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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宁静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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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大少爷还活着,大少爷还活着。”邻居玉山婶扯着喉咙叫着,兴冲冲地推开门楼的侧门跨进朱家大院。

    “真的吗?快,快告诉老爷!”在天井里做着杂活的正秋把手里的活计一丢,“嚯”的一声站起来冲这儿子有希叫了开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有希还愣愣的站着,满脸不信。

    “哈哈,刚才我在德兴庄买东西,亲自听见一个陌生人在打听振国家,说是振国带信回来,那还有错?”玉山婶急急地为自己辩解着,生怕人家不相信,而且,脚步麻利地迈向内进佛堂。

    “哼!亏你和振国一起长大!”正秋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向老爷的房里跑去。

    夫人在佛堂里听到外面好像在说振国,急忙停下了敲木鱼的手,口中喃喃地念着“阿弥陀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方对着神台上的观音像啪啪几个响头,心里久积的闷气顿时像拨开了乌云。

    “安邦,你和我去把给大少爷立的那个碑拆了,丢到三岔河里去。”正秋对着高兴得不知所措的安邦说,“这种事不要等老爷的吩咐。”

    “哎,哎。”安邦兴奋地答应着。

    沉寂了很久的住家大院,被这则从天而降的喜讯撞得顿时苏醒过来,紧闭了很长时间的大门也随即被满满的敞开。

    我的故事就是从三岔河边的一个小山村里的朱家大院开始。

    那一年的冬天,天气异常的寒冷,整个冬天一直在阴霾中度过,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盘旋的山风,在荒凉的天空中呼啸着,卷起一波又一波海浪般汹涌的林涛,涛声好似鬼哭狼嚎,使本已窒息的世界变得更加凄凉,没有了一丝生机,群山峻岭之间,除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外,就是被冷风所摧残的竹木发出的那一声声凄厉的呻吟。

    群山环抱之中,有一爿狭长的村落,村子虽不是十分开阔,倒也深远,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中,形成一片让人赖以生存的世外桃源,千年以来,这里的人们因为天高皇帝远,始终保持着闻鸡起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与世无争。村子里有从几个方向的山峡中流下来的溪水在村口齐汇,形成爪形的河叉,为此,有人把这整个村落取名叫三叉河。

    三叉河今年的日子却是特别难过,这深远的山村也没了亘古以来的宁静,那些原来在外闯荡的游子纷纷肩挑手提,大包小箱,拖家帯眷钻回了这寂静的山村,听说是有什么日本鬼子在外面杀人越货,强奸虏抢,无恶不作,那些多年在外做些生意的乡亲,经过多年甚至几代人的打拼,或多或少积累了一些家产,遇到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都只能打点包袱,拖家帯眷回到这本认为清静的家乡来躲灾避难。

    在村子的东边,有一座青砖碧瓦的四合院,依山傍水,院墙高筑,门楼虽不甚高大,却也十分宽敞,这就是朱家大院。

    “快点快点,那个给大少爷带信的人马上就要来了,老爷交代,对救命恩人不敢怠慢的。”正秋朗朗地吩咐大家。

    “男的还是女的?”有希压低声音酸溜溜地问刚从里屋跑出来的大小姐。

    “问那么多干什么?等一下小心伺候就是了。”

    “是,爸爸。”说完尴尬地吐了一下舌头。

    “安邦,我们走。”正秋安排妥当,带着工具和安邦匆匆地向大少爷的墓地走去。

    大少爷是这么死的呢?又是怎么复活的呢?为大少爷立的碑又是怎么回事?这要从朱家老爷说起。

    (一)宁静的山村

    朱家老爷,名用于,晚清最后一科的举人。

    老爷子十六岁的时候,父母为他在山那边一个叫横板桥的地方定了一门亲事,姓熊,是一个中医世家,祖祖辈辈悬壶济世,在地方很有名气,自己富甲一方不说,让人夸奖不已的还有他的一双儿女。

    男孩子名叫致远,魁梧有力,浓眉大眼,文能诗词歌赋,武善刀枪棍棒,就是不太喜欢悬壶问药,喜煞家里人的是这孩子文武皆才,忧煞家里人的是这孩子不爱当家传统衣钵,算命的说这孩子将来大富大贵,看相的说这孩子后额有三根反骨,叫人莫衷一是,幸亏他读书至省城一直在学业上名列前茅,这才让家里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暗喜家里祖坟开撤。

    女儿呢?从小跟哥哥耳濡目染,诗词歌赋虽不如哥哥那么娴熟,但却知书达理,秀气玲珑,如今年方十五,正如出水芙蓉,上门提亲的月老媒婆耍尽了嘴皮子,都没能说动老爷子,不是看不起人家的家当就是看不起人家的人品,总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其实,自从哥哥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学弟回来,小姐的心情就有了一种难以启齿的变化。

    让她产生这种朦胧意识的,只是一句被她无形中听到的对联。

    “横板桥上人直走,看不见横行霸道,盖因英雄(熊)镇此地;”男孩子出口成章,显然,他是在赞美熊家在这个地方起到安定的作用,保证了一方安宁,熊小姐觉得有些特别。

    “大清国里帅跪行,惹四处揭竿而起,何必蜗居(朱)做井蛙。”熊小姐听完哥哥的下联,心里不觉一怔,他竟敢讥笑这大清国里的将帅们是跪着行走的,却对四处揭竿而起非常向往,感觉自己不能再在做井底之蛙了。看来哥哥胸怀已经不在家乡这块弹丸之地了,他的志向已经在云天之外。

    自从熊小姐心里装下了那个男孩,她就有了一种奇妙的幸福感,她总是希望那男孩能够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高兴的是,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那男孩是山那边一个财主的儿子,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佼佼者,叫朱用于。

    尽管那种幸福让熊小姐的生活从此不再孤寂,但是,爱暗恋一个人的痛苦确并不比幸福来得少。熊小姐感到这种隐隐约约的爱让她有口难言,有时候甚至会一个人在房子里心烦意躁,如坐针垫,她老是掰着手指头在算,这家伙有几天没有来我家了呢?是不是家里或者学校出了什么事呢?是不是他身体不舒服呢?想着想着,她又对着地板“呸呸呸”几下,他不会有这些不快乐的事的,我自己怎么会长一张这样的乌鸦嘴呢?

    奈何对于一个深闺少女来说,能和自己说话的人不多,父母虽然爱自己,但她的这点心思却不敢在父母面前表达出来,除非是对身边那些小猫小狗,院子里那些春兰秋菊说说。

    她本想和哥哥说说,可是,别的方面什么都可以说,单单就是这男欢女爱方面的事让她难以启齿,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他搅乎得稀里糊涂,谁都说十个男儿九粗心,就是这么回事!

    每次,哥哥带这个朱用于来家里,她就感到异常的激动,心情浮躁,无心织绣,更无心书画,一张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燥热,让她又羞又涩,她时而用冰凉的双手握握自己的脸,时而将发烫的脸贴在凉凉的木壁上,一则听听哥哥他们在隔壁的谈话,二则减轻一些脸上的温度,让扑突突乱跳的心少许平静一些,有时候因为按耐不住自己那洋溢的春心,时不时贴在壁上偷偷的从壁缝里看看心上人儿,可是,越看越爱,越爱越让她难受,有时候竟感觉到度日如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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