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飞走了
黑夜让这片原野变得无边无际，让那篝火成了唯一的存在。
寒风呼啸穿过人群被燃烧的火焰烧成温柔的热气，世间只剩下了他们。
头顶的星空格外清晰，映着火焰的眼眸又是那么明亮，言不渝恍然间以为置身梦境。
欢笑声、悠长热烈的歌声、朴素又直白的祝酒歌都将这场梦境醺得愈发梦幻，而身畔的那双眸子更令她无法自拔地沉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醉了，躺在温暖的怀里，一睁眼便是漫天星河。
“洛成杨……好亮啊。”
在海拔几千米的高原上，星星好像触手可及，言不渝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摘，却触碰到了洛成杨的眼睛。
好亮啊，到底是天上的星星在发光，还是我眼中的你在发光？
言不渝傻笑起来，她分不清了。世界好像在晃动，连同她看到的“星星”都在动，天旋地转间，言不渝快活地笑出声。
……
言不渝醉得厉害，洛成杨把人拦腰抱起朝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
他也喝了些酒，酒意好像疏解了高反带来的头痛，连同言不渝的笑声一起舒缓着他的心神。
醉酒的言不渝话很多，却都是没头没尾的废话，一会说星星太亮了晃眼，一会又要他去摘那颗最亮的……絮絮叨叨，胡言乱语。洛成杨却不觉得烦，把滑落的人往上颠了颠，换来言不渝的一声惊呼。
言不渝把洛成杨抱紧，皱着脸埋怨道：“抓紧我，不然我就飞了。”
洛成杨失笑：“你要飞哪里去？”
言不渝指头往天上一戳：“天上！……我飞天上去……去、去找我妈妈。”她笑道，“我妈妈做饭最好吃了，吃了你就不想走了……”
见她言语混乱，洛成杨无奈一笑，上了楼梯。
小木屋虽然不大，东西却很齐全，一推门屋子正中央就是一张大床，洛成杨把人放到床上，言不渝感觉到软和就开始打滚。
眼看就要滚下床去，洛成杨立刻上前把人抓住往床里带，谁知言不渝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洛成杨的衣襟，下一秒，洛成杨就摔在床上，被言不渝翻身压住。
屋内灯光昏黄，言不渝目光迷离，动作却不含糊。她压在洛成杨身上，俯身吻了上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言不渝只觉得浑身酸软，像打了几场架一样，再仔细一看，当即大惊失色。
洛成杨躺在她身边，头发凌乱，上身的白色t恤领口不知道被谁扯得变形，露出白皙的胸膛，上面还有两道若隐若现的红痕。
言不渝：……（还能有谁，总不是山里的黑熊吧）
她慌张地看了眼洛成杨，想看他有没有醒，结果却看见他脸上颧骨附近多了一块青紫。
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她喝醉把人给打了？
言不渝实在无法想象昨晚发生了什么，僵硬片刻决定先起床（开溜）。
蹑手蹑脚地溜进小洗手间，言不渝迅速检查仪容。
脸上无异状。嘴唇颜色正常。呃……脖子上有一些行迹可疑的红肿。言不渝打开顺手带进来的化妆包，拿出遮瑕使劲往上拍。
洗手间里捣鼓半天终于出来，一推门就看见洛成杨穿戴整齐等在外面。言不渝心虚地顿住。
这一路上为了方便洛成杨都穿着冲锋衣，今天忽然换了件衬衣，言不渝有点不习惯，但人靠衣装，换了衬衣的洛成杨即使头发还是凌乱随意的样子，但看起来仍旧帅了很多。
衬衣领子挡住刚才看见的红痕，言不渝偷瞄了一眼，偷偷松口气。
看不见这些“罪证”，言不渝就感觉自己身上“渣女”的标签就能淡一点。
她可没忘了洛成杨是个刚毕业的小弟弟。弟弟不懂事可以，她可不能跟着胡闹。
正胡乱想着，洛成杨抓起床边一条毛巾走过来：“别动。”
说着他往言不渝侧颈上一擦：“有脏东西。”
啊？哦。
言不渝没说话，由着他擦。
洛成杨擦完直接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言不渝摸了摸脖子，心想：她刚洗漱完怎么就有脏东西了？
拿起化妆镜一看，言不渝瞬间无语。
什么脏东西，那是她遮吻痕的遮瑕！
费了好几分钟遮得严严实实的吻痕被洛成杨一毛巾擦了个干干净净，明目张胆地露了出来。言不渝简直无力吐槽。
算了，还是拿领子遮吧。
清晨的高原别有一番风味，这里位于西南边陲，太阳来得要迟些，言不渝站在木屋外的小栏杆前望着东边若隐若现的太阳，好像站在了时间的未来等着它来到面前。
洛成杨提着背包从屋里出来，关好门锁：“走吧。”
“嗯。”
言不渝有些不舍，但还是抬脚离开。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往东去了。他们会离这片土地越来越远，直到回到出发点。
洛成杨衬衣外套了个薄线衣，外面穿了件黑色长风衣，在高原晨风的吹拂下帅得简直不像人。
洛成杨提着背包走在前面，言不渝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留下的靴子印走。她时不时回头看向那片小木屋，没留意洛成杨停下脚步。
“舍不得走？”
言不渝撞上他的背，捂着额头点了点。也不待洛成杨说话，就率先往前走：“走吧，总要离开的。”
洛成杨却道：“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这多待两天。”
言不渝回头，停下脚步。她想了想，笑道：“总要离开的，还是按原计划走吧。”
……
坐上车回了城里，两人先去取照片。结果到了店外，却发现店铺关了。门上贴着一张纸，字迹潦草地写着“家中有急，闭店一周”八个大字。
前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闭店？言不渝点开微信看了眼阿措的微信，没有任何消息。她发了条信息询问，也没有任何回应。
