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名为“湫不语”
‘这卖酒的便叫‘酒馆’,无聊的紧。’
少女挑眉,抬头看着飘动的酒旗。
‘哟!哪里的女儿那么不知礼,贸然评论老娘的酒馆~’
人未见,声先出,由酒馆里面来着一个红衣女子,样貌出过常人三分,瞥眼间颇有一股厉气,体态匀称,虽依在门框慵懒十分,举止间却有头有理,正是接受过训练的模样。
红菱看着这披着一身雪白披风的少女,内着纯色红衣,模样虽不是极美确实天生华气,特别是那一双眼角微挑的双眸!
九曲玲珑,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词,她从未见过这么一双眼,那么的亮仿佛有泪水堆积润滑,中间却夹杂着一股常人不易察觉的神秘。
“姑娘不是桃花界的人吧!”红菱笑道,未等那人回答便朝屋里招呼着“来客了!备酒~”
只见白色的影子抬脚便往里走,身旁方才一言不发的那人也跟着进去,红菱这才发现刚才一直站在那女儿旁边的白衣,模样清秀却有着非常人的气息,迈步间气息平稳而轻盈,仿佛察觉有人在看他,转头间与红菱对视,红菱一愣,那人嘴角微扬一笑点头带过。红菱小脸微烫,也在那一刻里在他眼中察觉出一种对自己的警戒。
再去看那人,白袍因迈步微微扬起衣袂,红菱眼里却不断重复起那个谪仙般的微笑,这人,真的是人?
‘客官喝什么酒?’
那红衣一转身进了柜台,托腮问那人。
‘你有什么酒’那女孩笑着,只身往靠窗子的位置去,待到坐下便去了头上的披风,红菱一顿,果然好模样!
那白袍男子转头去看她,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手指挽鬓,一掩过去。
‘女儿红、马酒、干刀子、小清冽、清露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没有的!’
红菱笑,她此生唯一的爱好便是收集天下美酒,珍稀绝版的酒她都会花尽心思收入囊中,这世上还真没什么酒她不知道。
‘就这些?’
‘哟!听姑娘的语气是看不上咱家的酒?’
‘不,我只怕你的酒喝不醉我。’
风花爻笑,活了那么多年,还真没有什么酒能醉她一醉,一旁的上陵释清不言不语,面上也察觉不出喜怒哀乐,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来,微微抿着时不时看看对面的人儿。
看着那白袍男子不语,红菱便无惧了,要去调侃那人。
‘姑娘及笄礼可过了?喝个小清冽就行了。’
及笄?这话方出,上陵释清却喷了茶,不怀好意的往风花爻面上去看,一提到年龄,风花爻刷红了脸,一脚踩着上陵释清那只洁白的靴子,两眼瞪着他,传语道:‘笑什么笑!上陵释清,你个老不死,哪天我就把你给炖了!’
上陵释清挑眉,不去看她,看向红菱‘我去年也曾来过泊秋城,却未见过着酒馆,想来贵店是今年才开张的吧!’
‘公子所言不差’听见那人讲话,红菱心里舒坦,自然忘了方才的谈话。
‘如此,贵店都有什么特色,一并上来,好让我们来尝尝鲜。’
‘公子稍等片刻’转身‘小二!吩咐厨房厨房把特色菜都各上一样给公子这桌!’
‘好嘞!老板娘!’
风花爻看着她突然发亮的眸子,心中有所明晰,不经意间却看见了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心中一颤。
一桌子的食物,风花爻却没动上几筷子,上陵释清看在眼里,也不去说些什么,对于秘师而言,吃与不吃其实无大差别,她所爱不过是鲜味。还有一方面就是她爱吃小吃,常看不上食馆的菜食,说是:味淡色差,没有乡土味道。
释清一样就看出来了风花爻的小心思,她的打算,她不想说自然也问不出来。
‘姐姐可愿帮我制一味酒’
红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姐姐’吓了一下,手里的酒壶差点丢出去,一回头便看见那明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望向自己。
‘秘方、材料我来出,你出个力即可’顿了顿‘对了!利润我一分不要。’
红菱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她怪异的行为十分疑惑。
‘我们此次出来的急,没有带够银两,便用一个酿酒的方子抵上这桌饭菜钱。’
上陵释清对她笑着,夹着菜对她抬了抬手,这是在给她解释。
红菱岂不明白,这明明是个借口,她还没说饭菜多少钱,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想过找他们要饭菜钱,本来是想借这桌饭菜结识二人,没想到来了这样一出。
想了想,倒也不差,至少她没有在二人身上感到恶意。
风花爻看她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继续往下说‘由此往西南方向行三十里,有一轩莫山,此山灵气充沛,其植株皆受其滋养,山中有桃树,如繁星遍布周遭,三月末四月初桃花初盛放,其朵可制酒其蕊可制蜜其木可制坛……’
‘如此,甚好!’风花爻满意的点了点头。
‘轩莫山顶有一泓潭水,潭水绕山道而下,山中生灵皆饮此水,酿制用来稀释的水要从此水道中取,不要山顶的,不要水尾的,要只山腰平台见,那常被鹿口饮过的……’抿了一口酒她继续说道‘正对着那段水道的上方有一棵弯腰的野梨树,其果腐酸,动物不食,冬受雨雪包裹由次年开春融入下方水中……’
‘这酒……’
‘此酒便叫做湫不语。’
这回让一旁听着的上陵释清一愣。
‘好。’
‘我有一点要求。’
‘嗯?’
