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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大娘给你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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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信从大娘的房里出来,样子非常不愉快,振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她大娘跟他讲了什么话,心里很是不踏实,见阿信不愿意给自己说说心里的话,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由着阿信缠着他毫无目的的走着。

    阿信的心里很乱,自从自己长到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大娘为什么一个人住在离家这么一点点远的地方都不能踏进家里一步。今天大娘终于讲了出来,阿信觉得大娘非常可怜起来,或许,是因为振国在这里这段时间里,许多事阿信才开始懂得,对于大娘,阿信从来没有觉得讨厌,但也实在没有过于的亲热过,她认为没那个必要,就好像是家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邻居。

    然而,大娘今天的话却对她触动很大,原来大娘非常爱这个家,只是因为年轻时的几句错误的话,让她被冷落了这许多年,或许,许多人已经当她根本不存在。这么多年来,大娘不但一直自己在忏悔着,而且也一直在为家人祈祷,希望家里能够人丁旺盛,可惜的是,阿爸有三房太太却只有她这么个宝贝女儿,自从自己来到这个社会,大娘虽然一天都没有带过她,甚至连好好的抱着她仔细的端详一下的机会都被大家剥夺了,生怕因为大娘因妒生恨而把阿信给灭了。尽管这样,大娘还是为这个家感到非常高兴,从此,大娘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阿信的身上,就连算卦也是专门为了阿信而学会的,这让阿信顿时感到对大娘无比亲近起来。

    大娘最后给她说的话,才让她紧张甚至恐惧起来。

    大娘告诉她,说她这一辈子虽然富有,虽然子嗣优秀,但自己会多为清寡,事情的起因和她虽然不同,结局也会不同,但是过程却与自己毫无差异。因为卦象上说她的夫君和她只有两年的缘分却有一双儿子,而卦象上说,她的婚姻应该已经成了,前几天,大娘还不太相信这个卦,根据阿信的为人和对婚姻的要求,大娘认为这个卦只不过是对她自己的一种安慰,今天看到振国大娘才如梦初醒,原来,世界上的一切,真的早已经在冥冥之中已经决定了的,所以,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其实,大娘还有最重要的一卦没有跟阿信说,那是关于她自己的一卦,卦上说她死于梦醒,她隐隐感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对于这一点,她已经无怨无悔了,自己梦醒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阿廖家的曙光。于是,阿信刚刚离开,她就悠悠地将自己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家什收拾得规规矩矩,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从箱底里翻出来为自己工工整整的穿好,梳理了一下那还没有开始发白的头发,这才又一次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边平平静静地敲起木鱼来。

    和阿信依偎着漫无目的的走着,振国一直很少开声,他知道阿信已经开始学会思考了,这让他虽然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感到欣慰。

    “阿信,大娘是不是和你说了我的什么事?”振国憋了很久以后还是忍不住想打听一些大娘跟阿信讲的话。

    “我是不是很霸道?”阿信的回答与振国的问话风马牛不相及。

    “为什么问这个事?”

    “你先回答我!”

    “这不?这就是霸道。”

    “回答我嘛,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了,回答这个事还那么困难吗?”

    “人之初,性本善。”

    “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的《三字经》里的开头语,说的是人的性格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谈不上什么霸道不霸道。”

    “《三字经》是什么东西?那难道你不怕我?”

    “怕你!”

    “怕我什么?”

    “霸道!”

    “你能够留下来帮我改正那些缺点吗?”

    “过几天我教你读我们的《三字经》,读好了《三字经》我再教你《女儿经》以及《幼学琼林》,等你学会了,我的伤也好了,你也可以不霸道了,哈哈。”

    “有那么神奇的书吗?我听你的!”

    “当然,要不我们中国人为什么都那么文质彬彬呢?”

    “还文质彬彬呢,我看你连基本的爱都不懂,更莫说大胆的完整的爱一次,你对我大大方方的说一句我爱你,你都没有过,或者说是不敢,难道文质彬彬就不能爱吗?”

    “哎,我看还是请你大娘为我好好的占一卦去,看看我抗日完了,日本人被我们打跑以后我还能我国家做些什么?”

