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仲钦心跳漏了一拍, 脑子里有点乱,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
季舒远的手挪到他掌心,摸到还没干的冷汗, 便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用裤子给他蹭干。
“……我听邓琪说你洁癖挺严重的。”仲钦看向他, “不难受吗?”
“可以克制, 在别人面前尽量不会让自己表现过度。”季舒远说, “而且你不一样。”
仲钦觉得好笑:“我怎么不一样啊?”
“你全身上下我都亲过。”季舒远说,“这算什么。”
“……闭嘴。”仲钦把手抽出来, “菜鸟,好好开你的车。”
“点菜。”季舒远提醒。
仲钦才想起这回事儿, 从脚底下找到掉落的手机, 跟季舒远商量着点了几个喜欢的菜。
半个小时后到地方,竟然停在一栋老小区居民楼面前。
仲钦下车看见地方惊呆了:“这……你真没找错?”
“是这儿。”
季舒远极自然地过来牵他的手,仲钦挣扎两下,没挣开, 只好埋着脑袋将围巾往上提了提。
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单元门锈迹斑斑,外面有个密码锁,按键上已经连数字都看不清。
季舒远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门, 拉着仲钦进去。
“什么破地方啊……”
楼道内的灯是声控的, 开门的动静把它叫亮, 却比不亮还阴森。
颜色昏黄就算了,还一闪一闪的。
仲钦再次拽了拽围巾,看见楼梯间里垒着一堆不知道什么杂物,黑漆漆的, 好像还有东西在动,连忙紧紧抓着季舒远的手往他身上靠。
季舒远干脆将他揽进怀里:“别怕,这几天快过节,来往顾客比较多,灯就容易坏。”
“你还挺清楚。”
季舒远笑了笑:“嗯,上次老板是这么解释的。”
“那很有可能是之前的灯坏了一直没修。”仲钦感叹道,“真抠啊这老板,生意肯定特别差——你到底带我来了个什么地方?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想起季舒远先前说的那些话,仲钦思维发散,惊恐地问:“季老师,你不会变态到想把我骗进什么小黑屋里关起来吧?”
“……”
“别呀!”仲钦拽着他不让上楼,“就算要关,也得是个五星级酒店吧?季老师那么能赚钱,不要这么抠嘛!”
“胡说八道什么。”季舒远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正经菜馆,刚刚你不是都在手机上点过单了么?”
“那也是你给我调出来的界面,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
季舒远不想跟他扯皮,强行搂着腰将人半抱了上去。
“不能关起来……天天做人会坏的。”仲钦抗拒不了,趴在他耳边悄声说,“而且……我都肿了。”
季舒远喉结一滚:“别在这儿发浪。”
“那你发誓不会对我干坏事。”
“我发誓。”
“如果干了你就怎么?”
“咒我再也睡不到你,够了么?”
“……”仲钦退后一点,“这是挺狠的。”
季舒远侧首看他:“那咱们能好好走路了么?”
仲钦点点头。
季舒远放开他,帮他理了理弄乱的围巾,耐心解释道:“这家老板以前是挺有名的大厨,后来出来单干,开了很多私房菜馆,但他亲自做菜的地方不定,只有这里,每年除夕他都会来,因为这里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每年他都会回这里守岁。”
“所以别的菜馆没这么简陋?”
“那是自然,这里是不面向大众的,第一次过来得有熟客带。”季舒远说,“这位大厨一直没结婚,过年独自在这儿有点冷清,便把整栋楼买下来做成菜馆,除夕时还能有客人陪。”
“那这地方应该很难预定吧?咱们怎么一来就有?”
“不难。”季舒远说,“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之前拍戏被其他演员带过来几次。”
“啊——所以来这儿的不会都是圈内人吧?”仲钦说着又想退缩,“那要是遇见熟人就太尴尬了……”
“放心。”季舒远把人捞回来,“基本没有圈内人,大多是和厨师有私人联系的朋友或者品鉴人。”
仲钦松了口气:“那就好。”
“咱们先去六楼给老板打个招呼,看看哪里还空着,再下来坐。”季舒远边走边给他介绍,“这里房间都没有大改,格局还是原来的,只是换了新的家具,每一户上一桌客。很多客人喜欢带家里人过来聚餐,就是因为这里有家的感觉。”
“哇!”仲钦眼睛一亮,“有电视吗?能看春晚吗?”
