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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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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不小心听见了不该听的, 要怎么保证自己不被灭口?

    答:假装自己不存在。

    众魔缩头缩脑,不敢吭声,生怕脾气不好的魔尊想起他们。

    幸好, 魔尊的心思全部在那个剑修身上, 因为嫌众魔碍眼,打发手底下诸魔去藏宝阁搜查

    众魔得以虎口脱险, 光速从尊上的面前消失。

    魔尊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震惊魔族一百年的称呼——

    显然, 就算是意识到了, 以此魔的脾性, 也丝毫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敢嘲笑魔尊的都已经消失了。

    在知道这人是那剑修之前, 魔头暴怒, 只想把此人碎尸万段;

    但是在发现此人是那剑修后,魔头欣慰,只想和她花前月下,在屋顶畅谈人生。

    于是那死相刚刚想松手,发现自己松不开了。

    死相:……

    她本想问这魔头为什么来太玄无极,但是想起对方是魔尊, 本身就不必事事告知与她,便打住了,又想起今日他们显然是秘密行动, 却被她刚刚好撞破……

    果然, 那大魔头丹凤眼突然间一眯, 凑过来, 表情颇为阴恻恻地开口道:“你都看见了?”

    她知道这魔头敏感多疑,于是开口保证:

    “我不会说出去的, 也不会去追查你今日做了什么, 今夜就当做没见过你。”

    一般来说, 只要他不是来乱杀人的,她也不会管那么宽。

    谁知道魔尊慢悠悠开口:“哦,这告诉你也无妨。”

    她突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魔尊:“本座今日是来太玄无极抢东西的。”

    魔尊:“那就是那本《明心诀》。”

    魔尊:“嗯,昨天太玄城的拍卖行也是本座抢的,明日打算去闯闯他们的禁地。”

    很详细,还把未来计划也说了。

    死相:“……”

    死相:不是,你告诉我这么多干什么?

    魔尊懒洋洋地眯眼:“现在你全部知道了。”

    她说:“我现在让自己失忆还来得及么?”

    魔尊似笑非笑地呵了两声:“你都知道了,你还想跑?”

    朝今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撞破了魔尊的好事,今晚她的运气显得格外差。

    她在太玄无极的各处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她陷入沉思:难道也和夙家一样,在地底下?

    可是太玄无极只有地牢,补天石不可能放在地牢里。

    她又去了朝小涂的屋顶上偷听了一会儿。

    朝小涂正在联系朝太初——

    听到这里,朝今岁也对她的筹码心中也有数,顿时不再担心,也没浪费时间,回了房间。

    但是这次回房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阴魂不散的魔头。

    短暂的分离(指三天)后,此魔头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短短的三天里,就觉得看不见她变得很不习惯,时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出放她走的高尚行为。

    如今,更加不想走了。

    她说:“我要换衣服了。”

    潜台词:您可以走了。

    魔尊:“嗯,换吧。”

    他抱臂,靠在了屏风上:盯——

    她:……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和魔比脸皮厚?

    她再次暗示:“我要睡觉了。”

    魔尊:“嗯,睡吧。”

    她发现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走了,盯着他的漂亮的丹凤眼看了一会儿。

    魔尊反而看得更加起劲了。

    大眼瞪

    小眼了一分钟,最后,她想:算了,也就一晚。

    她闭上了眼睛试图睡觉。

    ——睡觉失败。

    岁:“燕雪衣,你能不能不要在床头盯着我?”

    魔:“好。”

    十分钟后。

    她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怒道:“燕雪衣!”

    魔尊往后一靠,撑着下巴,慢条斯理道:“我没在床头盯着你。”

    ——是啊,他在床尾盯!

    她深呼吸,再次缓缓地睡下,把被子拉到了脑袋上。

    岁:眼不见心不烦

    魔:哈

    岁:╬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那魔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了,他忙着呢。

    灵韵来敲门,惊讶道:“师姐,你昨夜没睡好?”