红菱疑惑的看着她。
‘取来酿酒的桃花一定是三月末四月初卯时已开的花朵七分量辰时未开的花苞三分量;酿酒用的辅蜜要用轩莫山中最高大的桃花的花蕊;酿酒稀释的水一定要是腊月初三下过雪融下来的水;酿酒用的木坛要取刚满二十岁的桃木,外覆的石坛要轩莫山下村庄里的河底石……’
红菱微微皱眉,是苛刻了些但是得到好酒也未尝不可。
‘还有最后一项,此酒三年酿一次,一次只酿一百坛。’
风花爻看着她把最后的要求让小二记好。
自从那酒的名字出来后,上陵释清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望着窗外,看着片片彩霞缓隐在夜幕下‘爻,该回了。’
少女看着西山被橘红晕染的天空微微点头。
‘此酒定会为你带来财富,便是抵了这桌酒菜,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风花爻早就看出她的小心思,跑出上陵释清的安全区域,站在远处对他做了个鬼脸。
红菱看着他一身白衣被黄昏尽染,无暇的面孔让人心动不已‘公子留步。’
‘嗯?’上陵释清转头对她笑着,眉眼弯弯让人春心荡漾。
‘敢问公子姓名,家住何处?’
风花爻笑,这样直白的女子倒也不常见,看话本一样看着上陵释清,看他如何应付。
他倒也从容,转过身正对着脸上浮山两片红晕的红菱说了些什么。
愈到轩莫山边界,风花爻身上的袍子便消失不见,眼睛痒痒的,原来是结界在破解上陵释清给她施的术!想来母亲的结界不仅没有随母亲的消失而削弱反而愈来愈强了。
风花爻想起了什么,揉着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惹得她用那眼神看我’
风花爻撅着嘴,回想着红菱用着那种羞涩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猜?’上陵释清一把扒住她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关我什么事?’她撇过头不看他。
‘我对她说如果她有你美我就娶她!’
你这是厉害,让她把仇恨全然放在了我身上,就那么不忍得伤她的心”
“你不亦是在她不经意之间把一些护体的体术传给了她”
“她是一个命苦的女人”
她在碰到她的目光时看到了一些她不该看到的东西
家破人亡、卖身青楼、备受欺凌。。。那个女人仿佛受尽了人间的苦难,可她还活着,坚强的活着
上陵释清看着她,伸手为她擦去泪珠,风花爻继承了秘师一族的瞳变,会在不经意间看到对方经历的痛苦和苦难。
“怎么样?你能看得见吗?”
风花爻转头看向他
他摇了摇头
风花爻皱了皱眉,上陵释清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守史者,理应看得到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前世未来,可他却看不到,而且连史书洞都无法打开,可能是出现了什么错误所致,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偶尔看到一些人的过去和未来。
“我的事,你倒是烦恼了起来”上陵释清打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阵风忽然袭来,卷起大量桃花
风花爻猛地转头,上陵释清为她封的眼界顿开,上陵释清身子一晃,看向她疾飞的方向,皱了皱眉
逃不过的终究是要面对的
瀑布由高处而下碰着凸出来的岩石,每每都是巴掌大的宽度,加上整个石壁斜度较缓,水是缓缓的流着的,冲击起来的浪花也是优美的形状,没有丝毫粗犷的感觉,流下来的水注入下方的一潭清可见底的湖中,宽百米、深度不过常人高度,其清澈度可明晰见鱼几头、石何处。
潭水接近瀑布的两侧生两颗合欢大树,高数十米、其粗壮须四人合抱,树根缠绕石壁四周数米内,根状硕大稳住。两树间隔百米潭水,却相结成一个大团,处于瀑布中下处,被水冲刷的石壁上、大团的背后,朱红大字、上曰:云阁。
“我来接你回去了……”
他说这句话时,忘断崖上的那棵梨树只有几个还开着花,余下的都结了果子。
这是第几个春秋了,她忘了,她的时间太长了,长的让她想不起等了多久,庆幸的是他来了。
“嗯,我跟你回去……”
她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那个时候上陵释清就站在忘断崖上看着桃林外的百人阵仗,白衣上的银线纹绣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手里还拿着刚刚摘下来的梨子,咬一口,酸涩如旧,他刺激的皱了皱眉继而转身抛下崖去,阿六不怕死地又爬上梨树伸嘴去,酸的死去活来,躺在地上打滚。
“明明知道酸,还去咬,傻!”
阿六眨着眼睛看着他,这句话像是对它说的有像是不是对它说的,舔了舔爪子、扒了扒脸,尾巴一遮,窝在了他脚下,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走,还不如现在这睡会儿。
这棵梨树是轩莫山上唯一的一棵梨树,因长得位置好了点,受其天地精华所致,生的倒是旺盛,果子却不如人意,不!应该是狐意。
自从风花爻走后,上陵释清便日出而来,日落而去,因为只有这个位置能望见裕华京都的位置。
百人对仗,浩浩荡荡由泊秋城外而来,尾随的乃是三千金甲禁卫,两台八人大辇行于行于对仗前金甲后,蜀铃叮–铃作响,随行军而动。
百姓开道于两旁,纷纷讨论能与王上同队列的人物是谁百人口杂,想是次日在市井间的茶楼便能听得这说书人口中的爱恨情仇,家国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