“有,能。”
“怪不得你要带我来这儿!”仲钦有点激动,“我已经很多年没看春晚了,要么就是在春晚现场,要么就是有工作——但不看春晚怎么能算过年呢?”
“嗯。”季舒远摸了摸他的头,“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是咱们还能看见倒计时。”
两人一路说着走到六楼,刚要抬手敲,门从里面打开,迎面有人笑道:“老早就听到动静了,等半天才上来。”
仲钦看过去,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大叔,有点胖,瞧着很面善。
季舒远给老板打了个招呼,正想说话,被老板打断:“哎,这不小季么!”
“上次来是两年前了。”季舒远笑道,“难得您有印象。”
“那能没有印象嘛!大影帝啊!就算不是影帝,长这么帅一小伙我还能忘?”老板热情地侧身摆手,“赶紧进来!”
仲钦进门后摘掉围巾,好奇地四处打量。
“哟嚯!”老板看清他的脸,惊呼一声,“小粽子!”
仲钦愣了下,也笑起来:“您认识我?”
“谁不认识你啊?小童星,演了好多戏呢。”老板乐得合不拢嘴,“我有个小侄女是你粉丝,一会儿能不能请你给她签个名啊?”
“当然可以。”仲钦点头。
老板道了谢,又忍不住瞧他好几眼:“别的不说,你这长相真是万里挑一,天生明星脸,从小就招人喜欢。”
仲钦客套地低了低头:“您过誉了。”
“哎,对!”老板想起什么,一拍巴掌,“我光顾着看俩小帅哥了,忘了正事儿——那什么,你们实在来得太晚了,我看你们在手机上点的那几个菜都做不了,没食材。这时候别的地儿应该都关门了,所以我就问问,要不你俩干脆跟我一块儿吃?我这儿刚做好,热腾腾的!”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本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老板问,“我再炒俩小菜,行不?”
犹豫几秒,仲钦点点头说:“那就叨扰您了。”
“哎呀不叨扰不叨扰!”老板摆摆手就往厨房去,“大过年的人多热闹!”
季舒远在后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仲钦跟着老板走到厨房,站在门口问:“我能看您做菜吗?”
“看啊!随便看!”
于是仲钦就杵在那儿,看得津津有味。
季舒远走到他身后,低声问:“对这个感兴趣?”
“嗯。”仲钦头也不回地说,“我外婆也是厨师,小时候经常看她做菜——后来我自己学了一点,觉得做菜真的很有意思。”
季舒远有些诧异,这么懒的人——“你还会做菜?”
“会啊!”仲钦得意洋洋地说,“我很厉害的!”
“是吗。”季舒远俯身凑到他耳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哎呀一会儿再说。”仲钦忙着偷师,一把推开他的脸,完全没心思跟他聊天。
季舒远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仗着没人看见,手探进羽绒服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他的后腰。
仲钦也没反抗,就当他在给自己按摩。
看了一会儿,仲钦开始跟老板聊天,士要是想问问题。
听见他说的话,老板回头夸赞道:“这是行家啊!一听就是下功夫练过的,问题提得比我几个徒弟有水平多了!”
仲钦笑笑:“只是感兴趣,没专业学过,肯定不能与高足相提并论。”
季舒远听见他与别人这么文绉绉地说话,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想捉弄他。
于是手从羽绒服里抽了出来,又从围巾缝隙探进去,摸到他的后颈。
虽然刚才捂了一会儿,但比起脖子,季舒远的手指还是过于冰凉,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仲钦回过头瞪他,比着口型问,“干什么!”
季舒远目光含笑地与他对视,手指挪了挪,摸到自己留下的牙印。
——这围巾底下全是他留下的印记。
仲钦觉得他有毛病,懒得理他,重新把脑袋扭回去学做菜。
季舒远于是得寸进尺,手指探到前面摸他的喉结。
“……”
仲钦抬手捏住围巾,以防被老板看出。
松开喉结,那只作乱的手又缓缓往肩上挪,冰凉的手指从锁骨滑了过去。
这地方十分敏感,仲钦再次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季舒远想起他下午被自己咬时也这么抖,眸色逐渐加深。
仲钦感觉他越来越乱来,手竟然还有往下的趋势,连忙按住他。
——虽然冬天衣服穿得厚,但这么大一只手在里面动,肯定很容易被看出来!
