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多管闲事
堂里的人，在看向装扮一新的冯三娘，都瞪大了眼，莫不呆看着她。
如果不是冯三娘脸上带伤，说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尘都有人信。
王老夫人想起宫里发生的事，皇后突然将冯三娘赐给王府，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拧着眉头，心里有些怜悯冯三娘。
王大夫人冷漠地瞪着冯三娘，心里暗骂，一个破了相的妖精。
冯怡站在堂中，等着冯府人的安排，她接下去要做的事。
王老夫人见冯氏两手空空，要她给客人见礼，你得先送上礼物，别人再给回礼。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在家也不知怎么活过来的。
王老夫人冲身边的老妇看了一眼，那妇人笑着道：“早膳已摆好，不如各位先用食吧。”
王老夫人先站起身，“对对，肚子饿了。”
其他的人见王老夫人起身，也跟着起身，一起去了院子的西厢房。三间西厢房被收拾出来，摆上了桌子。
男人们进了第一间房，坐在席间。
妇人们在第二间房。
第三间房是未婚的小孩子们。
冯怡无丫鬟，也无婆子指引，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进第二间房，还是第三间房。
她在廊道站着，王老夫人身边的那位婆子冲她招手，“少夫人，这边请。”
冯怡抬脚迈进了第二间房，她看了一眼，三间屋子是通的，中间用雕花镂空黄花木屏风做了隔断。
冯怡又看了自己所进的这间房，屋中摆了一张大圆桌。
王老夫人坐在上位，王大夫人和另外一位夫人站在她的身后，其他的客人依序而坐。
有位满头珠玉的年轻妇人笑着冲王夫人招手，“姐姐过来坐，那个位置以后是少夫人的。”
那妇人转头安排着冯怡，“去，你去那里站着。”
冯怡打量了那位妇人两眼，一张脸长得像个元宵，下巴处跟脖子重叠在一处。一双眼白多黑少，说话时爱翻白眼，对人露出不屑之色。嘴唇薄无色，长期瘪着，嘴角挂着对他人的蔑视。
冯怡认出来这位妇人是谁了。
这个脸长得像元宵，满头插着珠玉的人是史家四娘，同王夫人为堂姐妹关系，史家四娘嫁的是一位姓胡的四品官员，她可不是一个善类。
冯怡嘴角扬了一下，暗想，多管闲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家的目光看向冯怡，依照规矩，她是新妇，应该站在王老夫人和王大夫人身边，拿着筷子给她们布菜。
冯怡毫不理会别人的眼神，她见桌下位有几个空坐，径自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冯怡打从那天掉下山崖后，就没吃饱过。
她先是被关在祠堂，用了几块点心。
她从祠堂出来后，送来二房的饭里夹着沙，菜死咸，无法下咽。
昨天她就只吃了一个饼，现在，她很想吃一顿饱饭。
桌上所有妇人的眼光，一会放在了冯三娘的身上，一会又看向王老夫人和王大夫人。
下人们开始往屋里上菜，不一会，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
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盅燕窝碧米粥，桌上摆有水晶虾饺、煎肉饼、炒羊肉、煎烂拖齑鹅、猪肉炒青笋……
史四娘不客气地在桌前教训起了冯怡，“我说你们冯家没教你如何伺候公婆吗？”
冯怡抬眼看着她，淡声回道：“没教过。”
史四娘气得一拍桌子，“荒唐。”
冯怡冲她挑了一下眉毛，道：“不如你教。”
“去，站在那里，给老夫人布菜。”史四娘指着王老夫人后面的位置。
“我不会。”冯怡淡淡道。
史四娘气得站起身来，想亲手扯着冯怡去站着。
“这是你的家吗？”冯怡一句话就将她给噎在当场，史四娘气得满脸通红。
王老夫人搭着眼帘，没说话，拿起筷子用起了食。
桌上的人，见王老夫人提起筷子，也跟着拿起筷子。
冯怡看大家开始用食，也用汤勺喝起了燕窝粥。
米是进贡的好米，燕窝也是上好的货，看来王家的日子很不错。
在冯家，这些东西，二房从来吃不上。
她还是在前世进宫后，才见识了什么是好东西。
王老夫人在上位看了冯怡一眼，见她拿筷子的手翘着小指，只喝着跟前放的那盅粥，和吃面前的一碟菜。
老夫人明白了，冯三娘是真的不会布菜，她连桌上远一点的菜都不会夹。
王老夫人看了站在门口的下人一眼，那位妇人很有眼神，再有上菜，她放了一碟菜在少夫人跟前。
王老夫人后面站着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见婆母不说冯氏，她俩也不说话，只静静伺候着老夫人。
大夫人添粥，二夫人布菜，两人配合默契。
冯怡扫了一眼伺候老夫人的两位夫人，大夫人脸如满月，五官秀丽，神情严肃。二夫人上额宽，下巴尖，长着一对大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老夫人转头冲两位儿媳道：“我用完碟里这些菜就够了，你们去吃点东西。”
“好的，娘。”
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走到冯怡的身边坐了下来，有下人忙给两位夫人摆上热饭热菜。
那史四娘‘啪’的放下筷子，一双小长眼瞪着冯怡，也不顾大家朝她看来，她指着冯怡道：“你没看见王大夫人在用食吗？赶紧给你婆婆布菜。”
冯怡一双杏眼冷冷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冷厉的杀气。
史四娘吓了一跳，不由放低了声音，“我也是为你好。”
冯怡一句话不说，便能让史四娘变了话音，这让在桌的人十分惊讶。
王老夫人用探究的眼神看了看冯三娘。
王大夫人皱着眉毛斜了儿媳一眼，心中暗道，冯家没教好女儿。
王二夫人侧过脸冲冯三娘笑了一下，又转头继续吃起了东西。
有位奶娘冲下人示眼神，有两位下人忙上前，为两位夫人布菜，添粥。
一顿认亲早膳总算结束，新娘不按规矩站立布菜，伺候太婆婆和婆母用食，众人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有人提出，“不早了，侄儿告辞。”
老夫人笑着留客，“时辰还早，进正堂喝杯茶再走。”
大家都在好奇报失盗案的事，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好回去同人吹嘘一番。
吹牛的人都知道一件事，给人讲事情，得有开始、经过和结果。
要是回去同人说，“安国府嫁二房娘子，陪嫁的卖身契也不给，半夜陪嫁将新娘子的贵重东西卷走了。”
别人问，“有没有追回。”
“不知道。”
人家一定说，“不知道你说个屁呀，不如不说。”
大家怀着想知道结果的心态，又走到正堂坐着，端着茶杯喝着茶水。
史四娘看新娘没准备认亲礼，她喜盈盈地收好，准备送出去的一支银簪子。
她嘴里还在轻声嘀咕，“你认亲，拿一双烂破鞋子来换我的一支银簪子，我亏大了，还好，现在又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