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窍

    大梁国以武立国，其武修数量至少占去天下七分。

    这既有传统原因：传统上高级武修数量越多，能为人开阳窍的的人就越多。高阶阴阳师虽然也能为人开阳窍，但天下阴阳师数量实在太少，极少有阴阳师大量损耗自己去为人开阳元窍的。

    最重要的还是资源分布的原因。大梁国盛产至阳之物，如阳元气含量达到五成以上的阳元矿之类，这是炼制开窍丹最主要的材料，而以开窍丹开窍是武修开窍的主流。而且，至阳之物还可以为武修补充阳元气，可以炼制至阳兵甲等。

    而大梁国武修，武陵郡则占去三分。因为武陵郡不仅有阳元矿，还有几乎取之不尽的“蛮兽”。三阶蛮兽的血肉，阳元气含量就会达到五成，也就是至阳之物，同样可以炼制开窍丹和炼制兵甲之类。

    最重要的原因，武陵郡有一种秘制“开窍贴”，可以一、二阶蛮兽血肉为原料调制而成。虽然开窍成功率只有三成，远低于开窍丹五成的成功率，但抵不住量多啊。武陵郡这种“开窍贴”是郡公夫人研制出的秘药，独此一家，只在本郡军士中使用，保密做得极好。

    所以，数年下来，武陵郡十二岁以上的军士，已经有半数使用过“开窍贴”。以三成成功率计算，武陵郡十五万军士中，近几年大约已新增武修两万余人。再加上武陵军过去旧有的修士，怕是有不下三万修士。不过，由于“开窍贴”广泛于武陵军中使用才四五年时间，新进修士中绝大多数武修都是低阶，尚在努力“通脉”，或刚进入炼体。高阶修士多是以前的“老”修士。当然，还有以其它形式开窍的，也有不少在与蛮兽战斗中死去的，真实数量只有郡公府高层知晓。

    当然，普通军士很难抵御蛮兽，非常需要武修作为支柱。因此，即便有些消息外泄，大梁朝中也没有太多质疑声。当然，一些看得“长远”的有识之士确实已经开始挑事。因此，武陵郡依然高度保持低调。

    对上述这些形势，阿秀暂时还不不知道，但他其实已经身处其中，受其影响。从二组组长周密以及二组狩猎队队长铁牛等人那里，阿秀知道自己身在石保寨为军户，几个月后满十二岁，就可以以军功兑换“开窍贴”开窍，一旦成功便能成为武修，学习军中武修之法。若是不能成功，便只能作为一般战士，修习一般军中搏杀术，但日后也可争取机会从外界弄到“开窍丹”再尝试开窍。

    如今先生即将给自己开阴窍，修阴阳师，这自然是大好事。但他又隐隐觉得，自己以后还是要出拳、出剑的。

    阿秀一路思绪不断，行到白先生处时，月已高挂，寨中灯火通明，远远还有人习武的呵斥声传来。

    白先生推开门，让阿秀进屋。屋里准备好了两个蒲团，相邻铺在地上。白先生已准备好为阿秀开窍。

    两人面对面分坐于蒲团之上。

    “放松身体和意识，不要妄动，听我指挥就好。”白先生平静说道。

    阿秀依言而行。白先生左臂弯曲，以食指和中指伸出，点到自己眉心处；又伸出右手，同样以食指和中指伸出，按住阿秀肋骨下端元窍所在之处，然后屏吸运功。

    阿秀感到一股温和清凉的气息涌入体内，而后直至眉心，灵台一片清明。而后，这清凉气息快速增强，其间，气息强度调整略有几次细微调整，而后形成稳定快速输入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气息输入突然停止。随后，元窍处突然新生出两股气流，一股较强的清凉气息流往眉心，一股较弱的温暖气息流向丹田，比先前白先生输入的气息弱很多。阿秀睁眼看到白先生已经收功，正想询问，白先生已抢先开口道：

    “好了，开窍成功，你先静静感受一下。”

    说完，白先生从怀中取出一颗青色丹丸，将其贴到眉心，瞬间隐没其中。稍作冥想之后，又起身在屋内缓缓走动，像是在活络筋骨。

    阿秀感受着新生元气的输入，那感觉越来越清晰。同时也注意到了白先生的举止。突然想到：白先生虽然是阴阳师，但阴阳师也会吸收一些阳元气，对蕴养身体很有好处。为何白先生看起来身体跟常人差不多虚弱呢？难道是先生年纪太大，已经好几百岁了？