    她喝了一口茶降火,额头狂跳,按住了脑袋,气恼道:“床太硬了。”

    灵韵还是第一次看见少宗主这个样子,她性格冷淡,长得又好看,真和仙人似的,这一生气,突然间生动又有烟火气。

    灵韵忍不住偷笑。

    她突然间“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朝今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太玄无极的地图。

    ——一张手绘的地图,落款是两只魔角。

    墨迹还没干。

    她仿佛能够看见,昨夜的大魔头一会儿瞅她一眼,一会儿抓过纸张,认认真真画地图的样子。

    他应当是猜到她在找东西了。

    她盯着落款的魔角看了许久。

    又是生气,又是对他生不起来气,最后只好收起了那张地图。

    昨夜太玄无极的藏宝阁被翻了个底朝天,果然,一大清早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整个太玄无极的守卫都比昨日严格了三分。

    师春秋前来引她们朝着光明堂走的时候,看着那个面色淡定,举止自若的通缉犯,忍不住旁敲侧击道:“朝姑娘,昨夜睡得如何?”

    他这是试探她和昨天去藏宝阁那波人是不是一波的。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太玄无极的榻,睡着的确比别处要硬一些。”

    师春秋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昨天他就发现了,她不愧当了那么多年的昆仑少宗主,别的不说,一手打太极的本领炉火纯青,脸皮也很厚,根本就是只成精千年的小狐狸,在嘴上可讨不到半分好。

    他黑着脸把一行人带走了。

    此时,光明堂外,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太玄无极的光明堂是对外开放的,以示光明正大,从不徇私枉法。

    昨□□今岁顶着赤级通缉令,闯太玄门的消息传出去后,周围城池里,只要有空的修士都纷纷前来看热闹——

    实在是件稀罕事!

    况且,主角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她可是如今修真界的风云人物之一。

    天生剑骨的剑道天才,如今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还是昆仑剑宗未来宗主。

    走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呢?

    从她十几岁起,早就声名在外,无数人都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叛出昆仑剑宗、成赤级通缉犯,又独闯太玄门,给她的形象增加了几分传奇色彩,早就成了修真界茶余饭后的谈资。

    于是,光明堂就这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玄无极一共有十二位长老,以师春秋、萍姑姑为首,还有一位玉剑盟的长老前来监督。

    朝小涂已经提前来了,得意地看着朝今岁。她身后已经跟着几个和她一起前往鸳鸯城的昆仑

    剑宗弟子,还有几位夙家活着的弟子,证人的阵容不可谓不多。

    看见这个阵仗,三人心中都是一沉。

    红娘小声道:“他们摆出这个架势来,看来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不然太玄无极,可丢不起这个人。

    尤其是玉剑盟都来了。

    朝今岁:“一会儿务必小心应对。”

    师春秋走在前面,隐约听见她们在小声说话,冷笑了一声:“三位,请吧。”

    这老头皮笑肉不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珍惜这还能正大光明说话的机会,等到时候被抓起来,就没有这么快活了。”

    灵韵突然间问:“师姐,你害怕么?”

    “我听说师春秋是朝小涂的外公,你说他会不会徇私枉法啊?”

    ——这悄悄话,说得老大一声了。

    话音落下,周围嘈杂的人群都是一静,齐刷刷地看向了师春秋。

    “什么?外公?”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立马嗡地议论开了。

    灵韵害怕道:“也是,夙家可是差一点就和师春秋做了亲家,岁岁师姐,这么多人,我都不敢作证了。”

    师春秋脚步一僵:“……”

    他眼看着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大,就要愤怒地瞪过来,让灵韵闭嘴,谁知道走在后面的红娘往朝今岁的身后一躲,拍胸口:

    “吓死奴家了,他瞪我!好可怕!”

