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明天主要是拍晚上的夜戏, 上午调休,下午才开始做准备工作,所以今晚聚餐时不少人喝了酒。
房门被拉开时, 仲钦还没见着人, 便先闻到了一阵酒气。
其实季舒远没喝多少, 但他坐的那桌都是酒鬼,一晚上下来,现在已经被腌入味儿了。
“刚回吗?”
仲钦凭着崔正谦的余威避免被劝酒,和一群不喝酒的女孩儿一块儿坐在靠门那桌, 早早就先逃了, 比酒鬼们回得早。
季舒远没答话,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遍。
仲钦此刻狼狈不堪, 脑袋上的浴巾被浸得濡湿,睫毛与鼻尖都沾着水珠。
薄薄一层衣衫变成半透明,牢牢贴在肌肤上,下方衣摆也还滴着水。
裤子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脚踝被宽阔的裤腿衬得脆弱易折, 玉白清瘦的双足依然没穿鞋。
季舒远深深蹙眉:“怎么回事?”
“浴室漏水了, 被淋了一身。”仲钦讨好地笑, “季老师,借您浴室洗个澡呗。”
季舒远侧身让开, “先进来。”
关上门, 他躬身从鞋柜又取了双新的一次性拖鞋, 拆开放在仲钦脚边:“穿上。”
“洗了澡再穿吧。”仲钦退后半步,“我脚脏。”
季舒远这次没勉强他,抬抬下巴道:“去吧,里面有一套洗浴用品我没用过, 浴袍和毛巾都是新的。”
仲钦笑得眉眼都弯起来,“谢谢季老师!您真是个好人!”
“……”
季舒远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好人卡甩得眼皮一跳。
仲钦没跟他多客气,转身就进了洗漱间。
隔开浴室与马桶的玻璃是透明玻璃,而隔开外面与整个洗漱间的则是磨砂玻璃。
看不清人,却能隐约看见个影子。
酒店房间面积虽大,但户型方方正正的十分规整,因此内部格局没什么弯弯绕绕,令季舒远不论避在这房间里哪个角落,都能一抬头就看见洗漱间里的那个影子。
浴室玻璃没封顶,仲钦打开热水,蒸汽便缭绕地弥漫出来,然后黏在磨砂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将里面的景象映得越发影影绰绰。
季舒远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手里剧本许久没有翻动下一页。
他冷眼看向那边,只觉得浴室里的温度仿佛能从玻璃那边透出来,蒸得他的胸腔也开始发烫。
脑子里全是仲钦湿漉漉地站在他门口的模样,像只可怜的卷毛狗,眼巴巴地、讨好地朝他笑。
可能是氛围使然,印象里仲钦当时的脸色尤其苍白,下颌是他不必多么使力便能牢牢钳住的脆弱。
啪的一声,季舒远合上剧本,扯了扯衣领,然后解开第一颗纽扣。
但他仍然没觉得多好受,嗓子里干涸瘙痒,呼吸像从夹缝里使劲拽出钢丝一样又涩又紧,还伴随着摩擦发热。
妖精。
——他愈发怀疑仲钦是故意的。
短短三十分钟难熬得像一个世纪。
到底有什么好洗的?就那么点儿大的地方,腰细得他两只手能掐满,还能搓出花来?
古时候宫妃侍寝都没他这么能折腾。
此时季影帝早已忘记自己分明比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人拎出来叫他别洗了。
终于,水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仲钦裹好了浴袍,又扯了根帕子搭在头顶,然后站在洗漱台前挑挑拣拣地选了根新牙刷,一边隔着帕子慢悠悠地揉脑袋,一边垂着眼睛刷牙。
被浴室里的热气熏了半小时,这会儿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没想,只有手上在机械地动作。
突然,洗漱间大门被推开。
季舒远握着把手,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仲钦回过头,动作呆滞,目光朦胧:“怎么了?”
季舒远已经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抬脚踏进去,“你没反锁门?”
“没那个习惯。”仲钦含糊地说,“浴室里才是最危险的,万一大难临头,我连门都打不开。”
“嗯,也是。”
季舒远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走到他身后,扯掉他头上的毛巾。
仲钦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的人,愣愣地问:“你干吗?”
“吹头发。”季舒远面无表情,“赶紧弄完,我也要洗澡。”
仲钦吐了口泡沫,牙刷指了指旁边,“你要洗澡就去啊,我不用浴室了。”
季舒远看了眼完全透明的玻璃门,懒得理他,直接启动了吹风机。
“我好荣幸啊——”
巨大的噪音淹没了仲钦的话,他只好朝镜子里做了个鬼脸,任由季舒远揉他的脑袋。
洗过头后,仲钦的发质特别柔软,发尾还带着一点儿小卷。
“自然卷?”季舒远食指勾起一缕发丝,尾部的卷儿恰好在他手指缠了一圈。
“不是……小时候确实有点儿,长大了就没了。现在应该是之前做造型做得太多,就这样了。”仲钦已经刷好了牙,乖乖巧巧地站在洗漱台边让人揉搓,“我发质软,夹板做出来的造型保持时间不长,有时候需要稍稍烫一下……没事,洗了才这样,吹干就不卷了。”
季舒远没说话。
又过了许久,他才突兀地开口:“卷的也不错。”
仲钦没听清,微微侧首:“嗯?”
