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弥留的天使
“嘁~什么破铜烂铁，忽悠你大爷！”刀疤脸猛踹了莫大山一脚，
沐忠择在后面扶住莫大山，捏枪的手紧了紧，黄杨、陈硕已经进入警戒状态，
“哟呵！还是硬茬？！”刀疤脸扬了扬手，退后半步，
立马有十几条枪抵住了沐忠择几人的脑袋，还不包括墙头上的狙击手
“想做好人？也得有那个实力！”
料定他们不敢动手，刀疤脸嗤笑了声，然后手指向了年有为，“你们几个把他给我丢出去！！”
莫大山还想上前，被沐忠择制住，“别冲动!!郑参谋还在里面，我们先进去，弄到补给再出来”
年有为看了一眼莫大山，
莫大山用口型无声说了句，“等我！”
年有为垂下了眸子，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现在被赶出去，总比血检被人当丧尸突突了好！！
怀里的洛落眼眶噙泪，硬是憋着没哭出来，
年有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宝，真棒！！”
“快走！再不走，小心赏你吃枪子！”几个士兵推推搡搡，枪口猛戳年有为后背
年有为踉跄几步，往前走，
到了城门口，一个士兵直接在他的膝弯处踹了一脚，紧接着更多的拳打脚踢落在了年有为身上，
“带个拖油瓶还想进寨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是给你的教训！”
“就是，如果你把怀里的拖油瓶扔掉，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求求情,”
“求情？求屁，养条狗都比他有用，”
“废物！一个拖油瓶有什么舍不得扔！进寨子也是浪费粮食！”
“算了，别打死了，还能当炮灰，给丧尸加餐”
年有为佝偻着脊背，紧紧护着怀里的奶团子,听着咒骂声，唇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原来躺平真的只能挨打！
原来挨打也得选择一个姿势，才能继续苟
那些士兵一走，就有一群人围拢了过来，
“这人真可怜！”
“可怜啥，想偷溜进寨子，活该！”
“难道你不想进寨子？！”
“我”
“大哥哥，你没事儿吧？！”
众人七嘴八舌，年有为一句也没听进去，撑起身，掀开兜帽，掏出洛落，“小宝，没事吧！”
洛落“哇”的哭出了声，“小宝小宝乖，不似拖油瓶，锅锅！”
“乖小宝当然不是拖油瓶，洛落哥哥对不起！”年有为拍着洛落的后背哽咽着，
“哎哟，这谁家的熊孩子，快别哭了，小心把丧尸招来，”一个左脸长了颗肉痣的中年女人挤进人群，“你这娃再哭，可要拖累死大家！实在不行你把这拖油瓶”
洛落瞬间止住了哭声，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向中年女人，
年有为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
中年女人讪讪的，没再开口，
年有为抹了抹洛落的小脸，“我们家小宝很棒，是最棒的，很勇敢很坚强！”
“小宝胖！不哭勇敢！”洛落举起小拳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
年有为握住洛落的小拳头，“嗯，小宝真棒！”
望了一眼高高的城楼，年有为眯起了眼
“小宝宝，你是不是饿了？”一个约莫7、8岁的小女孩从人群的缝隙里钻进来，“这个给你吃！”
盯着小女孩手上黑乎乎的一团，年有为皱起了眉，
“这是番薯，我去山上刨的，能吃！”小女孩掰开手里烤好的番薯递过来，
见年有为半天没动静，洛落转了转眼珠子，伸出小手，抓了一点点塞进小嘴里，
“甜哆！姐姐！”洛落点点小脑袋，双眼莹亮，
小女孩瘦削的脸上，深陷的眼窝笑眯成了一条线，
“也不知道哪来的败家丫头，把填肚子的硬通货拿给陌生人，大人也不管”
虽然只是一个番薯，但明显刚才的中年女人很眼馋，
年有为甚至能听见，她说话时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
小女孩看了眼番薯金黄的瓤，忍不住也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年有为低头戳了戳洛落的小鼻子，“小宝饿了？”
洛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肚子，
她也不想饿，可是小肚肚不争气，叫唤个不停，
年有为转头扫了眼众人，“谁有开水吗？”
一群人陆陆续续走开，没人回应，
刚才热络的小姑娘也撒丫子跑开，
年有为低头，捏了捏洛落的小脸，刚要起身去找水，
“给娃娃喂点水吧！”一位穿着棉麻布衣的老奶奶递过来一个暖水壶，
年有为浅笑，“谢谢！”
老奶奶什么也没说，静静在年有为身边坐下，
年有为拿出洛落的小水壶，把水倒进去，和着见底的薄薄一层奶粉，摇了摇，递给洛落，“小宝，这是最后一瓶奶咯！”
“奶奶”洛落抱着奶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举了举小拳头，“小宝勇敢不似拖油瓶！”
洛落咕噜噜喝着奶
“小宝宝，姐姐摘了野果，还有番薯”
刚才跑开的小姑娘用衣角兜着东西，边招手边朝他们跑，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年有为咧开的嘴角忽而僵住，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突如其来，撞上小姑娘如花的笑靥，
年有为甚至定格了血液飞溅的弧度，刻印在他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耳边的嘈杂声像是利刃穿刺而来的嗡鸣，
“她感染了，这个臭丫头感染了！”
“打死她，大家快打死她！”
有人在麻木的旁观，也有人成了帮凶
顷刻间，小姑娘怀里的食物被哄抢一空，
年有为僵硬的站起身，机械的走近
小姑娘已经血肉模糊，仅存一息，
攥住的拳头倏然松开，露出里面红色的果实，
“给给小宝宝！”
声音很小很小，年有为却听得无比清晰，
伸手捡起一颗红色的覆盆子，放在嘴里，酸甜的果汁爆开，“很甜”
小姑娘笑了，然后慢慢合上了眼，像是弥留人间的天使，
她只是想给这个世界一点点温暖，
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年有为如鲠在喉，嘴里泛起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