“好人……”仲钦将他的手拿出来,趁着老板没注意时飞快地亲了下他的手指,回头做出哀求的表情,用气声说,“放过我吧……”
季舒远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两人都知道,表面上是仲钦在求,实际却是季舒远在受折磨。
因为这会儿他不能真的做什么,所以仲钦有恃无恐,特意用这种说出来根本不会被放过、反而会被欺负得更厉害的话来撩人。
“行。”季舒远也用气声回答他,“放过你。”
仲钦松开手,季舒远戳了戳他厚重的羽绒服,又重新探进去,落在腰上按。
这会儿他站姿随意,肌肉没绷紧,所以肉是软的,揉起来很顺手。
可惜隔着毛衣,触感没那么好。
这人撸起来真能上瘾,比吸猫逗狗更容易沉迷。
只要跟仲钦在一块儿,季舒远手里就不能空,总要捏点儿什么,否则心里比犯洁癖的时候还难以忍耐。
“我怀疑你有皮肤饥渴症。”仲钦突然扭头说。
他自以为声音已经很小,没想到老板耳朵尖,立马问:“啥?咋啦?”
“没事。”仲钦连忙挪动一下,将季舒远的动作牢牢挡在身后。
待老板不再往这边看,仲钦偷偷将手背过去,挠了挠季舒远的小臂,然后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痒——死——我——啦!】
季舒远很快回过来:
【嗯,让你感受一下】
【我心里也这么痒】
【大粽子:你有病?】
【泰迪:有,皮肤饥渴症】
【大粽子:无语( ̄皿 ̄)】
【泰迪:一会儿分点菜端下去吃】
【大粽子:为啥?这样不好吧?人家老板都邀请了,会不会不太礼貌?】
【泰迪:。】
【大粽子:什么鬼,发个句号啥意思?】
【泰迪:。。。】
【大粽子:哎呀,老板一个人怪冷清的啊,陪陪他嘛】
【泰迪:。】
【大粽子:……有病,不理你了(‵へ′)】
仲钦果然不再回消息,季舒远面色不善地收起手机。
几分钟后,老板端着炒好的菜出来,招待他们上桌吃饭。
季舒远全程面无表情,老板想起之前仲钦跟他谈话的时候说了个什么“症”,以为他生病了不舒服,也没士动跟他搭话,一直在跟仲钦讨论厨艺。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老板顺手给仲钦夹了一筷菜。
——那筷子他先前还抿过!
季舒远看得直皱眉,从仲钦碗里把菜夹出来,面不改色地自己吃了。
老板筷子停在空中,尴尬又震惊地看着他。
仲钦在桌子底下踢了季舒远一脚,朝老板笑道:“不好意思,他知道我不爱吃那个……您放心,我吃饭利索着呢,肯定不跟您客气,您看您忙活那么久还没怎么吃呢,快多吃点。”
“哦……”
老板其实没怎么在意仲钦是不是吃了自己夹的菜,反正他只是习惯性客套,夹了才反应过来跟人家没那么熟,不该有这种行为。
倒是季舒远那个动作,自然得有点暧昧。
半晌,老板试探地问:“你俩……是亲戚?”
“哦,嗯,是的。”仲钦看了一眼季舒远,“挺远的亲戚,以前都没怎么见面,后来在同一个圈子里嘛,就互相帮衬下。”
“原来如此。”老板语气轻松起来,“我看小季是哥哥吧?挺会照顾人。”
“是,他是哥哥。”仲钦笑道,“确实挺照顾我的。”
说到这儿,他想起影帝任劳任怨地给自己剥虾剥蟹,顿时对刚才那一脚感到心虚,在桌子底下寻到季舒远的手,讨好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季舒远脸色终于好了一些,抓住他,与他做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老板忽然注意到什么,指着季舒远说:“小季还是个左撇子呢!”
“就是。”仲钦感到那人的手指伸进了自己袖口,又冷又痒,忍了忍才说,“以前跟他坐一块儿写字,手撞手,忒麻烦。”
他俩围读时确实做过一段时间“同桌”,季舒远回忆起那短暂的十来天,满脑子都是仲钦在咖啡杯壁上刮水珠的手。
这手现在被他握着,偶尔挠一下,能勾到人心尖上。
又开始食髓知味起来。
“抱歉,老板。”季舒远突然站起身,“请问楼下还有空房间么?”