季舒远撩起他耳边的头发轻轻夹在指缝,吹风机转过来,热风烘得他耳廓通红。
鬼使神差地,季舒远借着放下头发的动作,指尖顺着他耳廓一路滑了下来。
“嘶……”仲钦低低哼了一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点儿痒。”
季舒远的食指刮过他下颌线,随后抵着下巴捏住了他的脸。
仲钦随着力道仰起头,灯光落在他眼中,翻出潋滟的水色。
季舒远呼吸逼近,唇悬在咫尺处,灼热的气息搅着令人迷醉的酒香。
却没再往下。
僵持三秒,季舒远正要退后,被仲钦勾住了脖子。
宽大的袖袍滑下去,湿漉漉的手臂贴着后颈。
季舒远喉结滚动,克制地拉开了他,“差不多了,我去洗澡。”
“哦。”
仲钦转身倚在洗漱台边,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舒远胡乱卷起吹风机的线,将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柜子里,然后捏住仲钦的肩把人推出了洗漱间。
咔哒两声,门被反锁了。
仲钦怔了好一会儿,摸摸鼻子,哂笑两声。
虽然没来得及找机会提出留宿,他也并不觉得纠结,先回自己房间换了身睡衣,然后再次抱着剧本过来,躺在沙发上看明天的拍摄内容。
季舒远洗漱完出来时,仲钦的姿势已经变成了背对着这边趴在沙发上。
绵软的睡衣被下陷的腰部弧度挤压出无数褶皱,裤腿掉落在膝弯,两只白生生的小腿交叉晃荡。
季舒远放缓脚步走过去,一手捏住他脚踝往上拎了拎,“你怎么还没走?”
仲钦回过头,肩颈拉扯出漂亮的线条。
他一只腿还被控制着,整个人却柔韧得仿佛一张弓,明明是十分别扭的姿势,被他微一调整,便变得像一个定点的舞蹈动作,竟十分赏心悦目。
“说了我那边漏水嘛,没法睡了……就让我在您这儿将就一晚吧,行不行?”仲钦撇撇嘴,“您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前台那边也联系过了,是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跟助理一块儿睡吧?他们那标间单人床很窄的……您忍心吗?”
季舒远沉着脸,手上用力一扯,将仲钦整个人拽得滑到沙发中央,正好在他一俯身便能完全笼罩的地方。
“仲钦,”他撑着沙发靠背压下来,目光晦暗,“我有没有提醒过你,我喜欢男人?”
“我知道啊。”仲钦眨了下眼睛,“那又怎么了?”
季舒远勾唇,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你真是什么也不怕。”
“没听懂季老师说什么。”仲钦被捏得有点疼,动了动腿,没能挣出来,干脆放弃,咸鱼似的卸掉全身力道往那儿一摊,吊儿郎当道,“我胆子很小的,半夜睡不着觉,还得让助理陪着呢。”
季舒远想到什么,“你助理在?”
“没啊,我让他回自己房间了。”仲钦眼尾弯起来,“这不是有您陪了嘛。”
季舒远神情淡漠地看他片刻,忽然松开手,摁着他胯骨把人翻过来,手在两边口袋里摸了摸。
仲钦觉得痒,笑着问:“要找什么您直说啊……哈哈……痒死了……”
“房卡。”季舒远停下动作,直起身道,“你睡这儿,我去你那边睡。”
“别……那边真的挺吵的,我怎么可能鸠占鹊巢,还让您去受那种折磨?”仲钦抬脚勾住他小腿,脸上立马换了副哭丧的表情,“而且我睡觉真的要人陪,不骗您……”
季舒远不为所动,“找你助理。”
“不好吧,我刚才让他回去睡觉。”仲钦坐起身,拽住他浴袍上的腰带,“别这么狠心啊大影帝。”
季舒远垂眸看了眼,这腰带只要轻轻一拉就会完全散开。
刚才进去得急,忘了带换洗的东西,这会儿浴袍里面可什么都没有。
“你最好不要把它扯开。”
“哦。”仲钦连忙松开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随后他又笑起来,指着季舒远的领口道:“但它已经松了。”
那领口本来就拉得不紧,深v堪堪开到腹部以上。
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没等季舒远垂头去看,仲钦蓦地舔了舔唇,声音轻纱似的飘过来:“你好辣啊季老师。”
“……”
季舒远呼吸一顿,喉咙干咽了下。
良久,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字来,缓慢地问:“你今晚是特地到这儿来找操的吗?”
谁能想到一向严肃的大影帝会说出这种粗话?
仲钦愣了一下,继而像是被戳到笑穴一般放声大笑。
“我不是……”他边笑边咳嗽,“我没往那儿想的……唉……就不能是单纯睡个觉吗?”
季舒远满脸“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的模样。
仲钦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抬头看他一会儿,又低着头想了想。
随后他爬起来站在沙发上,轻轻拍了拍季舒远的发尖,温声道:“好吧,其实我也想过。”
季舒远沉默地平视过去,目光正好落在他锁骨上。
“反正……再过几天我们就得拍床戏了。”仲钦垂下手捏住自己袖口,看起来有些紧张,“我还没经验呢……就……试试呗。正好,我觉得,上次提前和您试过吻戏之后,我发挥得还挺好的……呃,您觉得呢?”
季舒远抬起眼帘,明知故问:“你喜欢男人么?”
“喜欢啊,不是很明显吗?”
顿了顿,仲钦又说:“而且,我就喜欢季老师这样的,虽然……”
季舒远突然捏住他后颈,令他后面的话如数卡在喉咙中,没能继续说下去。
——有前面那句就够了,谁要听他的转折。
“刚才在洗漱间不是想接吻?”季舒远将他摁向自己,“现在我洗干净了,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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