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回信
九月, 周冗被人送到清大。
十月国庆节,放假之后他不愿再回校,人百般劝解仍没有用, 只得给他办退。
周冗每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看看小说, 有时候只是盯着窗发呆。
三餐由他母亲送到房间门口,他定时去拿来吃,吃完把碗筷放在门口, 等着母亲收走。
怒骂也好, 眼泪也好, 似乎他都没有什触动。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算。
反正里已经有哥哥,有周彦辰,他死爸妈也有依靠。
怀着个想法, 他一日比一日消极。
医生说不能喝酒, 他却总是在夜晚带上口罩帽去买很多酒, 在夜里喝醉。
只有样才能掩盖身上, 心上的痛。
他变成一个垃圾。
如果有垃圾车把他装走好,如果可以死掉好。
他想。
怎别人都那烦, 为什要一直来关心他,他现在最想做的是一个人死在房间里。
他们连他死的权力都剥夺。
他不是没有看到父母头发在段时间迅速地变白, 他也会心疼, 会内疚,可是……
对他失望吧, 他已经是烂泥一滩,他再也不会是以前的他。
里的镜他部砸。
无处发泄的痛苦让他一日比一日憔悴。
在他逐渐枯萎的日,周彦辰却像是开窍一般,变得懂事很多。
往日里那些小孩的淘气似乎一夜之间都消失, 他变得……像曾经的周冗。
那种气质,那种为人处事的态度,虽然还很稚嫩,但是能看出周冗的影。
周冗的事情给个庭带来巨大的打击。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改变,庭里仿佛有挥不去的阴霾。
夜周冗又喝醉。
混『乱』的思绪在缤纷杂『乱』的彩光过去之后只剩下黑暗。
他的分数下来以后,直接一志愿填清大。
国的录取通知书也来,他还想再犹豫一下到底去哪里比较好。
不过那些可以之后再想,他跟朋友约去旅游。
大城市没有什玩法,他们决定去自然风光好一点的地方。
去旅游的其中一个人妈妈是导游,于是给他们建议可以去一个苗寨,那里正在筹备开发,
玩得不错的三男三女于是去一个那里。
飞机转大巴,大巴转小巴,小巴转面包车。
几个人胆也真是大,仗着人多,年轻,似乎没有什可以打败他们。
到苗寨,果然如那个的妈妈说,那里的风景非常好,也非常原生态。
空气仿佛都很不一样,处处是树木枝叶的香气。
而且很凉快,不像是他们那里,夏的时候走在街上仿佛是走在蒸笼里,出门一趟衣服都要被汗黏在皮肤上。
他们请当地的年轻人当导游,一路给他们介绍着那里的人文风俗,几个人都很开心,觉得一趟来得真值得。
眼见『色』要晚。
周冗对几个人说:“我们该回宾馆去。”
里毕竟还在开发,寨里也没有什住宿的地方,他们的东西都放在镇上的小宾馆里。
“今晚要回去吗?今晚我们里有篝火晚会,大会唱山歌跳舞啥的,你们不留下来体验一下吗?”导游小哥问。
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讨论着。
要是里离镇上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的路又烂,颠簸得让他们其中两人一下车吐。
几人正犹豫着。
小哥又说:“没事,晚上我可以让你们借宿在边的农户,大都很热情的,放心,不过你们还是要去镇上的话我去叫车送你们回去。”
面对热情的小哥,又听他把几人的后顾之忧打消,他们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决定晚上参加完篝火晚会,明再回镇上。
小哥一听他们答应,喜笑颜开。
带着他们去自己吃饭。
他确实很热情,只是给他五百块,他们里最好的菜和肉都拿出来烧。
肥肉被炕得晶莹透亮,瘦肉被炕得暗红的腊肉切成薄片,底下埋着黢黑肠衣的香肠,血豆腐。
石磨推的酸汤豆腐煮青菜。
红彤彤的辣鸡,凉拌的鱼皮和鱼腥草,还有些叫不上来字的野菜和蘑菇。
虽然菜式看上去没有饭店的好看,但是几人赶一的路,今早又马不停蹄地来寨里,早饥肠辘辘,闻着饭菜的香气是一顿狼吞虎咽。
连周冗种比较挑剔的人都得承认,确实挺好吃的。
尤其是那个豆腐煮青菜,很得他喜欢,清炒的蘑菇也很好吃。
吃完饭『色』已经完黑,几人已经完没有回去的念头,满心都是晚上的篝火晚会。
确实很精彩,他们也被热情的村灌好多酒。
穿着苗族的服装围着篝火又跳又唱,每个人都好开心好兴奋。
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烦恼种东西。
也许是喝酒喝晕,也许是跳舞跳晕,他们怎被安排到农的都不知道。
里太穷,很多房还是木质结构,有的连灯都没有。
一楼是架空的,养些牲畜。
楼是房间。
他和另一个男生睡一间房。
火是怎起的他不知道,事后那个男生也不承认是他点的蜡烛。
但是那晚上他与隐隐约约记得那个男生喝酒喝太多,半夜要去『尿』『尿』,又没有灯,他还抱怨一下,然后点着蜡烛去上厕。
周冗在睡梦中感觉越来越热,越来越燥。
