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胡言乱语!”周建成语气上扬, 显而易见的带上了急色。
“孟慧临,你莫要胡说。”他又说。
“胡说?那你不妨说说,我哪里说错了?”孟慧临冷笑道, “吾齿于与你为友。”
“我与施二小姐乃是好友, 现如今我爱慕表妹, 施二小姐为我出谋划策, 怎的落在你眼中竟这样龌龊。孟兄, 吾心甚痛。”周建成道。
嘶——
“以前没看出来他这么不要脸啊。”施秀盈喃喃的说。
这倒打一耙那叫一个熟练, 他是把别人都当成瞎子傻子吗?
“这话周公子用以自欺便可, 若是欺人, 那便免了。”孟慧临话说的干脆利落,嘲讽十足。
小风几个也十分梦幻, 这还是之前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侯府公子吗?
“孟慧临!”周建成语带警告。
“呵——自此开始, 你我割袍断义,再无干系。”孟慧临亦是毫不退让。
“孟兄!”周建成忽然又说,语速变快,道, “今日之事, 真的是个误会, 孟兄!孟兄!孟慧临!好吧,误会就误会, 但是还请你不要对外乱说。”
“行事之前, 需得多想想你辛辛苦苦十余载才得的功名。”周建成说到这里时,声音又平静下来,可其中的意思,却让人平静不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孟慧临道, 几乎不可置信。
施秀盈也很不可置信,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周建成的想法,可眼见着他威胁旧友,她还是不由惊愕。
心里想着,她站起身出了门,伸手叩响了隔壁的门扇。
安静目送她出去,傅鸣琅含笑看了眼隔壁房间,倏地一笑。
唔,什么表哥表妹天作之合,无稽之谈!
笃笃——
叩门声响起,屋内隐约传出的争吵声一静。
不多时,门被打开,开门的小厮眼见着是施秀盈,不由一愣,眼中就有了些不知所措。
抬步直接进去,施秀盈几步后就看到了正站在桌旁呈对峙之意的周建成和孟慧临。
两人见着来人是她,不约而同的惊愕起来,然后同时看向对方。
孟慧临隐带担忧,而周建成则是怒火。
“表——”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周建成含笑看向施秀盈准备打招呼,却被直接打断。
“我今日才知,原来表哥爱慕我二姐姐。”施秀盈笑盈盈的说,看着周建成说话时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极了,“也才知,原来我那光风霁月的表哥竟会威胁友人。”
“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她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表妹,我——”周建成还欲解释,可施秀盈不想听。
“我之前以为你突然热情,是家中所请,为了我的身份,今天才知,原来是因为别的原因。”施秀盈轻嘲。
“你,表妹你莫要乱想,这都是误会。”周建成一口咬定都是误会。
施秀盈含笑,说,“我和采欣的关系一直很好,也听她说过你,道你是个喜欢莲之清雅的人,而我,明显不合适。而且,我之前总去找采欣,但是很少见你,可前些时间,你忽然热情起来。表哥,你还要再辩解吗?”
“都是误会。”周建成默了一下,还是这样说。
他这样坚持,简直让施秀盈都惊讶了。
“随你吧,表哥,以后莫要再来找我了。如果你想我告诉舅舅舅母的话,那你随意。”她说完,不想再理会周建成,转而看向孟慧临,略笑了一下,说,“孟公子,你是个好人,望你能初心不改,一直如此。”
说完,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周建成因为她带着威胁的话而沉默,孟慧临也一直沉默,只是还带着些羞愧。
“抱歉,施五小姐。”眼见着她要离开,孟慧临终于开了口。
“嗯?什么?”施秀盈回首,不解的看他。
“为上次在城楼上,我误以为你心悦周公子,所以夺人姻缘,如今才知,原来是我轻信于人。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实在是没有道理,施五小姐,我很抱歉。”孟慧临一五一十的说,然后微微俯首。
施秀盈一惊,下意识避开。
“孟公子不必如此,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而且,我并未生气。”她笑了一下,道,“只是有点不解,现在也已经明白了。”
说完,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身后脚步声响起,孟慧临也跟着走了。
施秀盈进雅间之前,随意一撇,正好看到孟慧临出房门,青年身穿青袍,上绣翠竹,清隽文雅,风度怡然。
霎是好看。
她心念一闪,推门进了房间。
孟慧临抬眼看去,却只看到了那一角云锦衣裙。
他恍然了一下,转身离开,在此之前,他从未注意过这位美名难掩的施五小姐,毕竟君子不重美色,而更在意品德,他自认是个君子,可如今见了才知,这位施五小姐,品德更胜于她的美色。
无端被人诋毁,她竟然没有生气,而是这样的豁达。
“呼——”进房间坐下后,施秀盈立即长出了一口气,跟着就噘起了嘴,很是不高兴。
“这个施瑜琼,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想起算计我了?”她不解的说,只觉得心里不痛快极了。
事实上,要不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持她名门贵女的形象,她刚刚就想上去扇周建成一个耳光。个为了女人算计表妹的王八蛋,看着就欠揍。
一杯热茶被推倒施秀盈面前,淡淡的果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先喝口茶,”傅鸣琅淡定的说。
施秀盈依然端起来尝了口,照旧夸赞了一句傅鸣琅泡茶的手艺,继续不解,“施瑜琼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无冤无仇的,她折腾这一出干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傅鸣琅隐约有个猜测,但是没有证据,不好证实,他便也不多说了。
“这可真是——”施秀盈有些无语,只觉得她这都是什么运气,身边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人。
总有刁民想害朕!
