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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俩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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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别冯三主仆,夜十一与东箕共骑,北室单骑侧护,三人一早便出了支江城。

    进支江城外的官道,夜十一示意东箕缓下马速,北室跟着勒了勒缰绳,两匹马儿并驾缓缓而行。

    北室晓得该是夜十一有话儿要说,静候听令。

    夜十一坐在马后,双手紧紧抱着东箕腰肢,低声与离不足半臂之距的马上北室道:“东角何时到?”

    “昨儿夜里传的信儿,自得大小姐去信儿问罗湖的行踪,东角发觉罗湖已出泷水县,便也带着南张赶紧往回赶,约摸今儿下晌便得到支江。”北室答得详细。

    “东角到后,让他不必着急回京,带着南张继续以暗为主,跟着罗湖,与在泷水一样,宁愿跟丢,也不能让罗湖察觉。”自应下罗湖暗护冯三回京,夜十一便有另外的打算:“罗湖护三表姐回京,一路怎么照应,言行举止如何,有无越矩之处,三表姐如何反应,罗湖可有勉强之意,可尊重三表姐,等等细况。你跟东角说清楚,事关三表姐终身,事无巨细,件件要紧。”

    北室明白了,大小姐这是想看看罗湖待冯三表小姐可乃真心实意:“我这就放星鸽。”

    随之一声清亮悠短的萧声,专属北室的星鸽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自天边拍着翅膀飞向北室,停在北室的肩膀。

    此形同萧声的口技,星探每一个人都会,也仅会这一招特殊的口技,不比莫息身边的永书会的口技繁杂多样。

    待北室取出星探皆会随身携带的细竹筒与绵纸写好夜十一交代嘱咐之事,将绵纸装入细竹筒,又绑上星鸽脚踝,再给星鸽闻东角身上的气味儿,星鸽放飞。

    星探身上皆有各属气味儿,是用特殊药物抹在耳后散发,人闻不出,星鸽闻得出,药物乃方太医所制,后安有鱼也会制此药物。

    星鸽之所以称之为星鸽,不仅因着星鸽是每一个星探加入后亲手饲养大的鸽子,也因着星鸽与寻常鸽子不同,寻常鸽子能认路辨方向,飞到目的处,再回到起飞处,星鸽也一样能,只多了两样本事儿,一能躲危避害,有自保本能,二便是能辨气味儿,都是自小特意驯养出来的。

    但凡星鸽,都能辨得每一个星探身上的气味儿,多远都能,要送给谁,事先给星鸽闻一闻要送往星探的身上气味儿,星鸽便能安然送到。

    一行三人再次全力驱马儿,疾速回京。

    冯三送走夜十一,与采珍迅速收拾包袱,坐上来时的榆木大车于午正末出城。

    罗湖自始至终没有出面,只暗中瞧着,冯三主仆坐着大车出城,他只交待临时权当大车车夫的长随冬生好生赶车,急归急,稳当是第一位。

    冬生做为罗湖随从,与做为罗湖贴身小厮秋生一样,皆为罗湖心腹,自家公子何等心思,他们都门儿清。

    领了赶车的差事儿,冬生别提多高兴了,这是他家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儿,这会儿能算他与秋生的半个主子,他得赶好大车,不仅车速不慢,更得稳,万不能让冯三小姐颠簸着!

    相较冬生那股子能提前亲自为未来奶奶效力的兴奋劲儿,秋生每隔片刻便得瞅他家公子一眼,公子明明想自个亲自赶车,但未来奶奶瞧得不太高兴,公子便退而求其次,好声好气地商量,终得未来奶奶点头,公子脸上绷着,走路却带风。

    旁人看不出来,他可瞧得真真的,公子这是高兴坏了。

    默默尾随于榆木大车后头的罗湖骑着高头大马,做了一番士子的装扮,本就斯文儒雅的人,越发风雅俊秀得惹沿途姑娘少妇悄悄回望,他自岿然不动,目不斜视,一心落在前面三丈之外的榆木大车里。

    东角南张是在冯三出发回京一个多时辰后到的支江城,两人自大红门客栈出来,没歇口气儿吃口茶点,便出了城。

    东角早接到北室的传书,夜十一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交代南张几句,弃马儿轻行,施轻功至夜里人定,悄无声息追上冯三主仆,远远缀在罗湖主仆两匹马儿后,暗下观察,做俩黄雀。

    到子时过,两人边喂着蚊子,边商量着怎样才能把他们家大小姐交代的事儿做好。

    最后议定,分头行动,东角继续尾随罗湖之后,南张则远一些绕道,绕过中间的罗湖,往前头榆木大车去,在前盯着被罗湖派去当车夫的长随冬生,冬生赶车期间所言所行,必代表了罗湖,可得盯紧。

    宿在野外,冯三是平生第五回。

    悄悄出京,主仆俩走了六七日,先时没经验,足有四日不凑不巧在野外露宿,后两日学乖了,掐着时辰,赶在日薄西山前进了城,或寻个村庄借宿,都得使银子,可使得舒心安心,宿在野外,又只俩假凤的弱女子,实在危险得很。

    那四回里,采珍虽不敢说什么,却在露宿时,只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冯三便晓得采珍这是怕得魂魄都快要不齐了。

    那时她自已也怕,心里裹着要尽快赶上夜大表妹的焦急,这怕便给冲散了几分,硬是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来,脸色竟是比采珍好上许多,夜里露宿时,反给采珍鼓了鼓气儿。

    今儿第五回,采珍脸布红光,该干什么干什么,侍候她吃用洗漱,样样又稳又妥,与在京里新冯府时一般无二,她知这是采珍心安,安得不能再安的表现。

    冯三背靠着树干,此处正是下风口,冬生把大车停在上风口,略挡了挡直吹过来的夜风,她正端着采珍刚烧水冲泡的明前龙井吃着,冬生便自另一堆火堆过来,近前笑呵呵,恭恭敬敬道:“三小姐可吃兔肉?”

    冯三看了眼夜风呼呼乌漆抹黑的小树林,问:“能打到?”

    “能。”冬生笑得见牙不见眼。

    冯三回味着今儿晚膳吃的干粮,烧饼包子拌着牛肉干,还有龙井,比她们擅做主张准备不足地急急离京时的仓促,于野外真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吃食的无奈茫然,与现下回京备用的干粮茶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吃!”光想到能在这野外吃到热食,且还是她喜食的兔肉,冯三双眼放光。

    采珍也是光想着便馋得险些流口水。

    冬生应诺,走回自个火堆坐下,乐悠悠地哼起不成调的山歌儿。

    公子就在附近,他也就是个动动嘴皮子的,问一问,答案公子听到了,打兼收拾烤,不必他动手,只等着香喷热呼的肥兔肉好了,他再动动腿脚,奉到未来奶奶跟前即可。

    冯三见冬生未离开火堆去做什么,犹想到什么,她不禁往四周望了望,今儿月辉不显,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没能望到。

    采珍也对啥也没做的冬生心生疑窦,咦一声就要站起,去问一问冬生咋还不去打兔子?

    冯三一把拉住已起一半的采珍:“等着。”

    采珍愣了愣,哦一声坐回,满眼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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