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归来
苏凝睡在槐树下的的摇椅上，月季生在墙根的葡萄架子上，顺着墙壁生着老大一簇，垂下去的阴影正好遮了苏凝的脸，避免了阳光直射在她眼上。
“夫人，我们回来了！”齐焕之蹦蹦跳跳的从外门来，直对着院里大喊大叫。
清零抱着绒毯从里屋出来，甩出一记眼刀立马就让焕之闭了嘴。
焕之一看才知道自家将军夫人睡着了，不由吐了吐舌头，轻悄悄的往清零这边走，清零一边瞪着他一边把怀中的绒毯小心翼翼的盖在夫人的身上。
“你这泼子！小心找打！”
清零压低了声音。
“夫人怎么在这睡着了？”
“夫人说屋里有些闷，不如外面的味道好闻”
水堇音堇托着汤盂由东面月洞门里来，看见齐焕之有些惊喜“回来了？”再看夫人熟睡在一丛花木里，水堇笑“夫人说想喝疙瘩汤，谁知道一刻钟的盹儿竟然睡着了。”
“还说呢！”音堇白了她一眼“明明你一个人去就行，偏偏拉了我去！”
转头又看向焕之“将军到哪了？”
“约莫着该到东大街了。”
“通知管家没？”
“呀！光想着通知夫人了忘了告诉庄叔了！”
说着，挠了挠头跑开了。
剩下三人相视一笑。
“愣子一个！”
离城余下十里，齐灵先遣了焕之回去，直至城下，众人看着胜军归来却未见主将齐灵？与此同时，一条小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回望，只见马过尘起，马上之人满面春光，细细看来，那人竟是胜军归来的齐灵将军！
管家和焕之站在府外，远远的便听见急促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便看见银甲在太阳下闪的耀眼，管家不由大喜，朝着府里喊着。
“将军归了！”
府里杂役但凡听见的皆拥簇着到府门前，一旁的焕之指挥着，旁边的使者得令燃了一趟鞭炮，落了一地红。
马还未到府门，离上三米远的距离，马上之人未等马停便只身跃下，马儿收住脚，由一旁的人牵着离开，大步流星的齐灵越过众人往府里走着，一边去问夫人何在？
一旁的焕之急忙告诉他
“在听雨小筑睡着呢！”
齐灵笑，衣甲未卸便朝里走。
正午的太阳即使是在秋季还是烈的狠，睡梦中的苏凝感觉在火炉里一样，一个侧身想翻掉身上的毯子却忘记了是在摇椅上，差点翻过去！猛地一惊，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看见一张放大的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齐灵看着她起初是惊喜的看着自己随即变了脸便知不妙，依旧是无辜的看着她。
苏凝先是惊喜他回来了，又想到他在自己熟睡时看自己的笑话便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他，用手撑着身子，离他又近了几分。
“好玩吗？”
齐灵不语，伸手去把她略凌乱的鬓发挽到耳后，看着她气红的笑脸，缓缓靠近她猛地出手撑着她的腋下把她像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苏凝一愣，继而任其抱着，放松身体交付于他。
他整个人在原地转圈圈，怀中的隆日苏凝一身清粉衣裳在风中舞动，自己也笑的像个孩子。
众人看了眼将军便偷笑离开，府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齐焕之急忙去看，竟是宫里来人了。
正堂里李公公喝了两盏茶还不见齐灵出来便有些坐不住了，自己是传圣旨来着，却被人晾在大厅，他虽是胜将，却如此让他挂不住面子，不由有些气急“咱家也是有命而来，望焕之大人再去通报一番！”
杯盏落案，在空旷的大堂里十分响亮，焕之不由苦笑，看向清零，清零一副‘让你去，管我什么事的’表情。
而水堇音堇两姐妹却是一副‘劝你不要去，要不然后果自负’的表情。
啪——
李公公一掌而下,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十分突兀。
“你们不去，咱家自己去！”
说着气喘吁吁的带着一队人往里院去，焕之拦也拦不住便跑着跟了过去，结果看见李公公立在院外，掩着帕子不去看，焕之一愣，转头一看便看到这一副情景：
夫人坐在将军的腿上，将军坐在摇椅上搂着她，两人说说笑笑，偶尔附耳相语，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皆哈哈大笑，没一点正经样子。齐灵意识到有人来了，放慢摇椅的摆动，在苏凝耳边附语二三，示意让焕之身后的双堇姐妹上前。
“放水，我要沐浴更衣，拜见圣上”话罢朝向一边的李公公“公公可先回宫复命，待我沐浴焚香再朝见皇上。”
一旁的李公公得命，扭着身子离开了，走之前还傲娇的朝焕之众人翻了一个白眼，焕之嘴角一抽，这什么毛病！
