯有神，轻轻一瞪，就骇人得紧，他本是习武之人又常在暗处自是习惯这般带有杀气的瞧人，没成想过是会叫人怕的。
石蜜怕真将人吓着，走至琉瑛身旁忙开口解释道“别怕，我们并无恶意，你就去通报，说是从京中来的，是袁家少爷在京中的朋友特意来拜访袁老爷的。”
袁家下人见着石蜜，看着貌美面善的姑娘，才落下心来，缓了口气开口说道“几位，稍等片刻。”
就将门又关上。
素心和玉安站在后面，同样也等着里边的人再来开门。
玉安听到方才的话，便小声问着身旁的素心“素心姐姐，你们是从京中来的？”
“是了，专成是为了这袁府来的。”素心回道。
“玉安原以为你和姐姐都是江南人，只是不是姑苏人，听你和姐姐说着江南方言，还真听不出是北方人。”玉安说出心中疑惑。
“姐姐原是江宁人，自小去了京中，自然是会说江南方言的。”石蜜听到身后两人的谈话，回头向着玉安解释道。
“那”玉安停顿。
石蜜未听清玉安说了什么，问道“什么？”
“那姐姐是要回京中的？”小风吹动着玉安头上束发的发带，玉安站在那里就那样看着石蜜，活脱像个小可怜儿。
石蜜微微一笑，走至玉安跟前，稍稍弯腰，伸出手，指尖微勾，轻轻刮了下玉安的鼻梁，开口道“玉安放心，以后姐姐去哪儿，玉安去哪儿。”
素心也凑近说道“玉安以后便是夫人的弟，以后也是素心的小少爷。”
琉瑛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几人谈话，心中莫名窜过一丝暖意。
这时袁府的门又开了，比着之前只是开了一条小缝儿里边的人探出个头来，这回，是两人将大门整个打开来。
袁老爷子竟亲自来了门前。
石蜜瞧见，一眼便知是袁老爷，原是和袁轲长得过于相像了。
“夫人远道而来，老夫真是有失远迎了，夫人应早些时日告知老夫何时抵达姑苏，老夫好叫着人去渡口迎接才是。”袁老爷瞧见门口站着的绝色女子，抱拳行礼说道。
“袁伯伯莫要客气，此番前来是以袁兄朋友身份造访，袁伯伯无需那般多礼。”石蜜忙上去将袁老爷身子扶直。
“那夫人里边请。”袁老爷手上做着邀请的手势说道。
这院乃是典型的江南院落，与着石蜜江宁的家中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堂屋里站着三两丫鬟。
袁老爷一跨入，嘴上便开口道“上茶。”
就有小丫鬟急匆匆出了堂屋。
袁老爷子又转头朝着石蜜笑着说道“夫人请上座。”
石蜜便也不客气了，与袁老爷子一左一右坐在了堂屋的正上方。
琉瑛自是不客气在旁边落了座。
素心站在石蜜一侧，玉安站在素心身后。
素心转过头弯下腰凑近玉安的耳旁，小声耳语道“夫人今日是来谈正事的，玉安乖，去到琉瑛哥哥身旁坐下罢，今日你便跟在琉瑛哥哥身旁就好。”
玉安轻轻点头，便去了琉瑛身旁坐下。
“前些时日犬子来过书信，来信提及京中侯府夫人原是我们江南一带女子，此番在京中弘扬苏绣，短短时日便做得有声有色，老夫见信中所写真真是佩服，夫人为一介女子，竟冒着人言做这前无古人之事。”袁老爷缓缓开口道。
“袁伯伯可莫要信了袁兄信中夸大言辞，小女子确是开了家以苏绣为主的店铺，却也只是勉强运作起来，可没信中所写那般的有声有色，小女子能开了这先河还得亏我家侯爷的支持，论做生意这门哪敢叫袁伯伯佩服。”石蜜一笑，轻轻摆手说道。
“哈哈哈哈，夫人，真是谦虚了，夫人真也是做了，往后也称得上女中豪杰，老夫今日能与夫人一谈，真真是高兴，废话老夫也不与夫人多讲，犬子信中还说，夫人此次前来是为面料而来，老夫当是要与夫人做上这比生意的。”说着便朝着一旁的丫鬟招着手。
丫鬟小跑至跟前。
袁老爷开口冲她说道“让管家那边把备好的面料样品拿来，给夫人先瞧瞧。”
“是，老爷。”丫鬟领命出了堂屋。
此时又入了几个端着茶水的丫鬟，一一将茶水摆在了几人桌前。
“夫人快尝尝这茶，刚来的西湖龙井。”袁老爷朝着茶具做个手势，示意石蜜吃茶。
