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被靠尸体睡了一夜1
暖气大概是南方人羡慕不来的存在,任凭窗外北风吹去,雪花飘过,屋内依旧温暖如夏。要是愿意,还可以买两个大棚西瓜,穿着背心裤衩惬意过冬。
今天休息,我正在家躺着,打算陪着冬眠的加里一起好好过个周末。加里是黄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他说这玩意儿长寿,保平安。
电话突然响了,正是黄哥:“发案子了!在民兴小区3号楼。”
我赶到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不少人,有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还有派出所维持秩序的警察。案发现场是三楼,我顺着楼梯走到二楼就看见黄哥和宋队在过道里抽烟。
“情况怎么样?人已经死了?”我问道。案子是发生在居民楼里,周围都是邻居,要是报警及时的话也许能抢救过来。
“确认死亡了,是一个老头,在家里被人杀了。”黄哥朝楼上指了指,三楼第一户门开着,门口拉着一条警戒带。
我走上去,从门外往里面看,技术中队的人正在勘察现场。我没敢进屋,怕踩上脚印干扰他们勘查。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屋就是客厅,里面分成南北两个屋。在客厅中间的地上趴着一个人,后脑凹下去一大块,血将头顶左侧白发染红,顺着脸淌下来,在脸上凝成一道道血痕。
真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才发现屋子里的窗户是开着的,北风从外面吹进来,直接贯穿客厅吹到走廊,站在门口的感觉正站在风口上,难怪宋队和黄哥都跑到楼下站着去了。
我走下楼,他俩的烟还没抽完,又多了一个人,是狐狸,他总是来得最晚的一个。
“现在是什么情况?”狐狸问道。
“死者是住在这里的老人,发现死者的是他的儿子,今天下午儿子来看老人,结果发现房门打不开,打电话也没人接,担心老人出什么意外,就找开锁公司的人来把门打开,一进门就发现他爸趴在客厅,已经被杀了。”
我问:“怎么被杀的?是被击打头部吗?”刚才在现场我看到死者后脑有一大块凹陷。
“死者的脑袋塌下去了,感觉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直接击打头部造成的,至于具体的死因还是等法医的解剖结果吧。”宋队说。
“门锁的情况怎么样?”我问。
“技术中队的检查过了,门锁没问题,当时门是直接扣上的,从外面打不开。”黄哥说。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死者自己把门打开让凶手进屋的。”宋队补充道。
“也可能是把门骗开。”狐狸说。
“六十多岁的老人独自在家,不会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的,我觉得罪犯有可能是老人认识的人,应该先从死者身边的人开始排查。”我说。
“先等等吧,目前还有点特殊情况。”黄哥把剩下的烟掐灭扔掉。
“死者儿子说,最近半年都没来看他的父亲,只是偶尔打电话回来。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没法确定,有可能死了很长时间了。”黄哥说。
“法医可以从尸体的腐败程度推测嘛。”狐狸说。
“你自己上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尸体根本没腐败。”宋队表情很严肃。
我一听就明白了,刚才上去的时候感觉很冷,屋子里窗户是开着的。如果窗户一直开着,那么室内室外的温度差不多,现在外面零下十多度,到了晚上能到零下二十度,与冰箱冷冻室的温度一样,尸体很难腐败。
“那死亡时间……?”我问。
宋队和黄哥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我心一沉,知道麻烦了,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法确定死亡时间,接下来的工作根本不知从何查起。
时间线越长涉及的人就越多,侦查的质量会下降,甚至可能出现让罪犯在眼皮子底下溜掉的情况。
案发时间不确定,技术中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屋子很大,而且一直开窗导致地上桌上落了层厚厚的灰,把基础现场几乎全遮蔽了。为了能找到犯罪线索,技术中队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上石膏模。
石膏模是在做痕迹时候用的,一般都有明确的使用目标范围,做足迹用得比较多,可以将痕迹拓印下来。但现在我们连这个死者是在这两室一厅哪个屋被害的都不知道,卧室和客厅都有血迹。技术中队心一横,准备用石膏模把整个屋子有可能出现痕迹的地方都涂上。
我们在对案件进行侦查工作前都需要技术中队和法医提供线索,客观的线索比主观的推测真实性更强。但这次恐怕不行了,技术中队需要很长时间来等石膏模硬化。
“黄哥,你和狐狸先回去吧,死者的儿子已经去咱们单位了,你们好好问问他,了解下死者的情况,刘哥你在这儿陪技术中队的人等会儿。”宋队看所有人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
我站在门口,看着技术中队在里面忙活。
他们把石膏粉倒进桶里,往里面倒水,石膏粉变得像浆糊一样。在浆糊刚好能凝在一起的时候,立刻从桶里拿出来抹在需要检查的位置。
白白的浆糊贴到地面和墙角,表皮立刻就硬化了。这个过程需要掌握好时间,一旦外表变硬就没法进行拓印了,技术队的人一起动手,把屋子里需要取样的位置全部涂满,大伙儿累得腰酸背疼。
等到技术中队把这个工作干完,外面的天黑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这东西多长时间能好?”我问喜子。
“不一定,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得几个小时。”
“什么?几个小时?”
“别看外面硬得快,里面就不一样了,必须等整个板面硬化才行。”
我看了下时间,几个小时后就是晚上九十点钟。
“等会儿尸体运走,把门锁上,明早再来就全都干了,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喜子说。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总不能在这为了几块石膏板子等一宿吧。
不一会儿,运尸车来把尸体运走了,我准备把门关上离开,可这时突然发现这个门没法上锁了。
我才想起来,门锁被技术中队卸下来进行检查,根本没装回去。
我退出来试着把门关上,但这个门有点偏,关上后门会随惯性打开。
这可怎么办?不关门屋子就这么敞着,一旦进来个人把现场破坏了不就麻烦了吗?
没办法我只好给宋队打电话,告诉他现在的状况。
“那今晚你就辛苦点,在现场守着吧,总不能把现场扔了不管。”宋队说。
听完后我半晌没回话,在现场守一晚上?!
我看了下屋子,地板和墙面都有石膏模,一块块的。南屋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都被掀掉了,只有一把椅子可以坐着。窗还开着,北风呼呼地往里面灌,我急忙把窗户都关上,留存点热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