苏凝这才看清他还穿着铠甲里面的深红袍子，上面乌黑点点，有血有灰。
“是”水堇音堇应着，推攘着焕之一块离开。
苏凝焚了香，待烟雾起来了才挽了袖子往里屋去，水汽顿时蒙了双眼，在一旁提起了一壶热水，拿了一块白巾，半跪在浴桶旁看着他后背新添的两道伤疤，不由伸手去摸那新长出来的新肉，柔软却一块块刺痛了她的指腹，那面的齐灵平白感到背后痒痒的，微微一笑猜得到苏凝的行为，打笑道“夫人如此为为夫洗澡让不让为夫去面圣了？”
说着说着，背过手去抓苏凝的手却被啪的一声打开。
“好疼啊！夫人~”
齐灵作势大叫。
“那么大的伤疤都不疼，偏偏我打了一下就疼了？”
齐灵听得出她语气的心疼也不去逗她，握住她为自己擦背的手。
“让你心疼，是我的不对。”
“那里又是你的错了？”苏凝撅着嘴“皆数拦了，倒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这一战可算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怕是要休养半年才能再次出征”顿了顿“我身多两道疤就救了两个性命，是值的！”
苏凝见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得意，那么多的人，难道都要你护？自己也是肉体凡胎，何苦留下这疤？
“面圣回来就在书房歇了吧！我让清零给你收拾了！”
齐灵心里叫苦，愁了眉眼，难不成就因多了几道丑疤就不让我上床了？后背传来舒服的擦洗，眯着眼渐渐忘了这烦事。
这个澡洗了整整半个时辰，焕之把熟睡在浴桶的齐灵叫醒。
“将军惹夫人生气了？方才看见夫人在后院子里的喂金鱼，把一盒子的鱼食倒了进去……”
齐灵不语，由双堇二人服侍穿衣，临走前看向二人“照顾好夫人，我去面圣后就回，还有”他眼睛瞟着苏凝，故意大声“让夫人给我留饭。”
双堇二人作拜，看着走远的将军时不时回头去看自己的夫人，喂鱼又摘花的人儿跟什么也没听见一样，齐灵摇了摇头走了，心里琢磨着什么。
齐灵走后，苏凝想起了和织“狗蛋去哪了？”
清零摇头，水堇进门来“夫人前天说狗蛋长高了，该置办新衣裳了，音堇带他成衣坊了。”突然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抬头去看外面，笑了起来“巧了，说谁就来了。”
“我说的靛蓝好看，你偏偏要选这个丑颜色！”
“木青才不是丑颜色，你个丑女人！丑女人！”
前者一边叉腰一边揪着后者的小辫子，后者抓住前者的头发。
水堇清零看着不依不饶的两人笑弯了腰，和织自半个月之前跟她进了将军府，不到几日便和众人打成一片，尤其爱和音堇拌嘴，音堇偏长了个不饶人的嘴，通常一吵就是一天。第二天刚好去了，就因为和织饭桌上抢了一块红烧肉就又吵起来了。
两人看见苏凝便放开了手，音堇撇开和织就跑了过来，指着身上的褶皱“夫人，你也不管管他！”
清零揉着笑哭的眼睛，看见苏凝也在笑，心想夫人自进了将军府也少有笑颜，这样真是美好的不成样子。
据和织说狗蛋自小没爹没娘，村民并不善待他，还把他当做献祭的祭品，他本身没有实体，便把他收在了身边，大多数在沉睡，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溜达，两人打成共识，和织帮他活下去，而狗蛋将成为他的载体。看着狗蛋穿了一身木青色的新袍子，气鼓鼓的站在那，真的想不到这和她当初遇见的那个少年是同一个人。
“在将军府住的还习惯吗？”
“还好。”
“叫和织出来吧！”
“我试试。”
狗蛋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变化，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玩着自己的小辫子，一边走向苏凝“衣服不错，算那小子有眼光。”
“我答应带你出来，木灵心呢？”
虽说是把他带来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实现承诺把东西给她，反而赖在她身边不走了。
“着什么急？这些时日你不好好的吗？”
他说的倒不差，自从他在身边，那样的事一次也没有过。
“再说，我也不会走不是”和织看了一样她手腕上的东西“时候还没到，再等等。”
“事先警告，这个术只能维持三个月。”
“足以。”和织抬头看着天空。
“对了，你说我要小心的人是谁？”
第一次见面，苏凝拒绝他的要求曾告诉她让她要小心。
“这个嘛……不能告诉你……”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如果那个人知道他要找的东西根本就不在，他会怎么样？和织咬着手指笑，那就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