因着这个原因,之后好些天,施秀盈看到施瑜琼就觉得心里不舒坦。
反观施瑜琼,却是一直没露什么异色。
施秀盈做不到口出恶言,平日见了,只当做看不见对方,可施瑜琼却一直自自在在,若无其事的跟她打招呼,只让她心中厌烦的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她心想。
更让她不解的是,施瑜琼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算计她的呢?
总不能就是单纯的见不得她好吧?
秋日渐凉,一场秋雨过后,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
闲谈之中,施秀盈听说,镇国公老夫人又病了。
没错,又这个字就是施秀盈听说后的第一个想法。
这位老夫人的身体向来不错,之前那么多年都很少听说她有什么灾痛,可只今年,就听说了两次。
“希望她快些好起来吧。”施秀盈说,不然傅鸣琅会伤心的。
上次老夫人病好后她再见傅鸣琅时,就发现他瘦了许多。
镇国公府今日格外安静。
老镇国公守在老妻身边,面带哀色,两人相伴几十年,早已分割不开,老夫人这一病,他的精神几乎立即就不太好了。
傅鸣琅等人都守在床边,默不作声。
老夫人这次是真的病了。
傅鸣琅目光从老夫人红的有些奇异的脸色上收了回来,就在刚才,那张脸还泛着一股苍白,眼下这红都是被刚刚喂下去的药催起来的。
“呼,呼,”床上老夫人喘气声格外沉重,她打起精神安慰了一下老国公,最后丫鬟小声说大夫说了需要静养,这才请了大家都离去。
唯有傅鸣琅,被老夫人留了下来。
“我快要不行了。”老夫人有气无力的说,声音暗哑。
“母亲莫要胡说,你会好的。”傅鸣琅轻声安抚。
“你自然是盼着我好的,我若不好了,你可得守三年了。”老夫人轻轻的,一闪而逝的笑了一下,说,“三年啊,女儿家的花季太短,谁能等你三年呢。”
傅鸣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伸手给老夫人掖了掖被子。
老夫人转头看着他,睁大了眼睛,半晌,说,“老了老了,我竟看不清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自然是担心的样子,母亲,儿总是盼着你好的。”便是不为了老夫人,只看今天老国公的模样,傅鸣琅也是盼着她好的。
若说老夫人对他的好浮于表面,那老国公则是真心实意,他是真的很疼爱傅鸣琅的。
“呵,”老夫人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忽然问他,“你查清楚了吗?”
“查什么?”傅鸣琅反问。
“想来是查不到的吧,他当年为了你,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堵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口。”老夫人喃喃的说。
傅鸣琅心中一震,几乎想要追问下去,可老夫人却不说了。
“你还是不改主意吗?”老夫人却没再继续说,又问。
傅鸣琅便不说话了,无声的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老夫人古怪的笑了一下,说,“你是我的儿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啦。”她说着说着忽然畅快的笑了起来,道,“就算你算计的齐家改了主意又如何,施家,你想都别想。”
动作一顿,傅鸣琅看着近似癫狂的老夫人,未觉担忧,只是感到十分的陌生。
她显然已经病糊涂了,不然,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她都不会说的。
“傅仁和,你对不起我,那么个贱人,你捧在心尖上,可你再捧又如何,她还不是早早的就死了,死了。”她仿佛是咬着牙一样的说,声音微弱到傅鸣琅险些没听见,还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推测出了这句话的大概意思。
“死了,死的好啊。”老夫人还在说,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她一双眼睛逐渐恍惚起来。
看着这样的老夫人,傅鸣琅忽然在想,老夫人一直不接受他爱慕施秀盈,到底是如她所说为子孙计呢,还是因为她不甘心自己可能会娶到施秀盈呢?
老夫人口中的她,是不是就是他的生母,而他们之间,又会有神秘样的关系?
这时,亲自去送老国公的嬷嬷也回来了,她一进屋听到老夫人说死,心里一惊,忙不迭的走进来,弄明白大概才算松了口气,然后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傅鸣琅。
傅鸣琅也不欲多留,大步离开。
在听说镇国公老夫人重病之时,施秀盈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到她身上。
这一日天气很高,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镇国公世子夫人亲自登门,还带着傅禹启。
施秀盈听说的时候还奇怪了一下,老夫人病重,世子夫人怎么还出门了。
直到她娘亲着人唤了她过去,她才晓得,世子夫人今天来,是亲自来提亲的。
???
她懵了。
眼前,世子夫人眼圈泛红,单着感伤和喜欢,说,“老夫人一直很喜欢玲珑,之前曾说若能聘你为媳,那简直是我们公府的福气,如今她病重,为了不让她老人家留下遗憾,我便就厚颜上门。还望姐姐莫要嫌我搅扰。”
……
这是不是有点道德绑架?这就是施秀盈的第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