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开战
“乌江龙王”显灵的第二天。
天色微明，便开始有不少人携带香烛纸钱往乌镇江边行去。这些大都是当地百姓，他们一早赶来江边向龙王祈福消灾。
香烛、纸钱沿着江岸一路摆开，白烟缭绕，与清晨的雾气融合到一起，慢慢向江心蔓延，似乎要将宽阔的乌江吞没一般。
西岸也有一些百姓赶来烧香祭拜，却被官兵骑着马儿一路驱赶。于是，这些人便只能在离岸边较远的地方焚香烧纸。
一位面容冷酷、小兵打扮的中年人站在西岸边一哨楼上，冷眼看着对岸滚滚烟雾中烧香磕头的百姓，冷哼道：
“一群愚蠢的贱民！”
身旁另一名小兵打扮的人低声道：
“昨夜那乌江龙王在上游大闹一场，他今日还会来这里么？”
中年人道：
“要是他不来，此处码头渡口就全部封死，不让一人一船渡江。开州乌江段渡口太多，只能如此集中力量行事。”
随着时间推移，乌镇江岸的人流越来越多。大多是焚香祭拜的和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当然还有官府、秦家、凌家暗桩扮作普通百姓混杂其中。
“敌人一定会在乌江两岸都布置人员，只是这些人扮成百姓混在人群中，实在难以分辨。”阿秀扮作“燕三”，坐在白鹤楼四楼的临窗位置，看着窗外景象，暗自思量。
不过，阿秀却满脸轻松，因为他今天只是操控法阵而已。他会一直在这里观看，然后尽量让更多人看到他，这样才能更好洗脱他的“嫌疑”。他之所以选择这四楼，也是因为这一楼现在客人最多。
白鹤楼上观察乌江如此便利，敌人也一定会有暗桩在楼上观察。想来应该能认出他这个曾在昨夜发飙杀柳志的人。如果这里的暗桩认不出，他站在窗口观望，想来也会有人认出自己吧。
西岸码头附近已经开始有人前来渡江，有的是普通百姓和流民，有的是拉了货物的商贩，但官兵们将所有人都拦下了，声称今日暂时关闭码头。偶有争执者，都被凶悍的官兵给镇压了。
阿秀在白鹤楼上待了大约半个时辰，下游终于有一艘黑漆漆的低帆货船缓缓驶来，在大雾中若隐若现。船上插了旗帜，上面写着“清水商号”四字。
阿秀暗道：真是巧，今天开战，竟然是燕清姐的商号前来“助阵点火”。那货船自然不是商号的船，只是拉了商号的货物而已。
此时，西岸有两艘巡逻船出港，往货船驶去。若那货船打算在东岸码头下人、卸货，便需要缴纳重税。若声称不停靠，巡逻船也会尾随监视。
阿秀举起酒杯，小酌一口，然后起身，扶窗而立。
楼里有人喊道：
“有货船来了！”
“巡逻船又出来了，真是不怕死的！”
“龙王出现没有？”
“雾气太大，看不清楚！”
“谁要见到龙王了说一声啊！”
…………
楼内所有人都挤到了窗前，一边嚷嚷，一边探头向江面张望。
阿秀眯眼望着江中的巡逻船，心中默念一声道：
“开始！”
随即，江中又传来那种“轰轰轰”的闷响声，然后，巡逻船迅速下沉。这次，那些巡逻船根本没有机会返航。船上士兵有的放下小艇，打算划着小艇逃命，但小艇刚放下水，便给击破。于是，大家只好纷纷脱掉身上铠甲，扔了手中兵器，“扑通扑通”往江中跳去。
岸边百姓也发现了江中异常，顿时爆发出潮水般的呐喊声：
“乌江龙王！乌江龙王！”
…………
许多百姓一边呐喊，一边叩拜，十分虔诚！
阿秀发现，那些跳水的士兵并不是全都在往岸边游。有两三人正往江底潜水而去，显然是在寻找他，或是寻找水底的机关。
阿秀轻轻一笑，料得对方一定会失望而归。因为他不仅布置了攻击法阵，还在攻击法阵外布置了“迷幻法阵”。这是白先生书中记载的法阵之一。
“迷幻法阵”的原理，是利用阴阳吸斥之力产生的力场，扭曲人的视线，可使人对眼前之物视而不见，也可将较远的事物“搬运”到人眼前。当然，搬运而来的只是影像而已。
若只是遮挡事物，那是无需阴阳师去操控的，且法阵消耗极小，那些普通元石维持个一年半载的遮掩效果都没有问题。