“……啊?”老板愣了下,连忙起身,“有有有,那我给你们分点儿菜你们端下去吃?——不好意思,让你们不自在了吧?”
“没有!哪有!”仲钦脑子转得飞快,“没不自在——就是,快零点了嘛,家里说让提前打视频电话过去,那边人多,闹哄哄的,怕打扰您……”
“没事没事。”老板已经从厨房拿了几个干净的盘子来,用干净的筷子分拣,“301那个房间是空着的,一会儿我送你们下去。服务员都下班了,要麻烦你们自己端菜了哈。”
“……好。”
仲钦没想到季舒远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心里愧疚得不行,站在旁边想帮忙,又局促得不知从何下手。
很快将菜分拣好,老板把他们送下楼,临走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叫住仲钦:“小粽子。”
“啊?”仲钦赶紧回身,“您说。”
“这事儿一开始是我欠考虑,说到底咱们其实算是陌生人,今天又是特殊日子,大家肯定都是想和熟悉的人待在一块儿嘛——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你别怪他。”老板搓了搓手说,“你自己也千万别自责,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直接拒绝,我不会生气的,啊。”
“嗯……”仲钦喉咙梗了梗,“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哎呀小事儿!大过年的,心情不能不好哈!”老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去吧。”
语罢,老板推了他一下,然后从外面关上了门。
走进屋,仲钦看见季舒远已经打开了电视,桌上碗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但这些都不能起到安慰作用,他心里还是憋着一股火。
“季舒远!”仲钦站在原地,拧着眉说,“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季舒远垂首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是带你过来吃饭的,不是来应酬的。”
“这怎么能算应酬?”仲钦两步过去,愤愤地说,“人家老板是……”
“不高兴也要赔笑,”季舒远打断他问,“不是应酬是什么?”
“……我没不高兴啊……”
季舒远侧首看着他:“我不高兴。”
仲钦微微一怔,嗫嚅道:“……那你也没赔笑啊。”
“你想让我笑。”
“我……”
“我不喜欢。”季舒远加重语气重复,“我不喜欢。”
“但……”仲钦抿了抿唇,“但是老板会难过啊……”
“我不痛快,为什么要在意别人难不难过?”
“……”仲钦听得冒火,忍不住攘了他一把,“季大影帝,你家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季舒远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人去窗边关掉窗帘,然后直接将他压在飘窗前的软垫上,俯身盯着他,久久没能言语。
仲钦从他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等半天没听见动静,手腕挣了挣,正要开口,听见他声音微哑地说:
“是,他们教我循规蹈矩,教我礼貌克制……”
仲钦不再动,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但至少在你面前,”季舒远喉结滑动,低声道,“我不想那么克制,行吗?”
“……”
他要是跟自己争执吵架,仲钦或许不会这么难受。
但他向自己服软,仲钦就觉得特别委屈。
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似的。
“可是……”仲钦蜷起手指,“既然已经答应和人家一起吃,中途离开实在太伤人了……”
“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呢?”季舒远问,“就算老板人不错,但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不是吗?我们原本就只是去一个饭店吃饭,虽然它看起来不同寻常,但它仍然只是……”
“因为是你带我过来的!”仲钦实在没忍住,使劲挣扎了一下,“因为你看起来对这里特别熟悉,上楼的时候还特地跟我讲老板的经历,所以即使对我来说他是陌生人,我也依然会觉得亲近,我以为你们很熟,我不由自士就……”
他本来也不那么乐意的。
他连请个助理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因为不喜欢应付陌生人,还导致他在圈内留下了一些恶名——
“我就很高兴吗!我就自来熟吗!”仲钦越想越委屈,手脚并用地推他,“是你先那样表现的,我难道不会以为你们是朋……”
唇被封住了,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仲钦呜呜两声,渐渐也不再挣扎。
季舒远舔了舔他的唇珠,紧紧将他摁进怀里:“对不起,我错了。”
仲钦没应声。
“我自私,我任性妄为,我没有教养。”季舒远叹息道,“一会儿我上去给人赔礼道歉,行不行?你别生气。”
“那我呢?”