入了侯府以后，石蜜也是养成了吃茶的习惯，久之也能尝出些好次。
西湖龙井乃为上品，石蜜便端起茶杯，石蜜细细吹了口茶，先是小口浅尝，心道却是好茶，又喝上一口，心道果然好茶。
可比着清园里的那口茶吃起来还是觉着差了点儿，不觉想着侯爷还真是口福不浅，光是这茶，就喝着比这西湖龙井要好的。
“果然是好茶。”石蜜回过神来嘴上说道。
“夫人喜欢，走时老夫就叫人备上些。”袁老爷说道。
“这怎好，来时走得急也未来得及给袁伯伯带些京中特产，走时怎好意思带走袁伯伯这般好的茶，快叫石蜜羞愧难当了。”石蜜忙说道。
“夫人都说了莫要这般客气，夫人即是犬子的友人，就全当是老夫这个做伯伯的一点心意，夫人可莫要推辞。”袁老爷说道。
“那这石蜜就多谢袁伯伯了。”石蜜是真有些不好意思，可再推辞下去也是不好。
堂屋外这时起了动静，是那袁家管家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入堂屋来。
“老爷，面料拿来了。”袁家管家进门走到袁老爷身旁说道。
袁老也将手中茶杯放下，手指向跟着进了的丫鬟嘴中说“快拿到夫人面前，给夫人瞧瞧。”
小丫鬟便端着木盘走到石蜜座前。
石蜜拾起木盘中的面料布样，摸在手中便觉手感有些许的不同，她抬头看向素心。
素心心领神会，将着石蜜手中的面料布样接过，仔细看过后，朝着石蜜挂起了嘴角轻轻点头。
石蜜就将面料拿至手中说道“果真是好面料，不瞒袁伯伯，像这般的面料在北方算是极品了，也因是北方少用这般细腻的面料做刺绣，固是产量着实较少了些，如今见了这面料，就真真是苏绣该有的面料。”
“我们袁氏布行对于面料品质要求较高，收上来的蚕茧还得再过一次，筛选出合格的送到织娘家中，如此做的江南只数我袁氏一家，别家也并未有人直接与织娘直接合作，姑苏一带尚好的织娘都在为我袁氏织布。”袁老爷也是听得高兴哈哈一笑说道。
“袁伯伯，南方布料的行价，石蜜说实话不太了解，眼下这面料石蜜是极为满意的，就是这价钱，不知袁伯伯是以”石蜜将话说至一半，等着袁老爷子报个价。
“重要的便是夫人对面料满意，老夫也是头一次做北方的生意，也想着和夫人合作能拓宽北方的市场，价格老夫便按照出在江南一带的价格，绝不多赚夫人的，只是这”袁老子说着也停顿了下来。
石蜜问道“只是什么？”
“江南至京中水路十几日，一路上风险颇多，眼下和夫人谈的是生意，风险上的事也是要一并说清楚得好。”
石蜜听着，也是仔细想了一想，却也是，运送费用，路上若出现问题算哪家的？终是想来，应算在自己这边才是，便开口“额外的费用由翡绣承担，路上的风险也由翡绣承担，每月月底定个时日运货，批货上了京中，翡绣再给出下一次的订量，袁伯伯这般可好？”
袁老爷摸了摸胡子，想了想，看石蜜却是诚心想做生意的，袁老爷也是个实在人，见石蜜愿吃这小亏也要和袁氏做生意，便说“甚好，只是这路上的风险由袁氏布行和翡绣一同承担罢，货品中途出了事故，两家各自占半得好。”
石蜜一笑抱拳说道“那以后就有劳袁伯伯了，有劳袁氏布行了。”
“夫人莫要这般，翡绣和袁氏一同红火才是，老夫让下面备好酒菜，夫人就留下用午膳罢。”袁老爷说道。
石蜜轻轻拍了两下脑袋，有些歉意的开口“袁伯伯，这次石蜜真是留不下陪您吃饭了，石蜜原就定好今日谈好便立即乘午时船只启程回京，端午就要到了，因着路上要个十多日，不好耽搁，不好留侯爷一人在家中过节，袁伯伯实在是抱歉了。”
“嘶那就只得等夫人下次来时，老夫再好好招待了。”袁老爷又转头看向管家说道“去取些尚好的龙井给夫人备着路上喝。”
袁老爷也是阔气，茶送了不少，还连带了许多地方特产，说是石蜜是江南人必然会馋家乡的吃食。
正值晌午，几人又踏上了北上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