“可惜，取不上了。”言不渝失落地回头道，“阿措没回话，可能在忙吧。”
取不上照片，但行程不能耽搁太久。两人吃了点早饭又置办了点吃的用的，然后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都将在318国道上进行。顺着这条景观大道，在一路风景中离开这片高原。
当时这么计划就是希望能让沿途的风景冲散回程的不舍，言不渝对这条闻名已久的景观大道很是期待。
但出了酒店，车子去的方向却不是回去的路。
过了会，车子停下。
言不渝看着窗外“汽车租赁公司”几个大字，有些疑惑地随洛成杨下了车。
她看见洛成杨将车钥匙递给另一个人，还有人去后备箱将两人的行李取下来。洛成杨把言不渝的行李箱放到她面前。
“不渝，我得走了。”
言不渝脚步一顿，抬头看他。
洛成杨面不改色，表情称得上平静：“昨晚我妈打来电话，我爸晕倒住院了，我需要回去守着公司。我给你买了机票，你直接回s市吧。”
“……那你呢？”
洛成杨一眼不眨地看着言不渝，仿佛想从她眼中看到对他的不舍。但言不渝只是短暂惊讶后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他顿了顿，回道：“我回d市。”
言不渝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问“那你还回s市吗？”她朝两边看了看，有点不知所措。
好突然。
但又不那么突然。只不过比她预想的还要早一点而已。
怪不得他今天穿成这样，原来是准备好要马上离开了。
言不渝低头在包里翻东西：“钱够吗？你的钱剩下不多了吧，我这还有一些你先拿着用。”机票钱很贵，他应该剩不下多少。要是回了d市和他家里人再吵一架可就没钱吃饭了。
钱包明明就在侧面的袋子里，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言不渝越找越急：“你飞机什么时候起飞，来得及吧？”
洛成杨沉默地看着眼前慌忙翻找钱包的女人。
从来没有人会担心他钱不够花，她们会变着法地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而言不渝却什么都不想从他这里得到。反而是他，想要得到来自她的关心。
“两小时后的飞机，你的在三小时后。”
“钱够用，机票是网上定的，电子登机牌一会儿发给你。”
言不渝停下动作：“哦。”他都准备好了，只剩和她告别。
她看着洛成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吗？”
得不到询问，洛成杨只好主动问。
言不渝眨眨眼：“家里事那么多，应该短时间回不来吧？”
“嗯。”
言不渝点头：“我猜也是。”
洛成杨忽然生起气来。“我猜也是”……她总爱说这句话，好像什么都不出她所料，好像什么都不值得她多说多问。
洛成杨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那你猜，我还会不会回去！”
话音刚落，言不渝就愣住。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洛成杨忽然的怒气，眼神惊讶迷茫。
良久，她才回道：“这……是你的自由啊。”
自由。
洛成杨把这两个字在舌尖碾磨一遍，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这到底是你的自由，还是我的？”
言不渝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生这么大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不说话，洛成杨只当她和从前一样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一时间口不择言：“要是我永远不会回s市，你就自由了是吧！”
也是，他只是她玩玩的对象，是个解闷的玩伴，早晚是要分的！
“洛成杨……”言不渝被他突然的气愤吓到，无措地叫了一声。
洛成杨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不渝，你想不想让我留下来？只要你说……”
只要她说，他就……呼之欲出的话就在嘴边，洛成杨却不知该如何说。他就留下来吗？洛厉住院，电话里母亲的话急促慌张，他从未见过她那么慌张的样子。
他真的抛得下他们吗？
洛成杨沉默一瞬，道：“只要你说，言不渝。”
言不渝却避开他的目光，沉默。
短短的沉默耗尽了洛成杨罕有的期待，他目光沉下来，将手里的包递给言不渝。
“言不渝，你真让我失望。”
说完，洛成杨转身离开。风扬起他的衣角，他走得干脆利落。
……
言不渝看着洛成杨拦下出租车离开，她站在原地一直目送那辆车消失在街角。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言不渝提起准备离开。
汽车公司的店员出来，叫住言不渝：“小姐，这是你们的押金，请收好。”
言不渝接过来，看着粉红的钱想起当时押金是洛成杨付的。她又看了眼洛成杨离开的方向……算了，他就要做回有钱人了，自然不在乎这几百块。
言不渝把钱收好，提着行李离开。
点开手机导航，言不渝准备往机场去。手机叮咚一声，是洛成杨发来的电子登机牌，言不渝看着它，才真切地感觉到他们的旅行要结束了。
在街口站了好一会，言不渝才想起什么。她点开通讯录里的一条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
“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