    一句话还没说的师春秋:……

    他面色铁青,就要发怒。

    此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光明堂的门口。

    朝今岁脚步一顿,对师春秋笑了笑,很是有当初昆仑剑宗少宗主的气度,彬彬有礼道:

    “师长老,灵韵她年纪小,心直口快,您不要计较。”

    心、直、口、快。

    “红娘一介弱女子,不禁吓,您也多多担待。”

    弱、女、子。

    师春秋气得面色发青,手指直哆嗦。

    但是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修士,交投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

    萍姑姑不得不出来,看了一眼师春秋:

    “春秋,你是朝小涂的外公,此事的确需要回避,今日你且旁听便是。”

    这一出戏,直接把师春秋给赶出了审理长老的范围。

    朝今岁嘴角一弯:“怎么,旁观的长老,还要挡路么?”

    少女言笑晏晏,但是眼中可没半分笑意。

    师春秋刚刚的得意就如同昙花一现,现在满心都是气愤,但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恨恨地退到了另外一边,任由她们仨走了进去。

    他冷笑道:可悠着点,别太得意!

    他看了朝小涂一眼,想到了她手里的证据,师春秋的面色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他不能参与又如何,朝今岁照样翻不了身!

    伴随着萍姑姑入座,终于开始了。

    朝小涂上前一步,大声道:

    “萍长老,我要状告朝今岁,杀夙流云、紫夫人、夙白山、夙白引,灭绝夙家主脉一系之事!”

    她恨恨地瞪向了朝今岁:

    “她还用了极为残忍的手法,将夙师兄的魂魄都毁了!想我夙师兄,待她那样好,却遭到如此酷刑对待,死后都不能超生,还请太玄无极的诸位长老做主!应当让此人罪加一等!”

    话音落下,不仅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就连上面的长老也交头接耳了起来。

    ——对于修士而言,灭人魂魄、不得超生,是比五马分尸还要恶毒的行为!

    他们看向了那个少女,她的侧脸沉静,如同玉竹

    立在中间,浑然看不出竟是这样歹毒之辈。

    萍姑姑道:“可有证据?”

    朝小涂早有准备。

    她让带过来的人一一说了证词;又为了增加可信度,掏出了一颗记忆珠。

    这种记忆珠价格昂贵,不过因为修士很难修改自己或他人的记忆,时常用于太玄无极的审案上。

    果然,有了记忆珠的出现,朝小涂的话的可信度大幅度提升,长老们纷纷点头。

    朝今岁一直面无表情,安静地听着,一直到朝小涂举起了一张传讯符,朝太初的声音响起:“是这逆子所为!”

    她才终于抬起了眸子,盯住了朝小涂手上的传讯符。

    朝小涂得意至极地看着朝今岁,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

    你看,朝今岁,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为你辩护,你做人,到底有多失败?

    朝小涂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前世,朝今岁死得早,朝小涂为了得到夙流云的心,日日学她穿白衣、学她用剑,连自我都快没了;今生她殚精竭虑,明明抢占先机,却还是被朝今岁所毁。

    这个人,就好像是她人生里无法避免的一颗挡路石。

    现在,这挡路石终于要被清除了。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给予了她最后一击:

    “我今日所言,字字确凿,朝今岁杀了夙师兄在先,又害死夙家主脉!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而毒誓既没招来天雷,也没有半分异像。

    一切,尘埃落定。

    朝小涂还嫌不够,步步紧逼:“你敢发誓,你没有杀夙流云么?”

    她又问:“你敢发誓,你和紫夫人、夙家叔伯的死没关系么?”

    “我敢发誓,你敢么?”

