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的我》第八章第二节
《漩涡中的我》第八章 风声鹤唳 第二节
清醒后，感觉有人往我头上浇水。用鼻子一嗅，有股难闻的气味，忍不住呻吟一声。
“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能打头。”耳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算你们走运，他活过来了。”
我感到太阳穴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眼睛可能也肿了，睁不开。
“还愣着干什么？”这个人又催促道，“快把他抬到车上。”
恍恍惚惚看到一个人拿着手电走在前面，有两个人拖着我。地面有许多小石子和树枝，摩擦着我的后背，像刀割一样疼痛。在疼痛的刺激下，意识渐渐清醒了。
也许还算不上清醒，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五颜六色的光环，很像意识还未清醒时出现的幻觉。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干什么的？”
随即我被撂在地上，周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由近渐远。就像做梦一样，四周顿时静寂下来。
也许这就是人临死之前的情景，躺在地上茫然地睁着双眼，却看不到星空，只有五颜六色的光环在眼前飞舞、旋转、升腾······
一道雪亮的光束照在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听脚步声有一个人向我跑来。今晚可能再也走不出这片树林了，我索性横下一条心，静候最后一刻的到来。
“看样子还活着。”一个人在我身边蹲下，伸手按住我的颈部。“脉搏很有力，好像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你能说话吗？”
听口气，这个人和刚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我路过这里，看到一群人殴打你，喊了一嗓子，那些人跑了。”
不幸中的万幸。有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你还能站起来吗？”
我活动活动四肢，虽说疼痛犹在，还能动，没有伤及骨头。勉强坐起身，头疼欲裂，天旋地转。睁开眼睛，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我被打劫了，需要住的地方。能给我一点钱吗？”
来人突然笑了，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受伤应该去医院，住的地方好找。”之后他歪着头打量着我。“被人打劫？我知道你是谁，你没被打劫，只是很危险，要是再晚来一步，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你认识我？”
“从没见过，听别人说起过你。”
我惊恐万状。自从误入凶杀现场潜逃之后，除了唐经理外，没人知道我的行踪。对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据我推断，那几个来抓我的警察，极有可能是唐经理通风报得信。还有那几个歹徒，也可能是唐经理唆使的，是要抓住我交给警察。可这又不合情理——脑子乱成一团麻，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把你安顿好后，再细说。”
他扶我起来，向树林边走去。蓦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不由哀叹一声：这一关终究是躲过不去，还是认命吧。
我心里思忖，此行的目的地，一定是警察局。没想到坐上车后，汽车七拐八拐，居然驶出了市区，沿着一条两旁密布树木的小道，驰向郊外。
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个人说不定和那几个歹徒是一伙的，等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可能就要对我下手。借机逃脱已不可能，身上有伤，怎么也跑不过眼前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坐在后座，我开始寻找顺手的家伙。既然逃不脱，也不能坐以待毙。 可能是我扭动身子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放心，我是警察，怎么会害你？”
我彻底绝望了。他察觉到我的意图，再动手只能是枉费心机。弄不好，会让自己死得更难堪。我决定放弃抵抗，静静等候死神的降临。
前面出现村庄。汽车右拐，在一户人家前停下。他把我锁在车里，上前叫门。屋里亮起灯光，房门打开，出现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大娘。
我诧异万分。看这样子，不像是要解决我，倒像是要把我安顿在这户人家。我有些愧疚，总把人往坏处想。
他和老人交谈几句，老人回到屋里。他回身打开车门，扶我下车。
房间朴实整洁，使我想起自己的老家。他坐在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许十天，也许一两个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忐忑不安，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这是我的老家。开门的是我母亲。我知道你心里有疑虑，那就说出来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为什么要救我？”
“你认识一个姓唐的吧？之前在酒店工作时的经理。”
“认识。”我点点头。
“他晚上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过了两个小时，再打，依然没人接······”
听了他的述说，终于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十点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唐经理打来电话自然不知道。
唐经理打不通电话，猜想可能出事了，急忙告诉了他。当他赶到酒店的时候，我已踪影皆无。
我是步行离开的，跑不远。他就开着车在附近转悠，直到发现路边停了一辆汽车，树林里有人嚷嚷，灵机一动打开警灯，喊了一嗓子。那几个歹徒正想加害我，看到警车，落荒而逃。
原来我处于半昏迷状态时看到的五颜六色的光束，是警灯发出的，还以为是自己垂死前出现的幻觉。
“至于你的性命，”他随后说道，“我并不担忧，那些人不会要你的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确实不知。
“你想想他们前两次谋害你的手段，就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第一次我倘若触电死亡，有畏罪自杀的嫌疑。第二次更明了，锅炉爆炸我死于意外。
“你还不能死，那是因为地点不合适。”他皱着眉头，眉心有颗明显的黑痣。“你要是死在树林里，这出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留着我还有用？”
“不，以他们的设想，你早晚得死，但要死在合适的地方。如把你撂到河里淹死，要不把你打晕，放在道轨上，那样，你的死就就和吕嫣然的死联系到了一起。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要是那样死去，证明我是杀害吕嫣然的凶手，是畏罪自杀。”
这时有人敲门。门一开，老太太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我感动的泪眼婆娑。老人说趁热吃了。我想表达谢意，一张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仅仅点了点头。
对方既然是警察，还出手相救，完全能说明警方推测我不是凶手。起码，眼前的这位警察相信这一点。
他掏出烟盒放在我面前，意思是想抽的话自便。我不会吸烟，可是心里烦躁，便抽出一支。他帮忙点上火，眯起眼睛看着。我吸了一口，气管里顿时有股辛辣的味道，强忍住没有咳出来，却憋得满眼是泪。
“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凶手。”我哽咽着说道。
“我也不是完全相信，出手相救，只是想弄清真相。很遗憾，警察局里有这种想法的，为数不多，究其原因，是因为证据太多······再加上进入现场的时间，怎么说你都是凶手。只不过有一个细节，让我迷惑不解，才这样做的。”
“什么细节？”
“味道。”
“味道？”
“对，味道。进入现场先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很像茉莉杀虫剂发出的。其次，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如果在现场找到杀虫剂，或者在烟缸里找到烟蒂，这也没什么奇怪。退一步来讲，要是在你的住处发现烟蒂，也能够理解。奇怪的是······”
“这和案件有关联吗？”
“听我说完。”他抬手制止。“奇怪的是，现场没有找到杀虫剂的罐体，仅找到一个烟缸，里面却很干净——这就令人费解了。刚才我试探过你，如果不是演戏的话，你的嫌疑虽说还不能完全排除，起码排除了一部分。”
我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就在刚才吗？”
他看着我，肯定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