    振国不敢再和阿信扯下去,只能转而言他。

    阿信见振国想去请大娘占卦,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她其实更想知道振国的将来,于是,她再也不必要等振国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就转过身来,和振国一起再一次去敲响了大娘的房门。

    敲过几声之后,房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振国看了一眼阿信,阿信摇了摇头,眨了眨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让振国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从心底里觉得阿信着实有些叫人喜欢。

    “大娘在睡觉?”振国轻声的问了阿信一声。

    “嗯,可能。那怎么办?”

    “坐下来等啊。还能够怎么办?总不能将你大娘这时候叫醒吧,我们这才走出去多久啊,是不是?”

    “你们那里表达我们刚刚走开的时间是怎么说的?”

    “一顿饭的功夫。“

    “还有吗?

    “一支烟的功夫。”

    “难道你们那里的人都会功夫?你们这么多功夫,会不会动不动就将人功夫一顿啊?要是那样有谁受得了呢?”

    “要不怎么时刻是都讲功夫功夫呢?不过,这个功夫是时间,打人的那个功夫是武功,以及做事做得好的也叫功夫,不相同的,哈哈。”说完,振国反问阿信到:

    “哈哈,那你们这里怎么表达?”

    “差不多拉一泡尿那么久。”

    “那刚才到底是我们去的时间太短,还是你们这里的人拉尿的时间太长?”

    “混蛋,你敢讥笑我?”阿信挥起粉拳在振国的背上重起轻落的捶了一下,但声音却非常的大。振国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阿信耸了一下肩,吐了一下舌头,高叫声乖乖的嘎然而止。然后将嘴巴凑在振国的耳边轻轻地笑问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拉一泡尿要多久?”

    振国不觉脸上一红,再也没有了话说。

    “我们到大娘房子里去等她睡醒吧,人家我终究还是个大小姐,不好意思长时间这样抛头露面的,是吧?哈哈。”

    “大小姐?什么时候你知道自己是大小姐了?”

    “刚刚,刚刚大娘给我起的名字,她叫我大小姐。不,她说阿信是我们家的大小姐!”说完,阿信骄傲地抬起头来,在振国面前表演了一个奇怪的大小姐动作,让振国忍俊不止。

    “哎呀,进去吧,我的大小姐!”振国轻轻的推了一把阿信。

    “嘘!”阿信将右手食指贴在嘴边对振国示意声音尽量放小些。

    大娘的们虚掩着,阿信轻轻一推那门就开了,听到木门吱呀一声怪叫,阿信连忙一手将门托起来,免得那叫声惊醒了大娘。

    看见阿信这个动作,振国会心的笑了一下,他对阿信的突然变化感到惊奇。

    阿信比振国先一脚进去,突然尖叫一声退了回来,吓得花容失色,一头扎进振国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差一点把他撞倒。

    自从大娘去世,阿信似乎长大了许多,本来,阿廖想按普通家人去世的规格将大娘葬了,可是,阿信坚决不同意阿爸的决定,阿爸问她为什么这么固执的要求厚葬大娘,阿信只说了一句:“阿爸,你对不起大娘,原因你懂的。”

    阿廖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让自己带绿帽子的夫人,但对于阿信的决定他也无可奈何,他不知道阿信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夫人跟阿信说过些什么,终究,人死为大,自己患不着和阿信作太多的解释,既然阿信要求做个七七四十九的大法事来安慰大娘,那自会是有她认为必要的道理,况且,阿信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对家里的大事小事提出过要求,这一次有了这种要求,证明阿信已经开始懂事,他的心里暗暗地有些高兴起来,他望了振国一眼,他觉得这家伙他必须对他刮目相看。

    家里经过四十九天的折腾,大家虽然感到有些筋疲力尽,不过,一个最大的收获是一家人从此感觉到非常亲切起来。

    振国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家里人从来不让他沾一点点体力活,厨房里的伙食,也时常会因为振国的缘故而得到大小姐的一道道不断翻新的指令,缅甸味,中国味,或辣或甜,只要振国客气的讲个好吃,大小姐就无比的开心。

    这几天阿信有些不愉快,吃什么东西都感到有些恶心,老是想吐,吃饭的时候,她偷偷的注意过振国几次,她怀疑是厨房的师傅把味道搞砸了,但振国好像一点都没事,不见他呕吐,也不见他皱眉,她这才放心,不过,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呢?