    咄咄逼人,几乎是压倒般的气势。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堂上站在最前面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看见了太玄无极的弟子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看见了围观的修士也暗中将手放在了腰间;看见红娘悄悄地拿出了扇子、灵韵把手放在了剑上。

    显然,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都对事实一清二楚了。

    周围看似寂静,其实这名为紧张的空气,已经到了一个火星就可以引爆的地步。

    她只有三个人;对面,远远不止在场的这些人。

    然而,刚刚这么想着,朝今岁一抬头,就看见了光明堂的对面。

    ——只有在她的角度才能看到,无数黑气出现在了大殿的顶上。

    一个个黑衣人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形都比寻常人族高大,一身凶悍的血煞之气,为首之人也是一身黑衣,缓缓地抬眼,一头流水一般的长发,两只残缺的魔角,正好整以暇地扫视着底下的众人,然后突然非常敏锐地扫向她这边!发现是她后,朝她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

    那种无法无天的气势,仿佛随时都会下来把她抢起就走似的

    她眼底的寒意渐渐地化开。

    每当她想要赌上一切试一试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会站在她的不远处。

    ——算了,原谅他吵她睡觉了。

    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但是下一秒,就听见她轻声说:

    “是我杀的。”

    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一直注意着朝今岁的朝小涂也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她会打死不认,会无能狂怒,于是几乎条件反射地道,“你还想狡辩?”

    朝今岁拢了拢袖子:“没啊,你聋了么?”

    “我是说,人是我杀

    的。”

    仿佛看见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极为有耐心地解释了自己的作案手法,慢条斯理道:

    “夙流云是被我所杀,神魂也是我让人烧的;紫夫人我也参与了,夙白引修为太低,不小心就被打死了。夙白山嘛……”

    她微笑:“我拿去喂蛇了。”

    “我的蛇说味道很差。”

    这是什么大胆狂徒的发言?

    这大概是太玄无极历史上,第一个对自己犯罪过程侃侃而谈的凶手。

    而且态度也太嚣张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她微笑,仿佛看见了一个变态杀人犯,齐齐后退一步。

    围在尊上周围的众魔则肃然起敬。

    朝小涂脸上的得意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不可置信道,“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认?”

    她本来应该很高兴朝今岁认罪的,但是她的态度也太奇怪、太嚣张了,让朝小涂的快乐锐减,甚至产生了一种茫然。

    朝今岁还表扬她了:“是我杀的,你的证据挺完整的。”

    这下子连萍姑姑和其他长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朝小涂没有得到一丝打压敌人的快乐,反而有种上不下去又下不来的憋屈感,就算朝今岁今日真的被杀了,她感觉自己也会被哽得晚上睡不着觉。

    朝小涂:“萍长老,她都认罪了!快把她拿下!”

    一直旁听的师春秋也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

    萍姑姑立马道:“既然如此,那就……”

    朝今岁:“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萍姑姑:“你已经认罪,还有什么事要说?”

    她又是面色淡然地说出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句话:“我要为十年前合欢宗灭门一案犯案。”

    这事儿怎么和合欢宗一案扯上关系了??

    周围人一头雾水。

    朝小涂立马反唇相讥:“那有什么好讲的,不就是魔族所为?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萍姑姑也当机立断:

    “此事与本案无关,若是有冤情,下次再审。”

    ——这是不愿意让她再说下去,就要将她今日按死在此地的意思。

    萍姑姑和师春秋多年断案,早就千年的狐狸,朝小涂没看出来,他们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隐约猜到到了朝今岁想要做什么,对视一眼,几乎是十分默契地做出了决定:绝对不能让她说下去!

    “先将她拿下!此案就此了结!”

    然而,还不等太玄无极有所动作,也不等对面屋顶的魔头动作——

    朝今岁直接足尖一点,身如一片秋叶飘出了包围圈。

    她直接跳上了外面人群当中的那个巨大的石獬豸,在人群的一片惊呼声当中,站在了其上。

    在师春秋和萍姑姑等人又惊又怒地冲出来的时候,朝今岁已经反手,掏出了一颗记忆珠。

    各种声音戛然而止。

    人群像是消音了——

    因为那颗留影珠里,已经出现了紫夫人狰狞的面孔。

    里面的朝今岁问道:“紫夫人,十年前合欢宗灭门之事,你知道么?”

    紫夫人那极为有穿透力的、非常让人毛骨悚然的柔和嗓音响起:

    “我当然知道,还是我亲自去的!”

