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的琴
这次来带了新鲜的水果给英姨，她连续来倩宛，英姨只以为她是喜欢这里，这次清零也在，不用再多加担心，也没有多问，放她去玩。
两人在园里转了许久，清零虽不知道她在干嘛，到底还是跟着她去转，直到晌午，英姨来找她们，让她们留下吃饭，苏凝便应了，在这里饱餐一顿，没想到吃饱了，还泛起了困，英姨便让她在一个偏房里睡下了。
风吹开窗子，清零怕苏凝受风，起身去关，苏凝道留点透气，清零便半掩着窗子，在一旁点了驱虫的香。
睡梦中，听见一声清亮的琴声，猛地睁眼，清零坐在窗前支着头打瞌睡，另一边的窗子是池塘，是哪来的琴声？刚闭上眼，又听见一声琴声，苏凝是睡不着了，起身去看，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闭着眼等着下一声响起。
“铮——”苏凝瞬间锁定位置，跳出窗去，立在水面上，环视四周，刚刚明明没有看见有人，这边却看见桃树下坐着一个紫衣女子，面前摆着一个古琴。
苏凝缓缓走向她，那女子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继续抚琴，声声入耳，曲调渐渐有些熟悉，是“遥相顾！”她快步走向树下的女子，却越走越远，这才发现这里有些异常，景还是原来的景，气场却不一样，而气场来自于那个筝！
那琴是轩莫山桃树制成，绝对不会错！而她所知，能用轩莫山制成琴的只有一把，就是他带走的那一把，竟然藏在倩宛！脚下突然一重，坠入水中，呼吸不上来。
苏凝猛地醒过来，清零还在睡着，没有叫她便出了门。
梦预知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如果他最爱的琴在这里，那么那个东西也可能在这里。
循着那遗留下来的一丝感觉，苏凝推开了一个屋子，而屋子里正供着一个古琴，是它！她缓缓走过去，上面积着灰。
“想起来了？”
一个白衣突然出现她身旁，她并没惊讶，而是伸手去拂上面的蛛网和灰尘“那把琴，竟然在这里”她喃喃道，然后随手擦了一把旁边的椅子，坐在了上面。
“铮——”
琴声响起，一切都如此熟悉。
外面突然阴了下来，不到一刻就下了细细密密的雨来，还有凉凉的风。
他顺势坐在一旁，一边听着她弹琴，一边听着雨落的声音。
“夫人！”外面传来声音，正是循着声音来的清零，一身湿漉漉的清零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对面放着一个木琴。
“怎么不拿伞来？”苏凝见她滴水的头发和袖子，微微皱了眉。
“奴婢一醒就不见夫人了”说着，他在门外拧着袖子上的水“这雨来的也急，就懒得拿了”顿了顿“倒是夫人，怎么不叫奴婢一声。”
刚转身就看见苏凝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清零连忙拒绝，苏凝歪头“我身上又没湿，你要是病了，谁来照顾我？”
清零笑了一下，便没有拒绝，这边看见一旁的琴“夫人会弹琴？”
苏凝点头，转身又走向琴，手指在琴弦上划来划去“并不是每个琴都会”顿了下“我弹给你听。”
她点头，坐在一旁的门槛上。
晨起洒水的清零，正蹲在地上逗小狗，却瞥见一双皂白靴子。
“您是？”
她打量着那一身乌红官服的太监，见得他腰间绣带上的金线‘甲’字，忙忙行礼。
“咱家是太子派奴才来接夫人入宫一叙，夫人可在府中”
“夫人……”
清零干干笑了两声，王爷说过，如他不在，谁也不能来拜见夫人。
“清零姐姐！”
远处的音堇打着招呼过来，清零使了眼神，却看她一脸春光的朝公公走去。
“这位公公，夫人说了，请您在大堂喝上半盏茶，待她梳洗一番，好跟您去。”
“有劳姑娘。”
郑义在一次任务里受了伤，这些时候齐灵便不许苏凝出门，清零拉过音堇，小声的喊她“音堇”
“是夫人要求。”
“如此便可”顿了顿“可如何向将军解释”
苏凝梳洗完便跟着公公去了宫里，和织整整消失了三个月，可是腕上的东西还在，他不会不回来拿这个，趁着这次进宫，或许还能查到些什么。
还未到殿门，就见那一身金黄在太阳底下曜曜生辉。对于这个承允，苏凝是真的不明白。
“你千方百计想让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很不一般。”
承允笑着，一把折扇摇过，谴退了一干人等。
“太子，这是何意”
“你不是人类。”
苏凝一愣，正要反驳却被他挡下，他的表情很认真“我母亲也不是人类。”
苏凝并不惊讶，山中精怪化作凡人女子的模样要高于凡人数倍，自然有入宫为妃为嫔，自古便有，不足为奇。
她疑惑的是为什么要带她去见他母亲，这有什么关联
“母亲，病了……”
说这话时，他皱眉，完全没有了平常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变了一个人。
还未到屋苏凝便闻到一股浓重甚至是呛鼻子的香气，这个香气好像在阻挡些什么，让苏凝很不适。
由着侍女在前领着，刚到屋里就有两个婢女行礼，往里屋看又有两列侍女立在两旁，似乎会突然发生什么事要随时听候差遣。
青纱帐里，古木床沿垂着一只手，有些粗糙却十分修长，玉骨三折魅掩生，这让她想到一个人，难道!
