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过往
言不渝没有细问洛成杨家里的事，洛成杨也没有主动提过。
那天会馆相遇的那些话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们又回到从前的关系甚至更加亲密，但却不约而同地对此闭口不提。
……
洛成杨住进言不渝家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闻栖来了。
原以为是来送文件的陈叔，洛成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多想，抬头看见闻栖时，两人俱是一愣。
闻栖最先反应过来，他面不改色地微笑：“好久不见，洛同学。”
见他站着不动，闻栖微笑，语气客气礼貌：“方便进去说话吗？”
洛成杨这才让开。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闻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客厅中的摆设，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多出来的男性用品，属于谁自不必说。他看向西装革履似乎准备出门的洛成杨，浅笑道：“不渝呢？”
“出去买东西。”
闻栖点头，上下打量了下洛成杨：“洛同学是要出去吗，那你先忙吧，我在这等不渝就好。”
刚收到陈叔已经在大门外消息的洛成杨按掉手机，嘴角微勾：“我刚回来，闻学长有什么事要找不渝？”
闻栖从容淡定，微笑道：“没什么，一些家里的事罢了，是言叔叔有些事托我和不渝说。”闻栖说得熟稔，好像他口中的那个""家""也是他自己的一样。
洛成杨解开西装扣的手一顿，他忽然意识到，言不渝从未和他提及过她家里的情况。
“家里？”
“嗯。”
洛成杨道：“不渝和我早就不分彼此，家里的事和我说也一样。”他朝沙发示意，一副主人的样子，“随便坐。”
闻栖依旧笑着，微微一挑眉：“哦？真的吗？”说完便走到沙发旁坐下，“我还是等不渝回来再说吧。”
洛成杨没有答话，看了他一眼，径直去了卧室，片刻后，再出来时身上的西装换成了平时穿得那件居家服。
看见闻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洛成杨心底的不爽才略微淡了些。
……
言不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洛成杨和闻栖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明明不到两米五的沙发，硬生生坐出了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闻栖哥，你怎么来了？”他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同居的事，言不渝莫名地有点慌张，有种被家长逮到的局促感。
闻栖先于洛成杨起身，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言不渝手中的袋子：“我刚出差回来，顺路给你带点东西。”
这时言不渝瞥见桌上的袋子，表情略微一顿：“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闻栖接得自然，言不渝递得也自然，看在洛成杨眼中，令他表情微沉。
“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和你说，叔叔他……”闻栖话未说完就停下，显然是顾及洛成杨在。
洛成杨低头不着痕迹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言不渝的话后，捏着小狗玩偶的手指一下子攥紧。
言不渝略一皱眉：“我想起还有东西没买，闻栖哥，你和我一起吧。”
闻栖一顿：“好。”
出门的时候，洛成杨看见闻栖朝他看了一眼，那眼神令他很是火大。
“不渝，言叔叔和王阿姨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闻栖犹豫了下，道：“言叔叔的意思……是想准备元旦的时候结婚。”他看着言不渝的表情，神情略有不忍，“他想你到时候回去一趟，参加他的婚礼”
言不渝沉默。
见她表情还算冷静，闻栖继续道：“其实叔叔上次回去就和我说了，但我看你并不想听，就没有告诉你。”
“不渝，你想不想回去，如果想，我可以陪你一起。”
“他说你好几年没有回去过了，叔叔他很想你，他……”
言不渝忽然打断他：“不用叫他叔叔。”她抬起头，平静道，“我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请你转告他，他的婚礼我不会参加，也不需要我参加。”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言不渝说完转身就准备走，却被闻栖叫住。
闻栖见她拒绝得毫无余地，无奈叹气：“好，不想去就不去。”他将背对着自己的言不渝转过来，果不其然看见了她泛红的眼，闻栖叹息。
“不渝，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原谅叔叔吗？”
“不原谅！”言不渝低吼道，眼泪夺眶而出。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他休想让我祝福他，我死也不会祝福，死也不会回去看他和别人结婚！”
言不渝说得凶狠，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
闻栖将言不渝抱进怀里，安抚地轻轻拍打她的背：“忘了吧，不渝，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言不渝倔强忍泪又难以自抑的样子令闻栖心头抽痛。他想起叔叔斑白的发和恳切的请求，心中叹息。
当年的事他无法评判谁对谁错，只是心疼怀中的女孩。
这些年，她好像一直没有走出来。
无意间抬头，洛成杨看见六楼窗边站着的洛成杨。
他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将言不渝抱紧：“我们总要向前看不是吗，不渝，既然喜欢的人也回到了身边，那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和他在一起。”