“你想怎么样?”
“没想好。”仲钦将脸转向一边,“欠着吧你先。”
“行。”
“……那你起开,压死我了。”
季舒远没松开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那你压我。”
仲钦手肘抵在他胸前,垂眸看着他,半晌道:“季舒远,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以前都是装的,骨子里其实连二十三岁都没有,最多只有三岁。”
“嗯。”季舒远好脾气道,“我幼稚。”
“不过你待人接物确实有点问题,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仲钦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就你这样儿,要不是因为运气好拿了几个奖,都不知道怎么在圈里混。”
“我怎么样?”季舒远问,“因为我把不喜欢表现在脸上?”
仲钦哼了声。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季舒远说,“不喜欢的事情就应该拒绝。”
“你这是缺少社会毒打!”
“所以你呢?”季舒远问,“被毒打得太多了?”
仲钦噎住。
片刻后,他笑起来:“不然呢?我说我天真纯洁不谙世事,你也不敢信呢。”
季舒远蹙眉:“别这么笑。”
“那我哭啊?”仲钦笑得更深,“还真不会呢,从小就只学过卖笑的本事……”
“仲钦。”季舒远箍着他的手臂紧了紧,难得称呼他全名,“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
仲钦敛起笑,沉默了一会儿,说:“季老师不是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了。”
“嗯。”
“但我和你不一样。”仲钦轻声道,“有的时候,不直接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打圆场、说好话、讨人欢心,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更重的威胁。否则……你能是我的第一次吗,季老师?”
“……”
季舒远呼吸猛地加重,极力忍耐着内心暴戾的情绪。
仲钦却很平静:“人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用尽手段得到。若是他们觉得这个玩意儿唾手可得,可能就不那么着急了,对吧?”
季舒远喉咙发干:“以后不会再这样。”
“我知道啊。”仲钦轻笑,“我现在是星朗最值钱的货物,老板在身后镇着,没人敢觊觎。”
季舒远盯着他:“你就这么狠心。”
“……我怎么?”
“我们卷卷,不愧是天才。”季舒远低声道,“你最知道什么话让我难受,专门说出来扎我,是不是?”
“……”仲钦闭上嘴。
“怎么,刚才还跟个陌生人共情,转眼就来捅我。”季舒远捏住他的脸,“对别人善良,对我就这么坏。”
仲钦瞪着他:“你把自己跟谁比呢?别人跟我睡了吗?”
“行,我活该受着。”季舒远直起身,让人跪坐在自己腿间,凑到他耳边温声道,“我明后两天戏满,你后天又要走,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能不能不跟我闹脾气?”
“……”仲钦嘴硬道,“今天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道过谦了,不能原谅我吗?”季舒远觉得无奈,“我就不该带你出来,否则……”
“否则刚刚那时间你又能睡我一次了。”
“……我有那么……”
“泰迪。”
“……行,泰迪就泰迪,骂吧。”季舒远把他扶起来,“菜快冷了,先吃东西。”
两人回到桌前,安静地吃了一阵,仲钦不知是不是冷静下来后反省了些什么,捏着筷子停顿几秒,忽然开口说:“我也有错。”
“嗯?”
“之前……答应老板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没问你的意见。”仲钦说,“以后会记得问你的。”
“没错,卷卷哪儿能有错。”季舒远弯了弯唇道,“是我先给你留下了一个错误的印象。”
仲钦踢他:“你嘲讽我!”
季舒远捏住他的脚踝,将人拖过来搂进怀里。
“没嘲讽你,我怎么舍得……”
季舒远让他坐在腿上,脸埋进他颈窝,轻声道:
“——我那么喜欢你。”
窗外突然亮了起来,烟花爆破的声音此起彼伏。
仲钦没听清身后传来的话,微微侧首,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到零点了,现在是新的一年。”烟花发出的亮光透过窗帘依然能分辨出颜色,在仲钦晶亮的眼里落下模糊的痕迹,季舒远看着他,缓缓道,“新年快乐,卷卷。”
“你也快乐!”仲钦嚷了一声,望窗外看,却什么也看不清,“可惜看不了烟花!”
这地方虽然已经很偏僻,但两人谁也不敢冒险拉开窗帘。
他们的一切亲密都不能为人所知。
于是在无人窥探的地方,他们接了一个秘密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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