果然，那些潜入江底的高手们在水中一阵寻找，没有丝毫发现，只得无功而返。
但官兵并没有放弃，他们继续派遣了四艘巡逻船出港。虽然船上士兵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阿秀知道，其中必然有高手。
那些巡逻船行出不远，便立马有人潜入水中，为巡逻船“护航”。那些潜水之人也必定是武修高手。
此时，阿秀有些犯难了。如果此时发动法阵，很容易被敌人发现痕迹，暴露法阵。于是，他决定忍一会儿，只要有人潜伏在水中，他就不动。
与此同时，上游和下游的两座渡口，也有巡逻船驶出，对过往的船只进行检查。但同样也遭受到“乌江龙王”的攻击。
那两个渡口也都有高手坐镇，于是同样也出现了高手潜入江中给巡逻船护航的场景。
阿秀心里有些冒火了，但他还是强行按捺住了火气，暂时按兵不动。
乌镇江面上，那新驶出的巡逻船见没有遭受到攻击，便向打着“清水商号”旗帜的那艘货船驶去，并叫嚷着“停船检查”。
那货船速度太慢，只好乖乖停船下锚。有士兵登上货船，进了船舱，询问是否要到东岸卸货。押货的管事因商号要长期运货，也不敢欺瞒，便老实说正要去东岸卸货。同时让人取出一箱银两，道：
“军爷，这是三千两银子。我这船货物是一千两银子采买的，按往常的惯例，应缴纳三千两。”
那士兵眼珠一转，冷笑道：
“什么一千两采买的。我看这船货物值五千两！应纳税一万五千两！”
那管事心中一惊，腿都吓软了，连忙颤声道：
“军爷，不要开玩笑了，你把我们连人带船全卖了也不值一万五千两啊！”
“谁跟你开玩笑！”那士兵说罢，一拳打到那管事胸口上。
那管事只是个熟谙货物、精于商道的普通人，没有丝毫修为，被这一拳打得飞起，狠狠砸到货箱之上，随后连吐几口鲜血，就此咽气了！
船上也有商号派遣的武修，却只是通脉境界。见那士兵出拳时，拳上有白芒闪动，意识到对方竟然是纯阳境高手，心中震惊不已，吓得呆立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船舱中变得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货船外又传来阵阵“轰”响声，比先前的声音大了很多。
那士兵嘴角咧出冷笑，轻声道：
“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
他心想，这一次，水中那四位金刚境武修应该能发现对方踪迹了吧！随即，便缓缓走出船舱。
那士兵刚来到甲板上，便见七八名士兵装束的武修纷纷越上货船。他急忙往江中望去，只见那四艘巡逻船都已变成碎木板，晃晃悠悠漂浮在江面上。许多普通士兵落入水中，抱着木板挣扎。只有武修高手全部跳上了货船。
那士兵连忙走到船沿处，死死盯着水中动静。刚登上货船的一位士兵也走了过来，正是那位在“通江画舫”上发威的纯阳境高手秦开。
秦开沉声道：
“左丘兄，刚才不知怎的，那龙王突然动手，比刚才更加凶猛！”
那名唤“左丘”的士兵一边盯着江水，一边冷声道：
“我刚才在货船上杀了个人，他果然就忍不住动手了！想来江中会有发现！”
左丘话音刚落，便见那江水中某处突然冒出屡屡鲜血，鲜血越来越多，很快便在江面染出一大片暗红。随后，又有三处水面同样冒出鲜血！
周围伏在破木板上的士兵们也发现了这些鲜血，纷纷停止了扑腾游水的动作，紧张万分地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四具尸体从水中缓缓漂起，晃晃荡荡漂浮在那四处血泊的中央，这些尸体正是先前被派出潜水侦查的四名金刚境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