“如果阿姨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提到洛成杨，言不渝的哭声低了些。
闻栖放开言不渝，擦去她眼角的泪，涩然笑道：“好了，快回去吧，他还等着你呢。”
言不渝红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闻栖。
临走前，闻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渝，你真的确定就是他了吗？”
确定吗？她只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而已。
回头看向闻栖的目光，言不渝还是点了点头：“嗯。”
闻栖勉强一笑：“天冷，回去吧。”
……
言不渝在楼道里站了很久才回了家，洛成杨并没有多问，只是亲亲她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想吃什么？”
言不渝的声音还有些闷，她抱住洛成杨精瘦有力的腰，撒娇似的说道：“……吃你。”
她越来越离不开洛成杨，却也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开。不论是未曾谋面的洛母，抑或是他们迥异的人生道路，言不渝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去留下他。
“要是你是块蛋糕就好了，吃进肚里谁也带不走。”言不渝蹭着洛成杨宽大温暖的怀抱，胡乱地说着，“或者是条小狗也行，我把你装进袋子一起去流浪。”
洛成杨失笑，捧起言不渝的脸，宠溺地笑道：“可我是个人呀。”
“怎么办，你要把我丢了吗？”
言不渝摇摇头，强颜欢笑：“你这么好看，丢出去容易被坏人抓走的。”
洛成杨皱起眉，“担心”道：“那怎么办？那你把我藏起来吧。”
洛成杨抱着言不渝坐下，仰头看着言不渝，眼中的柔软毫不掩饰：“造一座金屋，把我藏起来吧，不渝。”
言不渝抚摸着洛成杨高挺深邃的眉眼，粲然一笑：“好啊。”
……
言不渝一直等着那串陌生的号码再次响起，她知道洛母一定会再找她。但没想到先找上门的会是他。
那天她兴高采烈地快步回家，手里提着亲自做的生日蛋糕，满心欢喜地打开门。
今天是洛成杨的生日，她早早地学了怎么做蛋糕，请了假去蛋糕店做了一下午才做出一个漂亮的蛋糕。但一进门却看见家里坐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小渝，你回来了。”
年仅五十但依旧看得出面容俊朗的男人站起身，他身型高大，虽已上了年纪仍旧能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个一表人才的男人，但看见言不渝时却有些拘束地抹了抹上衣的褶皱，朝着言不渝笑。
言不渝脸上的笑顿时消失，她进门来：“你来干什么？”
“我……”言书钧欲言又止地朝一边看了眼，下一秒言不渝就看见右侧的厨房走出一个女人，身上还穿着她家的围裙。
言不渝立刻变了脸。
“我和你王阿姨来看看你，顺便……”
话还未说完，言不渝就忽然厉声道：“出去！”
刚站起身的洛成杨一下子顿住，他第一次在言不渝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
惊愕、慌张、痛苦、愤恨……
……
那天本该是个快乐甜蜜的夜晚，却被言书钧的出现打破言不渝满心的期待。
放在桌上的蛋糕直到融化都没有人拆开。
言不渝将所有人赶走，连同洛成杨都一起赶出家门。
大门在眼前砰地一声闭上，用力之大连门框都簌簌发抖。
洛成杨闭了闭眼，转身朝言不渝的父亲和那位阿姨道：“两位请回吧，她不想见到你们。”
言书钧满脸失落和伤心，一旁的王阿姨也低头不语，片刻后，两人一同离开。
洛成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敲了敲门：“不渝，你要把我关在门外吗？”
他放软声音：“外面很冷，开开门好不好？”
十几秒后，门从里面打开，洛成杨一进门就抱住言不渝，任由她的眼泪沾满衣襟。
洛成杨放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按进怀里，抚摸她颤抖的脊背。
那晚他们谈了许多，言不渝依偎在洛成杨怀里，低声地说着她从未提及过的家人。谈她父母失败的婚姻，谈她幼时耳边整日的争吵，谈她不愿回去的“家”，和她不想回忆的童年……
直到言不渝疲惫地睡着，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洛成杨轻轻抹去她的泪痕，动作轻柔地把被角掖好。
他解下言不渝从不离身的那块旧手表，摸着她腕上那道浅淡的疤沉默地坐在床边。他一直在等她提起这道疤，但她一直没有。
他忽然想起两年多年在网上第一次遇见的言不渝时候。
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平常到令他觉得无聊。图书馆浓郁的学习氛围都没有阻挡那些人窥探的目光和一茬又一茬来搭讪的人。
洛成杨把那些花花绿绿的情书光明正大地扔进垃圾桶，为了隔绝声音，戴上耳机点开手机上很少玩的游戏。
后来洛成杨总在想，如果他没有偶然点开那个游戏，如果那天他像往常一样直接静音而不是戴上耳机，他是不是就不会注意到队伍里那个特别的女孩，那他也不会因为那样无聊的理由去接近她，在意识到她喜欢上他后再甩掉她。
那时的言不渝，可爱、风趣、坦率又真实，鲜活又生动，和再见时的冷淡疏离迥然不同。
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二天，言不渝去上班后，洛成杨就出了门。
刚到公司的肖媛媛接到洛成杨电话的时候很是意外，因为她想不到洛成杨给他打电话的理由。
咖啡厅里，洛成杨坐在角落看着窗外出神。
肖媛媛一进来就看见了洛成杨，没办法，虽然她不看好他和言不渝，但也承认他的样貌真的很出众，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那，也好看得就像幅画一样。
刚一坐下，洛成杨就直接道：“言不渝左手腕上有道疤，你知不知道？”
肖媛媛一愣，惊讶地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