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色不迷人人不迷
小书僮没安静待一会儿,又开始在庙里东翻西找的。不过这间庙实在很小,除了香案上摆着的已经干缩的供果,烛台蜡烛和两道帐帘,就只有门窗屋顶了,实在没什么可研究的。
“公子,这里香火不旺嘛,不过倒是挺干净的。”
可是,大实话说的,三六能让这里落灰么?我猜她说不定每天都会悄悄过来站一会儿,然后再无声的离去……
她这样,和我天天在李柯墓前盘恒,倒是差不多。不过她比我好,她还有个目标,指望着她的书生能再次转世和她再相遇。
可我呢?就算李柯真能投胎转世,我还能认出他来吗?
而且,他和我也未必还会再有情缘。
就算……他转世了,我也遇到他了,他还能再一次喜欢我,可我又能和他一起吗?只怕一天没到我就控制不了本能把他给嚼巴嚼巴的吃下肚了……
唉,这种没希望的事还是不要去想了。
“公子,这帐子后头还有两个蒲盘呢。也挺干净的,我拼一起,你躺会儿。”
“别折腾了,这样的大雨下不了太久的,大概一会儿就停。”
这话可没说对。
据我的经验判断,这场雨估计下到明天不成问题,这两个人在这庙里估计有得耗了。
那个书生始终没转过脸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看一看他的脸。
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长什么样呢?
书生和书僮拿出干粮来吃,但他始终没转过头来。等小书僮将两个蒲盘靠墙并一起请他躺下歇着,他就和衣躺下了,可他的脸也还是向着墙那边。
忽然间想到一件事,特别想笑。
荒山,野庙,赶夜路避雨的书生,窗外偷窥的妖精——这完全是蒲老爷子笔下的聊斋故事嘛!时间地点主角都有了,只差我这个妖精进去,大戏就可以开场了。
啊,既然如此,我就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条件和场景啊。
一溜小跑的冲进庙里去,那个小书僮啊呀一声,本来都已经靠着柱子瞌睡起来又让我给吵醒了,我一边抹头发上的水,一边跺脚上的泥,连声抱怨:“真讨厌,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一边跺泥,我一边偷看那边。
呃……小书僮看我一眼,打个哈欠,书生继续躺他的,八风不动,跟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一样。
这个……按一般聊斋套路,就算这时候书生不得起来和我搭话,小书僮也该适当的表示下惊讶吧?
我眨眨眼,轻轻咳嗽两声。
那小书僮转过头,有气无力的对我说:“这位姑娘,大家都避雨,不过你别弄出这么多响动来,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呃?
我和想象中的发展可不太一样啊?
书生难道不应该为免失礼赶紧坐起身来和我打招呼,问我为何深夜大雨经过此地,主动要把蒲盘让人我坐,甚至还会借多的衣衫给我这个衣裳半湿的女子披上么?呃,难道此书生……对女子没有兴趣,他是龙阳派的不成?
这……其实,我也实在没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这时代的读书人。
书生一般开口子啊闭口子啊,讲话很难沟通的。
我只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早知道这书生这么没好奇心头也不回,我刚才用个迷魂法把他们主仆二人迷晕了,扒过脑袋来看看就得了,干嘛要自己跑进来啊。
不过现在进都进来了……
我有点想挠头,接下去呢?和那个书生搭讪?
小书僮懒的理会我,抱着柱子缩成一团。书生呼吸平稳,主仆俩就当根本没我存在一样。这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怎么说我我现在是一个大活人摆在这儿,居然被无视的这么彻底!
“敢问公子,不知道你们行囊中可有干衣,深夜雨寒,我……”
话说到这份上,很明白了吧?
书僮抓抓耳朵,没睁眼,书生一动没动。
“喂,你们……”
“喂,我说姑娘,”小书僮懒洋洋的睁开眼,口气极不耐烦:“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避雨就避雨,我们在这儿你到那边儿去行不行?都跟你说了我们明天要赶路你哪来这么多话啊?”
我被训的一愣一愣的,小书僮摆了摆手:“行啦别说啦,你这样厚……咳,你这么样的姑娘我还是头次见,真是……”
他虽然把厚字后面的话咽下去了,可是我又不是傻子,我猜那个厚字后面他原来想说,肯定不是厚脸皮就是厚颜无耻之类……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这次就算叔叔忍了婶婶也不能忍了。
我两大步走到那个躺着书生背后,手握拳猛提气。
“呜哇哇——我的命好苦啊……”
哼哼!女人的天生本领兼终极武器之: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信读书人能不怕这个!没准儿比拿刀架他们脖子上怕的还要厉害呢。
那个书僮给我嗷的一声吓的跳了起来,书生的后背冲着我似乎仍然没动,可是我的眼力多好啊,他那细微的,瞬间哆嗦了一下然后身体僵硬起来,这此变化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喔呵呵呵呵……
“我说姑娘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小书僮气的脸色都变了:“真是不知好歹!莫名其妙!”
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小书僮身上,那个装了半天睡的书生,终于有动静了。
他坐起身来,微微叹口气:“这位姑娘,我们出门在外,实在不想多惹是非,你一定要哭的话,能不能到门外面去哭?”
我终于看到这个书生的脸了。
他的眼睛有点细长,即使不眯着也象眯着眼的。眼角微微斜着上挑,眼珠漆黑,映着烛火显得有一种流动的光泽。我几乎没看着别的什么,就只看到这么一双眼。
这是……是人常说的狐狸眼吗?
这双眼里,好象,可以看出很多别的意味。
我觉得他的眼珠真的很黑,一般人的眼珠多少会有些褐色的,他不是,他的眼珠是纯黑的,看上去,显的很幽深。
我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也早就忘了装哭,手捧在腮上,全神贯注的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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