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唢呐一响
太阳从东边携着云朵去见月亮,谁知道月亮从它身后悄悄冒出了头,云飞素批了一整天的奏折,嗓子都要读哑了,看着睡得香喷喷的元侯琛,狠狠翻了个白眼。
想到上次的经历,云飞素到底没有再骂他,鬼知道这人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
他站起身大大地舒展筋骨,扭头踢腿,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元侯琛无声一笑,走到床边打开床下抽屉,竟然掏出一根细长的东西出来。
正是红白通用的乐器之王——唢呐。俗话说初闻不知唢呐意,再闻已是棺中人。
云飞素拿起唢呐怼着元侯琛耳朵,长长吸气然后猛地吐纳,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直穿灵魂的嗡鸣,元侯琛“咚”地从凳子上滚倒在地,捂着脑袋感觉自己天灵盖都要飞起来。
那长长的余音绕着房梁盘旋三圈再次钻入元侯琛耳朵,差点儿让他当场升天。
“我杀了你!!!”元侯琛缓过劲以饿狼扑食的狰狞姿态骑在云飞素身上,唢呐被他狠狠投掷出去在门板留下一个骇人的圆洞。
守在门外的安歌和秦昳吓了一跳,二人连忙叩响门板问:
“怎么了娘娘?!”
“出什么事了陛下??”
“没事!”
“没事!”
元侯琛和云飞素拗在一起打架,却不忘异口同声安抚门外宫女侍卫。
他们自己关上门打和被人看着打到底是不一样的,元侯琛眼里的怒火简直能烧死人,隐忍地压着声线抓住云飞素肩膀说:“你找死是不是。”
云飞素不想伤害自己身体,任由他把自己按在地上,微微一笑朝他比了个中指:“兄弟,我帮你把奏折批完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元侯琛恼火地拍开他手掌,“这手势压根不是什么好的寓意,你别以为我是傻子!”
“哦豁被看穿了。”云飞素无所谓地笑笑,笑吟吟地贴近他:“不知陛下要怎么惩罚我呀?”说完竟然有恃无恐地哈哈大笑起来。
元侯琛颤抖着手,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能冒出热气。
“云、飞、素。”元侯琛一字一顿,“你最好祈祷我找不到换魂之法。”
“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元侯琛看着他,眸子幽暗到像是淬了毒的蟒蛇。
“哦天哪我的意大利婶婶,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云飞素夸张地捧着元侯琛脸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他的脸天生比较柔和,哪怕冷着也只能给人感觉不好接近却并不怎么凶悍,眼神的杀伤力直线下滑。
云飞素含笑拍拍元侯琛面颊:“拭目以待呢瞎瞎。”
“不过现在先起来行吗,这都快入冬了地上怪冷的,你不为我考虑也该为自己身体考虑考虑对不对?”
“”元侯琛坐在他身上缓了很久,终于“嚯”地一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房门被他“砰”地一声摔出巨大声响,安歌急急忙忙跟在元侯琛后边不停叫着“娘娘、娘娘”。
秦昳悄悄用余光往屋内一看,只见顶着元侯琛壳子的云飞素坐在地上笑得扶额,秦昳看着他这个模样暗暗心惊,心想这素妃真是与众不同,他已经记不得陛下笑得如此开怀过了。
秦昳悄无声息地替云飞素合上房门,云飞素咳了两声从地上站起来,就着元侯琛没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笑过之后不得不重新考虑起一些事情。
比如“南云玉玺”。
这玉玺当然不是他随身携带的,是他和某个神秘组织达成的交易。
但现在元侯琛占了自己壳子,难免他不会顺藤摸瓜发现那个神秘组织,想到这里,云飞素沉吟片刻,寻了纸笔开始写密函。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云飞素抬步走向闲云别院,秦昳正要跟上,但见云飞素用元侯琛惯用的眼神睨他一眼道:“朕去寻素妃,你且在这等候。”
“陛下”秦昳欲言又止,寿矜宫的事情已经压了许久没有禀报,他皱眉道:“陈太后那里”
云飞素听他提陈芳芳不由一愣,想了想还是觉得先把密函寄出去更要紧,便打断道:“此事等我回来再议。”
言罢便风风火火地往闲云别院赶,月金殿的宫女仆役在他走后无一不暗叹素妃受宠程度之高,简直是历代妃子中的翘楚。
“怕是陈太后在先帝那时,也没有素妃娘娘受宠吧?”一资格较老的宫女小声嘟囔了一句。
“噤言!”另一宫女听了立刻伸手戳她,紧张地四处打量,“你不要命了,这话被长公主听到怕不是要扒了你的皮!”
