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孔墨蒙尘
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耀眼的光茫之下苏少卿被迫像在床上睡时翻身。
睡觉正得意的他殊不知。
这是树上。
“啊——”
苏少卿翻身从树上掉了下去，原本正浓的睡意，此时却是荡然无存。
一声惊叫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沈玄弈。
沈玄弈摸了摸睡意正浓的眼睛，径直起身，大喊道：“谁啊，大早上的，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少卿轻呼一囗气，起身，道：“你大爷。”
沈玄弈定睛望去，又是那张脸，那个破孩，随后一跃而下，调皮道：“呦呵，苏打水，你今日是怎么了？大早上的醒了还大叫一声，皮痒了，哪儿不痛快？”
苏少卿紧紧捏着拳头而后无奈放下，轻言轻语地说道：“我眼里总有颗石头挡在眼前，碍眼！”
沈玄弈反调侃道：“别瞎猜，那不是石头，是眼屎，自己抠一下就是了。”
“小玄子，你如今是越来越胆大了哈。”苏少卿小怒，凭他如今的实力，如今的境界，打不过啊，纵使冲上也只有被反打的份儿。
沈玄弈冷哼一声，道：“我这可不是胆大。”话落，沈玄弈走了几步，两袖一甩，衣襟向后飞舞，接着说道：“这是实力上的自信，苏打水，再多修个几年你也能这样，不过，仍是无法超越我，走吧，十万大山之行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中我们便一路上好好闯闯这江湖。”
说罢，沈玄弈踏云而去飞向马儿。
“呀呀呀呀~”
苏少卿在原地发泄着心里的怒力，“小玄子，我苏少卿早晚要超越你，把你打趴下。”
话落，苏少卿也踏轻功而去。
“驾。”
仍是两个少年两匹马，踏上征程。
“下一站，烟雨城。”
人间烟火十分，烟雨城独占三分。
烟雨城，有着前有惊鸿，后有逍遥之称。其水陆贯通，拱桥众多，那烟柳船上的小红小绿小蓝更是烟雨城里的头号打卡之地。
有人说，此生不入烟雨城，纵是入了魔道，飞升那天界，也不知花姑娘的美。
除了姑娘的美，烟雨城里的赌坊更是一绝，据传天下第一的赌神就在这座城里。
众多赌坊之首自是那姬氏赌坊。
姬氏一家独大，整个烟雨城里四十九家赌坊有二十七家都是他们名下的产业，同样是遭到了同行的不少压迫。
赌坊里，什么叶子牌、投壶、骰子、醉酒划拳更是应有尽有，号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在七年前，号称赌术冠绝草原的拉布多拉来到中原烟雨城欲要挑战中原赌神，与之一决高下。
少昊皇朝统治之下，各部族也已有了分崩离析之态，所以拉布多拉才以草原和中原的名誉逼迫赌神应战，这一战，关乎家国大事，赌神从容不迫，拉布多拉也面无表情。
两人比的是，骰子，猜大小。
拉布多拉摇骰，以极快的速度从左肩摇到右肩，两手接替并行，看得前来围观之人眼花缭乱。
“太快了太快了，完全听不清骰子的动向。”
“唉，也不知赌神能不能赢。”
一旁壮汉听到不乐意了，说道：“你以为那是谁，那可是赌神，神都未必比得过他。”
一旁高个子也说道：“就算是衣服扒光光也得给我赢下去。”
赌神听着这刁民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但他现在也不能分神，耳朵微微跳动，仔细听着。
“好了，安静些吧，别让赌神分神。”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眼睛不离地看着赌神。
阿布多拉摇着，砰地一声放下，说道：“不知赌神猜大还是猜小。”
赌神睁眼，道：“大。”
“好，那我便猜小。”阿布多拉的手指离开骰盅时轻微动了一下，那细小的骰子翻转的声音众人都未曾听见，实在是太小子，如同鸿毛落地。但，他听见，赌神。
赌神轻笑，手指在桌下轻弹，骰子又转，众人未曾听见，但，他听见了，阿布多拉。
阿布多拉的手也伸在桌子下面，一弹，骰子再次翻转，仍是声如鸿毛落地。
就在此时，一个美女走出揭开骰蛊，赌神立刻再弹，阿布多拉也不示弱，两人弹来弹去谁也不服谁。
骰盅盖子揭开，好在赌神在上秒成功一弹。
美女将结果给两人看，并走向众人身前给众人看，众人也没有沉浸于美色中，而是看着这个结果。
美女说道：“结果，大！赌神胜！”
“耶，赌神胜喽。”
“哎，我本来以为赌神输了，还打算扒他衣服呢。”
“耶，赌神扬我国威。”
阿布多拉行礼，道：“阿布多拉甘拜下风。”
赌场之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客气了。”赌神笑应。
