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魏肖办事效率不得不佩服，短短时日小院也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小院正堂便用于绣娘们工作。
至于布置，魏肖毕竟侯爷身边人，小小的院落虽朴实却也是简单中存有几分品味，并非枯燥的只摆着刺绣用的工具。
正屋出来右侧房间用做面料放置，而左侧则用来放置成品。
而此时石蜜戴着面纱正坐在正屋设有的一扇屏风后，等着绣娘们前来报道。
屋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同时伴有细碎的交谈声，素心说了句“来了。”
素心便走到屏风前。
进来的是四人。
站作一排，素心看了一眼，几人瞧着年纪都不算小。
“几位，可有带着你们平日里的绣品来？”素心问道。
站在最左侧的绣娘，忙笑着应道“姑娘，都带着呢，京中会苏绣的可不多，我们几个都是早些年从姑苏来的京中，都是从小绣着苏绣的，姑娘可就放心吧。”
素心一听这话，确实放心不少。
随即几个绣娘就将自己的绣品展示给素心瞧，素心拿在手中细细的看，过后笑着开口“不错，不错，绣得不错，招工时所提条件，几位姐姐确定能接受若能明日便可来小院上工。”
其中一位绣娘听后，虽是高兴，不免还是处于担心问道“姑娘给我们几位半老徐娘的价钱我们是真真满意，姑娘莫怪多心，只是自古便没有招聘女工，我们几个也是因着家里生计实在没法才硬着头皮而来，女红是闺中之物，从未有人拿来售卖，只是好奇姑娘为何会大胆的开个女工坊？这可谓是有违世俗，我们也有担心难免也有所顾虑。”
“都说了因着生计而来，还问那么多做什么？饿不死人管他什么世俗不世俗，姑娘给了这么高的价钱那我便为姑娘绣，又不是让我做什么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凭本事挣钱活命，别人说什么也不怕，姑娘，以后便叫我婉娘即可。”方才第一位开口的绣娘却说道。
最右边的绣娘一听，一咬牙豁出去的模样也说道“姑娘，可叫我玉娘，婉娘说得对，玉娘多心了，姑娘莫怪。”
剩下二人见状也没多话。
就这样绣娘便定了下来。
石蜜在屏风后默默听完，她放下手中茶盏，从屏风后走出。
气质佳人迎风而来，几位绣娘看到来人，都微微愣住，哪家的小姐这般出挑。
素心侧了个身，给石蜜让出了位置。
石蜜从素心手中取过几个绣娘的绣品看了看，道“绣得真好。”
又看向几位绣娘，静默几秒，开口“方才小女子在屏风后听了几位与素心的交谈，提到为何要破世俗开个女工坊？”
几位绣娘没有接话，便是都等着石蜜接着说下去。
石蜜举起手中绣品，展示在大家眼前“是啊，绣得多好，如此手艺，却又像婉娘所说迫于生计才用此来谋杀，为何会这般分明是你们靠着双手技艺挣银两改善生活，怎么就成了万不得已而为之呢”
“就因为世人潦草几句的定义，便成了不可为之事凭什么都随波逐流否定一件并不是错的事，为什么不是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个不可为之而又并非错的事，突破为寻常事呢”
“一面想要一面又去否定，如何才会有希望？只有去突破才会有希望，凡事都有第一步，小女子开翡绣即是为女子迈出的第一步，而后的路还望大家能够共同努力,几位既然做了选择，就请拿出你们的实力来，一起齐心突破世俗，为自己，为天下女子开辟一条道路，如此翡绣便欢迎你们。”
婉娘听得激动，石蜜话音刚落，立即便鼓起掌来，嘴上说“姑娘，婉娘听完姑娘这番话，脑袋里顿时就想明白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用俗话说就是天上的馅饼掉下来砸到了我们几个老婆子脑袋上，婉娘往后便一心跟着姑娘干了，凭什么我们女子就不可这般那般。”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
石蜜看向婉娘，说道“素心，你就安排婉娘负责小院里的小事吧，没什么事我们去铺面，让人把洵姑娘的订单送过来吧。”
交代完了以后，石蜜和素心就去了铺面。
两人刚到店铺门外，素心瞧着里面说道。
“那不是袁公子吗？咦？他旁边站着那人不是名萧少爷吗？”素心说道。
石蜜走了进去，青荷见到出声叫了声“夫人。”
袁轲和唐名萧双双看向门口。
袁轲嘴角挂着淡笑开口便说“石姑娘，在下带着友人来选一幅山水刺绣框上打算做摆件。”
石蜜走近，开口应声“袁公子。”又看向唐名萧，叫了声“名萧表哥。”
袁轲一惊“你俩”
唐名萧笑道“这是我表妹，是江宁石家之女，小时因受祖母疼爱，是养在我们唐家长大，我更好奇，袁兄是怎么认识在下表妹的。”
养在唐家的江宁石家之女，这话一出袁轲怎能不知？前些时日满城尽知嫁入侯府的不正是养在唐家的石家之女吗，袁胸口莫名一闷，面上经量不显波动说“上元那夜，本是无聊就去逛了京中，在一处小摊吃元宵时石姑娘正巧坐在旁边桌，聊了几句，才知都来自江南一带，便认识了。”
“那还真是巧，再给袁兄介绍一下吧，我这表妹便是刚嫁入侯府的侯府夫人。”唐名萧又说。
袁轲听闻，后退一小步，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开口“原是侯府夫人，前是在下不知，多有得罪了。”
石蜜见状一笑“袁公子这是作何，你我既已是朋友，无须这般客气。”
