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抉择
薛蕾的话，把郭羽带入了回忆当中。
当时他身在集中营，四周都是绝望的黑暗，自己三年来唯一的生存动力无情的抛弃了自己，那时的自己真的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全靠男人本性里的那股屈辱和不甘支撑他活了下来，虽然口嗨着类似“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样中二的话，但其实郭羽内心很清楚，他在末世就是个一个普通人，十分普通的人，想要和张瑞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是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
包括现在，郭羽虽然比在集中营那会要好了很多，但其实面对张瑞依然没有任何希望，甚至他能活到现在，都是靠着姜文欣和张瑞某种猫戏老鼠般的心态。
无可否认，第一次看到手臂上的倒计时，带给人的都是未知的恐慌，短短两个小时之后，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在这种时候，人的内心会默认最坏的结局——倒计时的尽头，就是死亡。
这种时候，除非是真正心如死灰的人，否则谁不会有点情绪波动？
“不管你那时想的是什么，倒计时归零之后，你没有死。”薛蕾道：“既然没死，那就放手去干吧，世界都末世了，还有什么顾忌的？”
薛蕾不知道从哪里开了一瓶红酒，此时的她知性而优雅，身上充斥着一种浪漫的韵味，和末世里的恐慌气氛格格不入。
“我明白了……”
看着这种状态的薛蕾，郭羽猛然顿悟了什么。
“末世二年那场大灾之后，我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之所以苟活三年，全是为了别人而活，可前一段时间，那个人离开了，痛苦和不甘之后，其实我的内心剩下的只有迷茫，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我都很迷茫，做什么都感觉意义不大，感觉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郭羽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着手臂上46小时的倒计时，怅然若失。
姜文欣，你既然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既然恨我，为什么又要给我基因药剂？要给我希望？
“为别人而活，这么幼稚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是不可思议的。”薛蕾有些惊愕：“你这样的人能活到末世五年，真是一个活宝，江城基地竟然有你这样的人。”
“至于改变不了什么，我刚才才和刘云松说过，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什么，任何人也都是普通人，但普通人聚在一起，就能做不普通的事情，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集结众人，而非是独自享受的原因。”薛蕾话锋一转：“刚才你说到迷茫，难道你就不想解开内心的迷茫吗？”
解开迷茫……
郭羽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姜文欣和张瑞拥在一起的画面，她是个演员，郭羽不知道她脸上刻录出的表情到底是真实还是表演。
“我会解开的。”
郭羽将红酒一饮而尽。
“也会为自己而活。”
“这就对了。”
薛蕾将目光放在商场的玻璃上，她的目光穿透玻璃，似乎看向了遥远的远方。
她是郭羽见过的最适应末世的人，这种适应不是强者自信带来的适应，比如张瑞，他虽然强大，虽然权势滔天，但仗着这些、仗着末世的背景，法律体系的崩溃，他把内心的邪恶放大到了身上和环境里，换言之，他被末世改变了。
而薛蕾则是犹如一个优雅的舞者，纵然是末世降临，她依然在狂风骤雨当中演奏着自己独特的节奏，丝毫不受他人干涉，也没有一丁点被末世改变的迹象，相反，她似乎有着改变末世的雄心壮志。
郭羽不禁有点好奇，在末世五年里，她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四楼正好有一家健身房，眼下无事，郭羽决定来试试自己的力量。
不多时，一个挂着足足八个铁片、三百公斤的杠铃被郭羽毫无压力的卧推起来。进化者并不是说注射了基因药剂就万事大吉了，同阶进化者之间也有极大的差距，这具身体还需要郭羽更多系统的锻炼。
锻炼了两个多小时，郭羽带着疲惫在健身房的更衣室沉沉睡去……
砰！！！
睡梦当中，一声轰鸣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郭羽。
此时的一楼大厅已经乱作一团，一辆消防车粗暴的撞开了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而后便是十几个人从驾驶室当中下来，拼命的朝着商场二楼冲去！
但更为糟糕的是，撞破的玻璃面积太大，外面的丧尸争先恐后的开始如潮水一般的往这商场里冲。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还算不错的人类聚集地，就这么被同类给摧毁了，实际上这种情况在末世当中屡见不鲜，当人真正被绝望和恐惧笼罩，是很难保持理智的。
“丧尸！丧尸进来了！”
负责警戒的六个男人大惊失色：“艹尼玛，你们这群疯子，你们tm是不是有病？你们把玻璃撞烂了！”
然而从车上逃下来的十几个人哪有空理他，没命似的就往二楼窜。
“紧急集合！！”
随着薛蕾一声集合令，四楼的所有人都马上完成了集结，面对丧尸攻破商场，他们没有像三楼幸存者那样乱窜乱躲，因为薛蕾的指挥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认可。
苏东风骂骂咧咧的集合，郭羽则是一脸平淡，这种情况已经屡见不鲜了。
“现在有两种方案供大家选择。”
薛蕾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第一，抛弃三楼的所有人，趁着丧尸攻击他们的时候，我们从楼梯潜入下去，逃离这里，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我们所有人，甚至完美的话，可以全员无伤。”
“第二，一起去救三楼的所有人，尽可能带着这里所有人逃生，后果就是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会死，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妇女儿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竞争优势很弱，救他们，等于葬送自己。”
“我无法替你们做出选择，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们。”
薛蕾看了一眼下面的局势：“你们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抉择。”
这个时候，郭羽就有些庆幸他们居然把四楼让给我们隔离，而理由竟然是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去负一楼偷东西，却不知道一旦发生意外，三楼就是给四楼挡丧尸的。
“离开吧。”一个女人说道：“我们这里以妇女儿童为主，我们救不了他们，我的女儿只有六岁，无论如何，她不能死在这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若是要扣功德，就扣我的吧。”
这个女人的话引起了其他女人的认同，她们都紧紧抱着孩子，不是不救，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一个小男孩突然发声：“爸爸在下面呀，我们不要爸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