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鬣狗 下
三天后,案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只得开始排查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网,试图从中找到有利的线索。
巍巍的社会关系特别简单,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几个舍友有往来,其余时间都安排满了各种课程,经过大量的摸索排查,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
我们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接到了上级领导打来的电话:“这次案件非同寻常,需要抓紧时间啊!大家都在盯着呢!”
但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我们并无法对作案过程进行具体描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嫌疑人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快感,他享受的是这个过程。
正如我们最喜欢看的电视剧,舍得一口气看完吗?舍得只看一遍吗?又如我们喜欢吃的牛排,舍得一口气吃完吗?
可能在整个切片过程,空气里的气味带着一丝丝血腥,一丝丝凉风,或许还有点儿腥,有点儿甜,就像学校里的灯杠坏了一根,因某些原因还未来得及修,另外一根使用时间为特别久了,发的光也总是暗暗的,每次开关时,发出“嘶嘶”声,放大了教室中的每一种行为以及手势,在灯下看书也并不是那么痛快和方便,却增加了另外一种快感,教室外的宁静、黑暗,偶尔走过的人影,都可以激发我们大脑分泌足够多的多巴胺,兴奋不已!
万般无奈之下,安西提议:“兮兮,我们可以采取引魂入体的方式,通过摄入死亡者身体里的灵气和怨念,重现死者死亡前三天的经历,从中找出罪魁祸首。”
立马双手双脚表示赞同,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凶手碎尸万段。
安西继续说道:&34;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媒介,但是…我担心你…&34;
我立马打断她的话:&34;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相信我!”
安西叹了口气,点点头:&34;那好吧,就今晚吧!午夜见,我回去准备准备!&34;
她刚离开,顾苏便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疲惫与忧虑,看了眼桌子上的东西,疑惑的问:&34;引魂入体,真的可以吗?&34;
我冲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一直看着窗外发呆,思考着接下来该怎样做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笼罩在昏暗的灯光里,我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窗户旁,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忽而觉得一阵孤寂感袭来,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顾苏走过来,抱住我,温柔地哄道:&34;乖乖别哭,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抬起头,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34;苏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巍巍这么好的一个人,那个场景想想都可怕,我一想到就觉得非常难过,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顾苏摸了摸我的脑袋,像哄小孩儿一样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就这样坐在窗边聊天,渐渐的,困意袭来,顾苏将我搂在怀中,我枕着他的肩膀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夜,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顾苏泽坐在旁边整理线索,企图从中获得一些新的思路。
这时,安西背着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回来了,刚推开门便喊道:&34;喂喂喂,你们两个,睡饱了吗?先别卿卿我我了,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34;
顾苏冲安西摆摆手,转身将我抱了起来,安西则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将东西都塞到车子里,坐进驾驶员位置。
我和顾苏坐在了后座,还帮我盖上厚厚的毯子,温暖的气息将我包围,我的瞌睡虫瞬间消失殆尽,扭头看着窗外,街道两侧霓虹闪烁,街边人群熙攘,车辆飞速穿梭,仿佛一切都在向未知的一切迈进。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涌上了强烈的恐惧感,仿佛即将要面对一场毁灭性灾难一般,这种感觉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安西透过倒视镜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别怕,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行。”
我冲她调皮的眨眨眼,笑道:“哈哈哈,还真是难为你了呀?”
不知为何,此刻的我异常的紧张,仿佛一场大战将要爆发一般,我紧紧的攥着拳头,努力保持镇定,不敢让自己太过慌乱,一路上,安西专注开车,车速飞快,还会通过倒视镜时不时的瞥我一眼。
顾苏则一直紧紧的搂着我的肩膀,似乎在告诉我不要害怕,这样我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不知道开了多久,安西猛地踩刹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下车吧。”
这儿离我市殡仪馆仅五百米的距离,门口还有一个很古老的牌子,牌坊前摆着的香炉还插着一炷香,散发着袅袅的白烟,香炉前是一块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面用红色的漆写着&34;xx市殓房&34;,周围是一圈黑色的花岗岩,在月色的映衬下泛着幽冷的光芒。
一股阴森森的气氛扑鼻而来,我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抬眸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切都被一双阴狠的眸子看得清楚,他紧紧的盯着我们三,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还挂着一抹冷酷而残忍的笑容。
我顿时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我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这么一惊吓,差点摔倒,幸亏有顾苏扶住,他低声说道:&34;兮兮,不用害怕,你看错了,那是一个纸扎人!没有任何攻击性,不用害怕的。”
只能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缓缓站起身,看着台阶上的纸扎人,他长着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眼珠子凸起,鼻孔朝天,更像是一个骷髅!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这画面简直比恐怖片更吓人。
纸扎人突然咧嘴笑了“嘿嘿,欢迎来到地狱入口。”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眶中闪耀着幽深的蓝色火焰,看着格外诡异,我忍不住哆嗦了几下,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时,他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拽,被纸扎人扔到了台阶上,然后他伸出双手,将我按在台阶上,死死的压在身下,眼球中的蓝色火焰越燃越旺,仿佛要将我烧死,我只觉得呼吸急促,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朵上,让我浑身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啊啊!”我拼命地尖叫,想用力挣脱他的束缚,然而,我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力气来,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安西一看我被按在台阶上,立刻跑了上来,她的手掌贴合在纸扎人的身上,嘴里振振有词:“萨婆萨婆,摩啰摩啰,摩醯摩醯唎驮孕,俱卢俱卢”
纸扎人随后便化为无数的黑色纸屑,飘落在地,随风飘洒……
&34;兮兮,你没事吧?&34;顾苏连忙跑过来查探我的伤势,我一把推开了他,捂着胸口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安西松了口气:“走吧!我们进去!”