    留引珠戛然而止。

    两句话,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巨石。

    师春秋面色大变,萍姑姑驻足,面色也非常难看,他们都知道:完了。

    她已经抢占了先机。

    朝今岁根本就没有想要和朝小涂玩什么文字游戏,更加没想过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

    事。

    太玄无极当初的这个规定,其实就是一个大坑:

    想要诬陷一个人做了坏事很简单,但是要证明自己没有做过,却千难万难。

    所以太玄无极,总是正确、从未误判。

    她根本不会这个落进“自证清白”的陷阱里!

    想要洗脱罪名,证明她杀的人该杀不就行了么?

    朝今岁站在石狮子上,朝着萍姑姑和师春秋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要知道,当年合欢宗满门被屠杀,如此灭门惨案,也是太玄无极定的罪!

    而太玄无极,当初可是看见了魔气就直接认为此事乃是魔尊所为,想都没想就发布了赤级通缉令!

    和今日何其相似?

    萍姑姑想到了这一点,师春秋想到了。

    但是朝今岁已经站在了人群正中央的石獬豸上,万众瞩目。

    他们面色铁青,但是无能为力。

    周围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件事,竟然牵扯到十年前的合欢宗灭门一案!

    如果是朝今岁的事,只是性质极为恶劣的私人纷争;

    那么合欢宗之事,就是修真界千年来最为惨烈的大案!

    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本身朝今岁被发赤级通缉令就是师春秋有了私心。

    那可是合欢宗上下几千人被灭门的惨案!

    当初这事闹得修真界人心慌慌,还以为修真界出了个杀人狂,太玄无极当时查了一年,最后站出来说:都是魔尊燕雪衣所为!

    可是朝今岁手里的紫夫人的声音还在回响,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太玄无极的脸上。

    “你们不说是魔尊干的么?”

    “你们不是说案件确凿无疑么,为什么紫夫人自己承认了?”

    ……

    事情开始闹大了。

    萍姑姑和师春秋等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声。

    朝小涂面色茫然,浑然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此时的她也不明白,她给太玄无极,惹上了一个多么棘手的麻烦。

    对面的魔头也面色古怪,时不时看她一眼。

    他当然知道,如果仅仅是为自己翻案的话,她完全没有必要绕到十年前的合欢宗灭门之案上。

    ——这不仅会死死得罪太玄无极,而且难度会更大。

    毕竟此事干系不可同日而语,太玄无极的权威受影响更大,他们很可能咬死不认。

    她明明可以只从鸳鸯城说起,这样仅仅是私人恩怨。

    但是她没有。

    她又不认识合欢宗的人。

    为了谁呢?

    他有点高兴,又觉得这人修,意气用事,不知道审时度势,实在是傻得可以;想要瞪她,又觉得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毕竟,想想看,她都是为了谁?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抬起了下颌。

    ——啊,是为了燕雪衣啊。

    其实自从那日得知合欢宗灭门一案不是他所为,朝今岁一直在想:这魔头是坏,这点不假;可不是他做的事,为何要认?

    ——她当年当真信了太玄无极的话,从此当他是毫无人性的灭门凶手,为这个当真冤枉过他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对他恶语相向。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太玄无极公明、明察秋毫,怎么会错?

    那魔头恶贯满盈,名声极差,说他灭的门,谁人不信?

    可是实际上,这魔头虽然行事粗鲁直接,却对于屠杀人族没有兴趣。

    她的心底里,始终有一丝冤枉过他的愧疚。

    她知道他不在乎。

    她都能想到他会不以为然地说,魔族谁在意名声?

    恶名昭彰,指不定还是一种荣耀呢?

    说不定这魔头还会和她炫耀自己有多么威风凛凛、让人闻风丧胆。

    无人在意,毕竟他恶名昭彰,更坏上一点,似乎没有区别。

    ——她在乎。

    在乎自己误解过、冤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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