模糊中好像还是在里自己的床上,他想下床倒杯水。
睁眼,浓烟和火苗已经窜到他的房间里。
他下床,身体却因为醉意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他咳嗽,扯自己的衣服捂住嘴。
屋里原本是黑的,只是房间的火苗那亮,竟然也照亮房间。
他想跳窗出去,可是窗是封死的,他试着用手肘将窗户上的木柩撞开,没有撞开。
下意识想要呼救,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冒着火出房门,火焰的热浪灼烧着他的皮肤,眼睛都要睁不开。
他能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字,可是他不敢张嘴,身体里的含氧量越来越少。
好痛苦。
他倒回房间里,桌上的水壶里还有一点水,他倒在衣服上捂住头脸,想着无论如何得冲出去,不然他会死得。
中空的结构让整个木屋的氧气充分,火焰吞噬的速度极快。
他已经出不去门口。
正当绝望时,头上的房梁砸下来,直接将他砸到一楼楼底。
原来是竹编的地面已经被烧透一些,根本经不住那重的重量。
他只觉得头和身体被火舌『舔』舐过。
剧痛。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镇里医院。
几个少男少女都在医院里,他们的父母也在赶来的路上。
后来辗转又送他到省医。
但是已经耽误些时候。
他的右脸颊,从太阳『穴』到眼角灼烧严重,必然会留疤。
更可怕的是。
他小腹往下被重物砸坏。
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现在告诉他,以后他都不行。
个消息很快传遍他的校,他的老师们们都知道。
他父母听到个消息的时候都哭,他父亲那严肃的人,竟然都流泪。
不断有人来探望他。
一开始他还装作无谓的样,每个来看他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脆弱,他好像和之前没有什区别。
他们想要看到的痛哭流涕的他,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他挺直脊背。
破又怎样,做不男人又怎样……
他还是他不是吗?
只是那夜成他的梦魇。
每晚上都梦见自己回到那,他坚决地要回镇上休息,因为知道去篝火晚会会有不好地事情发生,但是他无法说话,只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重新经历一次。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动不,挣扎不。
火焰从他的衣角烧上来。
好痛,原来梦里也会痛吗?
他咬着牙,让一切看起来都没事。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终于松一口气,他可以逃。
终于不用看到父母的痛苦,看到别人的惋惜,或者是幸灾乐祸。
他还没好完,去校。
可是到校,他成彻头彻尾的异类。
他脸上的疤痕狰狞又显眼,在那一张好看的脸上,总让人惋惜。
他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也有人来跟他要微信,结果在看到他脸的时候一溜烟跑。
走在路上他永远觉得有人在偷窥他。
而时,他的业也失败。
他一直为自己骄傲的,但是真的到里,他发现一抓一大把省考状元,随便一问都是国『性』世界『性』竞赛的获奖者。
他如此平庸。
他引以为傲的成,根本不起眼。
在他在寝室研究白教授说的那些课的时候,他的室友在打游戏。
他想破脑袋都觉得差一点门道的时候,他上厕路过他,看两眼解出来。
他的目光彻底黯淡。
国庆回,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一直到那,他才真的哭出来。
为什啊?
凭什啊?
从那以后,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出门,没有办法面对任何人,没有办法看着镜中的自己。
在他已经着手准备离开个世界的时候,一封陌生人的来信让他停下脚步。
一个女人的信。
她说自己丈夫出轨,孩流产,她工作也丢,还让父母伤心。
她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什值得留念的,写封信也只是从地图上随机选一个地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真的收到封信,收到也好,没有收到也好,她只是想将些事情写出来,毕竟她连朋友也没有。
周冗看着封信,仿佛看到一个女人悲戚地趴在书桌上哭的样。
人好奇怪,明明自己已经想要离开。
可是当看到别人也做出样选择的时候,却也会为她担心,为她惋惜。
犹豫很久,周冗写一封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