    正胡思乱想间，阿秀忽觉体内气息骤变，输入体内的气息变成了以温暖的阳元气为主，清凉的阴元气骤减。

    “不对啊！是不是我分神了，给走火入魔了？”阿秀心想。于是，急忙闭眼，集中精神于元窍、丹田、泥丸。

    过了一会儿，体内气息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阿秀刚松一口气，气息又变回去了。然后，如此快速反复。于是，阿秀的身体变得忽冷忽热起来。

    阿秀呼吸越来越急促，想开口又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咿？”白先生终于发现了阿秀的异常情况，问道：“怎么回事？”

    “又冷又热，那个，气息乱了。”阿秀紧张道。

    白先生连忙探出神识，并以手指触摸，仔细探查阿秀元窍情况。白先生的眉毛瞬间皱起，喃喃道：“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你不要紧张。疼不疼？还有什么其它感觉没有？”白先生忙问阿秀。

    “没，没有，就是忽冷忽热，有些心慌！”阿秀回道。

    “那，那看来暂时还不会出人命，你忍耐会儿，容我想想。”白先生说完，开始在屋子里匆匆踱步。走一会儿，又停一会，走走停停不断。

    白先生此时心里既着急又郁闷，自从决定收阿秀为徒以来这两天，连续让他遇到闻所未闻之事：阿秀未开窍便吸收日月精华元气，他自修的奇特功法，还有眼前这不断转换的阴阳窍穴！

    “我好歹是个天师啊！收个徒弟就这么难？给开个阴元窍就这么不顺利？”白先生心里郁闷地埋怨道。

    不知过了多久，阿秀慌张的声音传来：

    “先生！这个变化越来越快了，好快，我快，快呼吸不了！”

    白先生连忙望向阿秀，心中一横，两步上前、下蹲，一指点向阿秀元窍，猛然输出一股阴元气。白先生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不料，那股阴元气竟然被弹了回来，将白先生弹得退出了两步远。随即，阿秀元窍处传出一声闷闷地“嘭”响。然后，阿秀急促的呼吸声停止了，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先生，我的元窍碎了么？”阿秀哭丧着声音问道。

    白先生连忙爬近阿秀身边，伸手探查其身体，然后才想起要用神识。过了一会儿，白天生探查完了其元窍、丹田和泥丸。先是神情古怪，而后又突然大笑起来，十分开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把夜色都要震碎。

    “先生！半夜呢，小声点。到底啥情况？”阿秀好奇问道。

    白先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快速冲到门口，探头向附近军户家一阵张望。果然，已经有一两家反应迅速的已亮起了灯，探出了好奇的大脑袋。白先生尴尬地喊了两声“没事！”，然后迅速缩回头，关了门。

    回到阿秀身旁，白先生笑盈盈地说道：

    “你自己仔细感受一下什么情况？”

    阿秀仔细感受之下，发现正有两股很强的阴阳元气，分别流入泥丸与丹田。但不是从元窍处流入，而是分别从泥丸和丹田处流入。至于元窍，居然没有了。

    再仔细感应，阿秀发现，丹田处有一个“阳元窍”，它将外部的混沌元气转化为“九阳一阴”的元气后，两种元气又合二为一，变成一股更强的阳元气进入丹田，与早前吸收储存在丹田的那些太阳精华元气融合——说明它们属性是一致的，只是元窍转化而来的元气，虽然加强了，但比太阳精华元气还是要弱一些。

    至于泥丸眉心处，也是一样，有个“阴元窍”，也生出更强的阴元气，与之前吸收的月亮精华元气相融合。

    阿秀将自己感受的情况向白先生求证。白先生哈哈笑道：

    “是的，肯定没错，当然没错！你就是一阴一阳两个元窍！。是天才！真正可阴阳双修的天才！”

    白先生说完，轻快地走到一张太师椅旁，拂了拂衣衫，安逸地坐下，双手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把手，然后随手拾起桌上的茶杯，甜甜喝了一口。

    阿秀坐在蒲团上，望着端坐喝茶、一脸满足的白先生，“呵呵”傻笑起来。

    世界真的要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