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怕不是不行吧
那衙役见此，便又呈上了一沓厚厚的信件。
孙义德抽出几张，用那粗糙的封皮拍了拍张管事的脸。
“你说说你这人倒也是没脑子，这种罪证怎么不早用火烧个干净算了呢，就这么自信你们做的这些勾当不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张管事看着那些因长期深埋炕洞而变得泛黄的封皮和卷翘的边角，再也支撑不住，颓败地垂下头去。
是啊，他怎么没能早点将这些与二爷来往的书信烧了呢？
因为他怕自己一个下人，手里也没什么筹码，事成之后高二爷再来个卸磨杀驴，自己可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他当真是蠢笨如猪，竟是没有想到这么一天。
“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定知无不言，只求大人念在我如实交代的份儿上，对我网开一面。”
孙义德听着张管事的恳求之词，又慢悠悠地走回了原位，坐下与高凌君碰了下酒碗，饮下了一口，“便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于是张管事便舔了舔已经干燥起皮的嘴唇，断断续续地开始回忆起来，“我们大爷虽不是老夫人亲生的，但却是跟她感情最好的一个，府中也一直都有传言，老夫人欲将高家的家产在今后全部传给大爷，尽管前些年便失了踪迹，但老夫人那边也没有一点要改变想法的样子。”
“后来，二爷就找到了我，说是 让我去勾引大夫人李玉莺，他说大夫人长年身边也没个男人，我 我生的皮相又好，定然是把持不住的。”
高凌君听了这话，却突然微微侧过身子来，脸上却没有愤怒，反倒是带了几分好奇问到，“所以你用了多久时间就攻下我那个大夫人了？”
张管事听了这话，觉得喉咙瞬间变得更加干涸，低声喃喃了一句。
高凌君突然拔高了嗓门儿，铁掌一拍那方桌，斥道：“大点声！”
张管事浑身一抖，便答，“一 一个月。”
孙义德听了这话实在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他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十分不善良地打趣着高凌君，“不是我说你啊凌君，你实在是太不给咱们老爷们儿争气了吧！你 你怕不是不行吧！”
高凌君听了着话气的咬牙切齿的，刚想出声反驳便见宁情山用右手状似无意地扣了扣桌面。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停下了这荤素不忌的话题。
张管事瞧着这一幕，不由得对这个背对着他的这位教书先生产生的好奇。
此人虽相貌平平，周身却围绕着一种无法忽略的贵人气度。他只是淡淡地坐在那儿，从进来到现在也未说上几个字，但却只凭着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叫另外的两人瞬间听令于他。
孙义德与高凌君，这可都是两个并不简单的人物。
一个是本县的县令，十分受到黑土县人民的爱戴和尊敬，而高凌君从前则是跟在大名鼎鼎的威远将军身边的左膀右臂。
想来，此人的身份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教书先生。
“再给老子瞎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高凌君看着张管事这副样子就膈应，对他怒目而视到，“接着说你的！”
张管事慌忙低下头，再不敢瞎瞧。
遂又便继续说道：“我勾引到大夫人李玉莺后，二爷便叫我怂恿她 说是大爷定然是死在外面了，如若是照着这样，家产肯定会落到他人手中，到时候大夫人在这高府里困一辈子不说，最后也什么好儿都得不着。不如 不如趁着如今她在府中还有点地位，便 便将老夫人害死，之前老夫人说的话也还作数。”
“既是，既是大爷您死了 那家产便理应顺位传给大少爷。”
张管事说着说着，便感觉头脑发昏起来，因着这几日来实在心虚的要紧，也是茶饭不思了很多日了。
孙义德给衙役递了个眼神，对方便从一口大缸里舀起了一瓢冷水，毫不犹豫地猛然泼洒在张管事的脸上。
“咳咳咳 ”张管事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口，外面的寒风顺着牢狱的铁窗吹进来，他猛的打了个摆子，牙关都哆嗦起来。
“李玉莺的毒是从何处弄来的？”
孙义德悠悠问了一句。
张管事赶紧拼命压制住想要咳嗽的欲望，磕磕巴巴道：“咳 高二爷让我说，我在帝都有熟识的人，可以买到风月阁的毒药 那药下进饭食里，不多几日便会侵蚀掉人的神智，而且还会使人不能行走，最终瘫痪在床，但那毒却神奇的很，就算是宫中的御医来查，也定然是查不到什么来的。”
高凌君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了，怒目圆睁地猛然起身，双手狠狠地攥成了拳头，撸起来的袖口下，手臂上的青筋都暴涨起来。
“干他娘的高凌辰！居然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娘亲下手？就为了那什么破家产？！”
孙义德见此也是长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高凌君的肩背，“凌君，我们听着也是愤慨，但如今老夫人身体已经慢慢好了，而且这件事情怕也不是这么简单，你且先冷静冷静。”
而后便又睨了睨张管事，问到,“所以那个毒药是高二爷给你的吗？”
张管事赶紧点头，“是 是二爷给我的！他让我交给大夫人，就说是从京中偷偷差人买的！”
“其实本来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 大夫人乐得自在，便也没想那么快便了结了此事。”张管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到。
“可有一日，我与大夫人在那个年久失修的破花园里面见面，后来好像是大少爷出现在附近了 于是她便慌了手脚，当天就差丫鬟翡翠去玉喜楼买了老夫人最爱吃的桂花糕，里面下进去的毒也比平时多了几倍 ”
“但是范荷花却百般阻拦，不让高老夫人食用糕点。”
宁青山语气极为冷漠的突然打断了张管事的话。
他面上那张人皮面具上，虽没有明显的神情变化。
但周围的人们却都仿若感觉，这牢狱间的湿冷好像骤然加深了几分。
“是 ”张管事只肯定了一下，似是也不明白这位周先生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却见他缓慢起身，身后的椅子都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只是微微地提起步伐，双手背到身后，朝着张管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