“我也就在陛下这说说,长公主平日从不来月金殿。”那宫女辩解了两句,很快又想起长公主抽的人皮开肉绽的钢鞭,悻悻地息了声,专心侍弄起月金殿院内的花草起来。
云飞素驾轻就熟地去了闲云别院,他当然不是来找元侯琛的,显然元侯琛也不在院内,虽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却也让云飞素松了口气。
“都起来吧。”云飞素看着跪了一片的宫人,难得回忆起自己做南云王的日子,为了防止元侯琛根据他行踪发现什么纰漏,云飞素很快计上心来,说:“了凡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了凡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指着自己,很快又意识到直面天子是大不敬,惊恐地低下头,整个人都在发抖,拼命回忆着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陛下点名留下。
没有啊,除了去内库府兑换话本,自己真的没做什么!难道是话本有问题???了凡浑浑噩噩地开始胡思乱想,纤细瘦小的身体豆芽菜一样在风里瑟瑟发抖。
云飞素看他吓成这样不由有些好笑,摸摸自己下巴,想着元侯琛这货平时得积威多深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相比之下好像自己逊爆了。
他大步走到了凡面前,问他:“我听闻平日你似乎与素妃交往甚密?”
“小人万万不敢!”了凡被他这句话吓得连连在地上磕头,“素妃娘娘平日只与小人讲过两三句话,陛下明察啊!”
“呵呵。”云飞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元侯琛没什么区别,他淡笑两声抬步走到荷花潭边上,状似无意地问了凡:“你与素妃都聊了些什么?”
了凡全部一五一十地禀报,说的也都是云飞素知道的事情,云飞素在他低着头絮絮叨叨回忆的时候迅速催动真气,只见一只鲤鱼似有所感,猛地冲破潭面飞向半空,云飞素指尖一弹,卷成长条的信便被鲤鱼吞入口中重新落回潭底。
自从云飞素发现荷花潭里的水是活水,他就想到了用鲤鱼传信的方式,只要这潭水流得出去,那么鲤鱼便是最好的信使,除非是跟他一样的鲛人,否则一般人很难想象到他会拥有这样的手段。
等了凡说完,云飞素站在他面前,低声说:“把你给素妃看的书拿来给朕瞧瞧。”
了凡颤着手从怀里掏出那本花里胡哨的话本交到云飞素手里,云飞素笑笑,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把书揣进怀里,挥手让他退下。
等元侯琛回月金殿的时候,就看见云飞素也正迈着步子刚从外边回来。
元侯琛双手揣袖,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臭脸,活像是云飞素欠了他几百两黄金没还。
秦昳和安歌站在元侯琛身后,见到云飞素恭敬行礼。
云飞素随意摆手让他们起来,笑着挑眉问元侯琛:“爱妃,你不回房等朕,站在这作甚?”
元侯琛“呵呵”一笑,好歹没忘记自己身份,欠身问云飞素:“大王,您这是去哪里了?”
云飞素看他这个温顺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用他元侯琛本来的壳子开始脑补,然后被脑海里落拓帝王低眉顺眼的表情雷得够呛,抵拳咳了两声道:“朕方才去闲云别院寻你,没寻到自然就回来了,不知爱妃去了哪里?”
“呵呵,臣妾方才去寿矜宫见了太后和长公主一面。”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面对面露出奇特的微笑,画面说不出的惊悚诡异。
秦昳忍了半天,终于出声打断他们“深情款款”的对视,朝云飞素道:“陛下,陈太后一事”他暗示性地看了眼元侯琛后背,无声询问云飞素是否要当着“素妃娘娘”的面讲。
元侯琛余光瞥了眼自己的属下,烦躁地揉揉眉心,自发进了屋子,安歌也识相地退下,只留云飞素和秦昳二人站在外边“密谈”。
秦昳恭敬道:“属下那日受了陛下旨意彻查寿矜宫,发现寿矜宫内确实有大祭鎏绎留下的痕迹。”
“哦?”云飞素解下外袍挽在臂弯内,微微抬眼道:“接着说。”
“在寿矜宫后厨有不知名的药渣残留,联想鎏绎的巫蛊之术,应该是他属下所为。”
“药和人都查了没有?”云飞素不是傻子,很快就顺着秦昳的话往下问。
“都查了,人死在城外一处偏僻湖边,死于巫蛊之术,药渣据御医所言,其中一味药是琼宇国特产。”
“琼宇”云飞素眼神瞬间变冷,锐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寒刀,秦昳见他目露凶光微微一惊,却又见云飞素很快若无其事地收敛眼神,淡淡道:“朕知道了。”
他进屋反手关上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元侯琛面前,抽走他手里的茶杯,气势汹汹地坐在他身边道:“你属下说了,大祭司和琼宇国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