唐名萧也拍了一下袁轲肩膀“瞧你这呆样儿，哈哈，不是说朋友铺满新开张，邀我同你来捧捧场吗？还不快选才是。”
袁轲这才站直了身。
“既然是夫人开的铺面，那我便要认真选上一幅，这样，我可否直接说一幅画，就免得选来选去了。”唐名萧说。
“当然可以。”石蜜说道。
袁轲偷偷瞟了一眼石蜜，原是想要选一件绣品送给石蜜做开业礼物的，眼下看是不行了。
唐名萧又看向袁轲“发什么愣呢？你呢？选是不选？”
袁轲也说了副画作的名称。
“为了感谢二位照顾生意，我请二位对面茶馆喝茶如何？”石蜜说道。
“夫人请喝茶，必须要去啊。哈哈。”唐名萧说道。
几人便去了对面茶楼。
“夫人不愧是商户出生，方才那一套售卖流程很是新奇，若不是为官，还真是想与夫人合伙，话说回来，侯爷还真是对夫人极好，竟支持夫人干一番事业，京中女子知道了，得又是一番艳羡啊！哈哈。”唐名萧刚坐下便开口说道。
“我也是闲着无聊，身边又跟着个刺绣好的，就试试看，确实的亏侯爷支持，不然我一女子，可能铺面还没开业就先被世俗的眼光给扼杀了。”石蜜说道
“夫人有想法，还将想法落实到行动上，我夫人是想为女子们开辟一条新道路，如是这般在下真是佩服。”袁轲说道。
“往大了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但此刻不过是想着如何把翡绣经营好，再一步一步做打算。”石蜜说道。
“我算是知道侯爷为何独独喜欢夫人了，夫人真是与众不同同，这般格局，岂是旁的女子可比，在唐府时常听那些个妈妈婆子们说夫人不好接触，聊上几句才知，原不是这样的，夫人只是与她们话不投机罢了。”唐名萧说道。
“哦？唐兄家的仆人还敢这般议论主人？”袁轲一听，看向唐名萧问道。
唐名萧摆手“这我可不知，我父亲只管生意上的事，我母亲更是不管家中事，唐府的事都由着我二婶婶管理，我出府读书便不常在家中了，只是偶尔回去时听到的。”
“这都过去了，就不提了，这么说来你俩是同窗？”石蜜问。
“算不上同窗，在下去年年后来的京中，备考春考，在唐府住过一段时日，那时认识的唐兄。”袁轲回道。
“是了，我本是住在书院的，因袁兄来，父亲将我叫回唐家，我便陪袁兄在家中备考。”唐名萧说道。
“说到这里，在下住唐府那会怎从未见到过夫人？”袁轲一想问道。
唐名萧轻咳两声，抢着说道“那不是也巧了吗？那会儿她回江宁家中小住了一段时日，今日这茶是不是淡了些？”
袁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了吗？不还是那味儿吗？”
唐名萧像是想到什么，将茶杯放下激动说出“对了！”
“袁兄家在姑苏不是做布料生意的吗？”
“小门小户不值一提。”袁轲摆手笑说道。
石蜜静看着二人想要干嘛。
“只因天气原因南方的养蚕技术始终是比北方好，织出的布自然也更好，在北方买到好的面料必然就会贵些，翡绣要是做好了自然需要大量的好面料，这样的话就需要一个好的提供面料的渠道，袁兄家是做这方面的，说不定以后都能互相获得利益，我便跟夫人提一嘴，袁兄家是做布料生意的。”唐名萧滔滔不绝道。
“不愧是唐家的人，不做生意还真有点为你可惜，借你吉言，到时要真做好了，我就与袁兄好好聊聊。”石蜜一笑说道。
“有什么能帮到的地方，袁某定当竭尽全力。”袁轲也笑说道。
唐名萧举起茶杯“那么我们今日以茶代酒，庆祝翡绣的开业，等大红时，我们再饮酒庆贺。”
三个茶杯相撞，喝茶的人笑声连连。
三人准备离去时，刚到在一楼就听到有人叫唐名萧。
这声音石蜜再熟悉不过。
“唐悄，你怎么在这儿？”唐名萧皱眉问道。
唐悄看了眼唐名萧身旁的袁轲，微微有些害羞的开口“袁轲哥哥，你与我二哥刚喝完茶？”
袁轲微笑着点头示意。
待唐悄再往旁看，原本少女含羞模样瞬间消失，脸色瞬间沉下，抬手就指着石蜜，激动出声“二哥哥怎会和石蜜在一块？一个已婚女子竟和两名成年男子在茶楼，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素心一听有些生气，石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肘，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唐名萧脸上立马严肃，语调中稍夹怒气开口“唐悄！你在说什么？唐家的家规可没教你如此说话，我也是石蜜的哥哥，是否是二哥哥私下也不能与你吃盏茶？”
唐悄一听知道自己嘴快说错话，忙装作委屈说“二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快道歉！”
唐悄看向石蜜，心有不甘，恶狠狠的瞪着石蜜说了声“对不起。”
“唐姑娘，言语用于沟通，而并非伤人，不假思索说出的话，落在别人身上可能是把刀，唐悄妹妹可要记得谨言慎行。”袁轲这时出声。
石蜜未曾想过袁轲会替自己说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这边，听见难免心中有些波动。
再瞧袁轲。
他生得温润，平日说话礼貌客气，想来鲜少说重话，也难想此时清俊面庞因说话激动有些泛着微红。
一旁唐悄当然听得明白，话都听得懂，可真实要做到却是有些难的，听到袁珂替石蜜说话，心中更是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