    振国早就将阿信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知道阿信已经为自己怀孕了,他的心里即喜既忧,喜的是自己即便是现在死了,也在这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根,忧的是因为明知道阿信有喜了,自己暂时不敢再提回国回家的事,从良心上讲,他知道自己要对阿信负责,这是一种他必须坚持的道义,可是,他又想,难道自己对中秋就不要负责,又不要讲道义了吗?他的心痛苦着,矛盾着,挣扎着,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阿信,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但我又不得不说。”振国觉得,自己既然是男子汉,就有必要将自己的内心向深爱着自己的人敞开。

    “什么事不好意思向我说?不向我说又向谁说?”

    “谢谢你这样爱着我,也感谢你们救我一命,这种恩情,振国铭记在心,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来报答你们。”

    “就这个事?哈哈,那你要向我阿爸说去。我就你是因为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让我觉得可爱,这是不要报答的!知道吗?”

    “可是,可是我不能不回自己的国家呀。”

    “不许!”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实在叫残酷,可是,对我来说要我一直生活在国外也是一种残酷,况且,我家里还有妻子,她对我也是恩重如山,所以,我才不得不跟你说这个话题。如果我瞒着你,那是欺骗,我怎么能够欺骗我的恩人,欺骗深深的爱着我的人呢?

    “不许,不许。”阿信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

    “现在我是暂时回不来了。”振国看了看阿信。

    “真的?你不要回去了?”

    “我是说现在。”

    “将来也不许!大不了你把大姐接过来,我们一起生活。那样我们就谁也不要离开谁了。”阿信破涕为笑。

    “这样倒也不是不可,可是,一切都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才能决定!”

    “我们的孩子?哪?”

    “傻瓜,你自己还不知道?”

    “真的?”阿信情不自禁的将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那我这些天即不想吃东西,又吐又恶心,会不会对我们的孩子有影响?”阿信非常为孩子担心起来,害怕因为自己生病对孩子不利。

    “啊?有这么回事?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对我们的孩子有影响?”说着振国就动手给阿信宽衣解带起来。

    振国在这种生活的快乐和思念的痛苦交替中度过,他不曾记得有春夏秋冬的更替,对于家里的一切又得不到一点消息,阿信家虽然对他视同新的男主人,在这个家里虽然还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得到了所有人的无比尊重,家里的几乎所有东西他都可以随时享用,不过有一样东西那是无法接近的,那是这个家唯一的活宝,是一台阿廖从新加坡带回来的收音机。

    收音机刚刚带回来的时候,阿廖特意将全家所有一百多号人集中在自己的院子里听过一次,那次因为振国还在昏迷中,所以那种热闹的场面振国没有见到,不过后来听阿信讲起那件事,还让振国笑得几乎转不过弯来,因为当大家听到那么多声音动听的男男女女歌唱着,嬉笑着,不知道那些声音来自哪里,大家先是看着那有几层楼高的铁线出奇,以为那声音是从天上来的,后来才发现那声音是从那个木箱子里发出来的。

    先是有几个大胆一点的走近那木箱,将耳朵贴过去。听着听着,眼睛又凑在木箱后面的小圆洞里津津有味地朝里看着,这一看不要紧,那些原来站在后面的人轰的一下挤了上来,你一推我一扯,收音机里的漂亮人儿一个也没看到,却把收音机砰的一下挤得掉到了地上,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只把那阿廖心痛得要死,幸亏只是由于把那里面的电池摔松动了,电池上好,声音还是依然那么动听。只是从此以后,阿廖的收音机就被他安置到了自己的枕头边,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人敢动它一动。

    振国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自从被阿信救了回来,就没有离开过阿信的房子,阿廖也没有要求振国搬出阿信的房间,所以,实际上他们已经成了事实夫妻,也就是说得到了阿廖的默认。振国本来打算等阿信生产之后,和他们商议先回家和中秋把喜酒做了,然后两边走动,这样既能够帮阿廖和阿信打理橡胶园,又能够保证中秋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上阔太太的生活,这是振国最理想的打算,当然,如果按排辈,中秋自然是大太太了,这一点,振国是不会妥协的,不管是不是阿信先中秋多久生孩子。

    然而,振国的计划还没有开始,阿廖却早早将一个在收音机里听到的,让振国震惊的消息告诉了振国,振国的心一下子如同掉进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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