顾苏点了点头,扶着我慢慢往里走,刚进步,便闻到一股浓重的尸臭味,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刺鼻的血腥气,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一声,险些吐出来,他立刻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安西则投来鄙夷与不屑的眼光:“没用的东西,老子刚满月时就见过这些了,从小跟着狼群长大,吃生肉喝血……”
每往里走一步,福尔马林的味道便重一分,走廊里有好多好多穿着白衣的魂魄在飘荡,面目狰狞、表情呆滞、目光阴冷,嘴里还发出&34;嘎吱嘎吱&34;的咀嚼声,身体被撕裂成无数碎片,血液染红了地砖,有几具还保留着最初的形状,一动不动,看上去异常骇人,只能忍着恶心的感觉,缩着脖子,一步一步往里走,走到一扇铁门前时,安西推开了铁门:“就是这儿了!”
屋顶吊着一盏昏暗的灯,四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墙壁上还有一些腐烂的肉渣,胃里又一次不争气的翻腾起来,顾苏一直在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也做过类似的心理建设,但我始终控制不住,我的喉咙像是卡了一根鱼刺一般,想吐不吐,想咽又咽不下去。
顾苏扶着我坐在了椅子上,拉开了冰柜,柜子里放着巍巍的尸体,尽管法医已经尽力拼凑还原,但……依旧……
我的脸色煞白,胃部一阵绞痛,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了起来,这一次,实在是没忍住,一股酸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顾苏连忙递给我纸巾。
安西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对我说:“我都布置好了,来,躺下。”
并将我绑在了验尸台上,随后在我周围各点了七根白色的蜡烛,开始念道:你只有一小时时间,否则就会永远困在那个世界,永远重复被杀被分尸的那一瞬间!”
只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色符咒,对着尸体口念咒语,天一缕血红色的烟雾骤然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将我包围,我的眼珠子竟然开始不受控制的转动起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着,骨头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发疯似得挥舞着双臂,大吼大叫,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弱…
……
这时,眼前竟出现了一幕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大概是一个废弃的仓库,一个男人在和我聊天,他说:“巍巍,只有你懂我了!求求你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这么爱你。”
说着,便向我靠近,一张惨白的脸在昏暗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可怕,他伸出双手想抱住我,我拼命挣扎着躲开他的怀抱,手指特别细长,手掌上还带着厚厚的茧子,手背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疤痕,脸颊两侧的肌肤呈现一种淡灰色,皮肤粗糙而褶皱,像是被剥掉了皮的鸡蛋,没有血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看上去非常恶心,但我能明确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和体温。
“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34;我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话,甚至忘记了呼吸,脸颊憋的通红。
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楚,但我能够明确的感觉到他的悲哀和绝望,他突然发怒了,猛地扑向我,给我注射了某种液体,起身到仓库后拿了一排手术刀。
一边往我身上划着口子,一边疯狂的笑着:&34;哈哈哈叫你跑…”
一道红色的鲜血沿着我的手腕滴落在地上,像是一条蜿蜒的蛇,男人的脸颊开始扭曲,由最初的恐惧转向享受。
为了真切的感觉到整个过程,居然连防护手套也没有带,一边用刀挥向我一边自言自语,每一刀的力度、斜度都需要与肉质紧密配合,每一刀都差一点,永远都没有最完美的那一刀。
每块肉即使同一个部位,也都会因为组织结构、血液浓度、骨骼走势而不同,所以每一刀也不同,不能让血水喷出,不能让沫留在刀上,不能破坏了整体的经脉结构,否则,就再也不完美。
每一刀下去,总归要留有一些遗憾,才会总想在下一刀弥补,也不知过了多久,切了多久,只是越来越找到那种感觉、运力、手腕,不可抑制的发展开来。
这时,眼睛己经不用再看,只有大脑还在不断对比浮现过出现若干次的情景。
这个梦里的情景,一直紧紧的抓住我的心,每天一直不断的重复这个梦,在梦里多次进行分析比较,寻找合适的经验与力度,寻找那种快感!
直到此刻,才是最清晰而深刻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待最后一刀落下,你的罪就洗清了,躯体的污秽也洗清了,灵魂就可永远属于我了,你就会永远陪着我了…
……
一股灼热的感觉从下腹涌入心脏,然而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影响我的大脑,大脑里像是装满了浆糊,混乱而又模糊,脑海中闪过许多零散的画面,从出生到蹒跚学步,一会儿是我在学校教室里,一会儿是在乡下的农田里,一会儿又在父母怀里撒娇。
最后,生命定格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30来岁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一刀一刀的落在我的身体上,看着他把肉片和衣服放入沸水,整整齐齐的叠放,分放在五个袋子里,送往东南西北的寺庙以及市中心!
清清楚楚记得他的名字:“叫崔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