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万贞儿的格局
李贤脑子一转，太后有事，她叫我去办，白天下个懿旨就是了。何必要晚上派人来，还用询问的口气。
那就表示，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别让皇上知道。
要瞒住皇上的事，可不是小事。我只是个郎中，腰杆子还不够硬，我撑不住的。
他打个哈哈道：“太后有事，微臣当然愿意去办，臣一向忠于朝廷，只是臣现在罢官闲住，也是爱莫能助啊！”
怀恩又道：“难道李大人不愿意？”
“臣一向忠于朝廷，朝廷吩咐下的事，臣就是肝脑涂地也要办好。”
“太后的事也是朝廷的事。”
“臣一向忠于朝廷，太后的事可以通过朝廷下旨，臣必当尽心竭力。”
怀恩有点怒了，“你……。”
万贞儿制止了怀恩，对李贤道：“李大人，太后的事虽然不能通过朝廷，但此事对大明社稷有利，对平民百姓有利。
大人自宣德八年中进士进入朝廷，无非是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大人为什么对此事连听都不听，就想推诿呢？”
“这……。”李贤有些脸红，他总不能说，皇上和太后俩神仙打架，自己不想掺进去。
但又想到万贞儿说的，此事对大明社稷有利，对平民百姓有利，他又犹豫了！
“李大人，你现在已经罢官闲住了，以后就是再出仕，想再升上去也是不可能的。
而李大人，你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难道就此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
李贤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不想掺与皇上和太后之争，那会让家眷陷于危险之中。
但自己已经罢官闲住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自己从小立的志向，抱负全都要付之流水了。
要是为太后办了这件事，有太后在上面，自己或许能咸鱼翻身。那自己的志向和抱负又能施展了。
想到这，李贤长叹一声，“我先要知道是什么事？再谈其他。”
怀恩和万贞儿互相看了看，心中大喜，终于说服他了。
“李大人，太后想让你陪孙国舅去瓦剌大营，给瓦剌国师带句话。”
李贤脸皮抽动了一下，“什么话？要是通敌卖国的话，你就不要说出来了。”
“哪能呢？这句话是太上皇若是受伤，太后必与瓦剌不死不休。”
李贤笑了，他笑太后始终是女人，太上皇在瓦剌可是如珍宝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那都是钱呐！
他们还要靠他敲诈大明呢！怎会加害于太上皇呢？看来女人啊！还是格局不够。
万贞儿道：“李大人何故发笑？”
李贤摇摇头道：“我不用去了，太后难道不知太上皇在瓦剌手中，会对瓦剌有多大的好处吗？
就是不对瓦剌说这句狠话，瓦刺也会好吃好喝的把太上皇供着，怎么会让他受伤呢？”
万贞儿也笑了，李贤觉得奇怪，自己点破了他们无用功后，她不是应该惭愧吗？
“万司衣何故发笑？”
“李大人，看事情要站在全局上看，如果你只看一个方面，会让你思维狭窄。”
李贤冷笑，“愿闻其详。”
“此战中，瓦剌会不会用利会太上皇攻击城门？”
“那是自然，纵然攻不下来，也会让我军士气大泄，战力也会降低不少。”
“朝廷已经秘密对各守门将领下令，各门只要见到太上皇，立刻乱箭射杀。因为那都是假的，是瓦剌派人伪装的太上皇。”
李贤大惊道：“这怎么可能？他们应该知道，那是真的？”
“他们当然知道，但不这样干，就像你说的，军中的士气就要大泄，战力就会下降。
但你放心，那些将领都挑选了神箭手，乱箭只是阻止太上皇近前，不会真的弑君的。”
李贤这才舒了口气，“但这就让瓦剌相信了？不可能吧！他要是让太上皇继续往前呢？”
“但是你去瓦剌军营说了那句话后，他们就不敢赌。万一皇上那边真的 ……。”
万贞儿咳嗽一下，讪讪的笑笑。
李贤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皇上弄几个神箭手真的朝太上皇身上射，想一劳永逸解除威胁他皇位的后患。
到时把那几个倒霉的小兵砍了，守门的将领给撤了，给太后赔罪，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毕竟人死了，你再怎么闹也是枉然！
这事非常有可能，皇位谁都想坐？既然坐上了，就要把一切威胁的目标全都消灭在萌芽之中。
万贞儿又道：“那瓦剌可就吃了个哑巴亏，太后在朝中还是有些名望的，她若是鼓动朝廷和瓦剌拼命，那瓦剌岂不是羊肉没吃到，惹的一身腥。
所以他们不敢赌，你去瓦剌说的这句话，不是去威胁也先，而是提醒也先，要注意太上皇的安全。
我相信，也先会听进去。那时，他就不敢让太上皇叫门靠的太近了。
这样也会让太上皇的叫门对军中士气影响降到最低，这是不是对社稷有利，对百姓有利？”
李贤听了，也不得不承认万贞儿说的对。要是太上皇被神箭手射死了，太后肯定勃然大怒。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肯定会对瓦剌不死不休。
兵书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休养生息，勉强出兵攻打瓦剌，于国不利呀！
看来，这一次，我是必须去的，这是为了大明社稷，还有平民百姓。
李贤眼神坚定了起来，“好，臣愿意。”
怀恩，万贞儿站了起来，行礼道：“我们代太后谢大人了。”
李贤忙虚扶两人，他看着万贞儿，又想到刚才自己嘲笑她的话，不免汗颜。
自己还说女人的格局不够大，结果却是自己的格局小了。这万司衣真是女人中的翘楚啊！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万司衣，上次午门血案是你站在百官面前，交出王振余党，平息了百官的愤怒吧！”
“那是太后的英明睿智，我只是依令行事而已。”
“明白，明白。”
两人走后，李贤看着万贞儿的背影，心想，此女多智近妖，有张太皇太后之风。
还好她只是一名女官，要是她再漂亮一点，成为了皇上嫔妃，恐有武媚之祸啊！
在回去的马车上，怀恩含笑道：“王尚服说的不错，你确实不凡，一番言语，就让那李贤同意了。”
“怀公公过奖了。”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在你的权力还不够大的时候，有时需要藏拙，特别是我们这些宫里的人。不是宦官就是女人。
如果我们在外朝官员的面前，过多的暴露了自己才华，那我们在那些人面前，就有了阉党之祸和武媚之祸的嫌疑。
你要知道，那些人对我们可是提防的很紧啊！只要你有嫌疑就够了，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那样的人，一定会将你打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