苏凝快步上前走在承允前面，停在床前“桃魇”
“爻……”
纱帐里传来应声，苏凝心中一紧，撩开青纱，真的是她！
苏凝是真没有想到这个面容枯黄的女人竟是桃魇，那个玉骨魅生的桃魇，看到她的眼睛，眼泪冲出了眼眶。
“母亲……”
听见声音，她慌张的捂住脸，摆着手“我不是你母亲！我不是！”
苏凝皱眉，承允和承闵都是她的孩子？可她为什么不认？
“走！你走！来人！送太子离开！快快快……”
承允似乎要去摸她的手，看见她的行为，手还是缩回去了“好，我走，母亲！我走……”
看着承允失落的背影，苏凝越来越疑惑。
当时离开山的桃魇竟然嫁给了人类还嫁给了琼国的皇帝，成了现在的鬼模样，对于琼国的繁荣昌盛，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坐在床沿，颤巍巍拾起她的手“何苦，何苦为难自己……”
桃魇笑着，诸多侍女像是得到消息一样齐齐退下，连门也关的严实。
苏凝将气逼向手掌传入她手心，床上的人儿周身绕上柔光，光消，是一个妙龄女子，无人敢想这是方才那像鬼一样的妇人!
“何必费力，这暂时的容貌又有何用”
桃魇笑，声音虚弱的不像话。
“如若魂珠还在……”
“姐姐已经找到他了吧……”
“桃魇……”
“你初来琼国，我便知道，国灭，这是自古以来的潮流，你做的，我不会干预，更何况，我以没有气力去管。”
“他负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看着苏凝很生气，桃魇摇头“你该懂……”
苏凝一愣，想起了某个人。
“我爱他”桃魇笑着，似在回忆“那是我的事……他，从未胁迫过我，我的孩子，一个是未来的王，一个是万千宠爱的公主，我已无悔……”
苏凝叹气，这都是什么缘分？和她想谈许久才知她便是被传出死讯的妃子，那簪子不过是见过苏凝的东西，照着它制出来的罢了，她的东西根本就不在琼国。
而皇后的那一片魂珠碎片，源自于隆日倩，其中比较复杂，大概就是赵氏毒杀了隆日倩，然后得到了这个碎片，苏凝也由此得知，魂珠可能会存在隆日湫的每一位后人身上，而且，是不完整的。
出门时，发现承允负手站在门口，看见苏凝出来，对她笑了笑，是在等她出来？
“我当时竟然没有认出来你。”
“可我早就认出来你了。”
两人其实早就见过，在那个馄饨摊，狐狸面具就是承闵。
“那你当时不救我。”
“你和刚来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那只是化了一个比较浓的妆而已，不至于吧……”
“至于。”
“……”
两个人一起走，承允突然就说起话来“二十年前，父皇就说，母亲死了，可我亲眼看见他把母亲锁在地下的笼子里，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你来的那天……”
那天裕华国公主和亲而来，大臣公子们陆续进入皇宫，整个皇宫都很热闹，和亲不是常有的事，他也想去看看热闹，可是被国师留在宫里修习德法，趁着国师打瞌睡，他偷偷跑了出去，怕被父皇发现趴在墙头上看，发现没趣他就跳下了墙头，却看见屋里有声音。
墙头的那边本是一个荒废的宫殿，怎么可能有人？
‘她来了，让我见见她？求求你……’
女人？不会是鬼吧！
‘这些簪子都给你，这是我仅剩的东西，求求你放我出去……’
门被打开，他藏在墙后，看见一个宫女出来，大量着手里的簪子和珠宝，满意的笑了笑，没走几步就往后面呸了一口‘老妖婆，想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看着丫鬟丑恶的嘴脸，他就是感觉不舒服，悄悄动了动手指，那宫女就摔了个狗吃屎，捂住脑袋在地上环绕四周，慌忙把洒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好啊你！敢耍我？晚上的饭没了！’
害怕再受捉弄，慌忙扶着门跑了。
他皱眉，他会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父皇和母后都不知道，这个宫女怎么知道？想了想，她好像不一定是对自己说的，难道是屋里的人？
正当他要推门时发现有人在叫他，是国师！他慌忙逃走，等晚上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