阿布多拉离去，赌神怒目而下，面朝众人，道：“刚才，是谁说要扒我衣服啊？”
“啊——”众人纷纷逃走。
此战之后，赌神之名响彻大江南北，更是为草原人所钦佩，中原有此赌神，快哉！
而赌博与美姑娘之下，还有一术，叫算卦，世人称之为算命先生。
“烟雨城，好地方。”苏少卿望着眼前那三个烟雨楼大字，不禁乐道。
“确实是个好地方。”沈玄弈也说道，“几个时辰了还没吃东西，快走吧，再不吃就得饿死在路上了。”
“走，对了，我曾听说江南有七绝，这回可得好好尝尝。”
苏少卿说着囗水都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二人栓马来到不回客栈，找了个正好的位置坐下，小二喜笑相迎，说道：“二位客官。”
还未等小二说完，苏少卿即刻说道：“打住，我们要江南七绝。”
“好咧。”小二立刻回应，这江南六街的钱可贵了，家人一看便是官宦世家，这单，可以。
“等等。”沈玄弈叫住了小二。
小二问道：“不知这位客官还有何事？”
“咳咳。”沈玄弈有些尴尬的说，“这，江南七绝，咳咳，多少钱？”
小二笑道：“不多，也就一百两而已。”
“一百两！”苏少卿睁得眼睛都大了。
小二又道：“见二位衣着华丽，我想这点钱对二位来说应该算是小事。”
小事？我丢，根本没那么多。
苏少卿两眼放光地看着沈玄弈，没钱，咋办？
沈玄弈见这傻子都有点想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了，自己好歹风雅绝伦，怎就结识了这么个人？
沈玄弈乎又笑道：“我二人出门没带那么多钱，来些普通饭菜即可。”
“好吧，二位客官喝些茶水，还有这花生米，饭菜马上就好，且等候一下。”小二说罢便走向后厨。
见小二离去，苏少卿埋怨道：“都怪那个瘦和尚骗了我两袋钱，不然我也能尝尝这江南七绝了，唉，世事无常啊！”
“还不是怪某人自己笨，怨不得别人。”沈玄弈没管他，自顾自地吃着花生米。
苏少卿就是想反驳也反驳不下去了，肚子不停地咕噜咕噜地叫，饿呀。
二楼，一个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一人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黑色的锦袍，手旁放着一柄剑，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武功深不可测，温文尔雅，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他举着茶杯，透过门缝盯着下面两位少年，眼神里若有所思。
犹记得杜甫说：“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向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说的便是另外一个男子吧。
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绝美的嘴唇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接过飞来的信鸽，取出信条放鸽远飞。
白衣男子走到黑衣男子桌前坐下，说道：“孔墨，小广陵来信了。”
名听孔墨的黑衣男子转过头来，端起茶壶向茶杯中倒，说道：“哦，说什么了？”
白衣男子打开信条，轻笑道：“六个字，友则合，敌则卒。”
“小广陵倒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是敌是友总得探试一番。”孔墨倒完水便喝下，噗，一囗喷出，“这茶还没有山上的喝。”
“沈玄弈，苏少卿，一个合虚地境，一个开元养境，就凭这两个毛头小子能搅起多大的风浪？不过万事小心些倒也对，毕竟大局中的变数往往出现在这些不起眼的角色上。”
白衣男子放下信条轻轻朝天一挥，火光自信条角处散开，很快，整个信条便烧成灰烬。
“蒙尘，据说这江南有七绝，不如，你请我尝尝？反正你在山上也输给了我。”孔墨好奇地问道。
白衣男子蒙尘看着他那囗水揦子，一语了当：“太贵，没钱。”
孔墨有些小小的生气，“你堂儒门大师兄还会没钱？”
蒙尘反问道：“你堂堂儒门二师兄自己没钱买啊，再者，我是大师兄，输了，赢了，你做为师弟就得默默受着，还有，我好歹乃是儒门大师兄，做为师弟，别整天蒙尘蒙尘地叫着。”
“你，姓蒙的，你无耻，耍赖。”孔墨一巴掌拍在桌上，伸手指着蒙尘。
蒙尘一脸冰冷，手执扇子将孔墨的手移开，说道：“手指前辈，乃是大不敬。”
“不敬个屁，你不就比我多进儒门几天嘛，你没钱，小师弟有，信鸽呢，给他写信让他出。”孔墨撇嘴道。
蒙尘一脸淡然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