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身不由己
景夫人说的越多，陆槿一的脸色便越难看。
她的父妃，在她幼年看来，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人，三岁教她读书识字，从来不会呵斥她，也会告诉她不要仗着身份欺负别人，但受了欺负也不能一声不吭。
有时候，她被陆清漓欺负惨了回去找父妃哭诉，父妃也会为她，跟贵妃争执，虽然到头来，反而是他会被贵妃呵斥回去。
但，父妃从不气恼，反而是牵着她一起，哄她开心，让她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有一两次，她也听到父妃与母皇争吵，那时候，陆槿一悄悄的躲着，从来不知道，原来父妃也会有说话这么大声的时候。
现在才了解，对着一个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的人，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呢？
“您知道，我父妃的去世是怎么回事吗？”
陆槿一眼里有湿意，可泪并没有落下，她咬了咬唇，问景夫人。
景墨坐在她身旁，看见她这样，心疼的握住她攥紧了衣袖的手。
陆槿一偏头，看向景墨，扯出了一个无比牵强难看的笑。
景夫人看见两人的小动作，瞪了一眼，但也没斥责什么。
听到陆槿一的问话，景夫人蹙着眉，想了想，最后终是摇了摇头：“你父妃的死，我也只是听说，是因病去世。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景夫人的回答在陆槿一的意料之中，贵妃在后宫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干净，何况，多的是愿意帮他隐瞒的人。
事情说到最后，景夫人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陆槿一，看她神不守舍的样子，一个人起身离开客厅，独留下景墨和陆槿一。
这些事，对身为人子的陆槿一来说，大约有着不小的冲击力。
景夫人离开后，景墨蹲在陆槿一身前，看着她为了母亲的那些话，陷入了深思之中。
“一一，还好吗？”
景墨泛起心疼，不知道陆槿一此刻的内心里，是怎样的煎熬。
陆槿一点点头，又摇摇头，面对景墨，她不想强装没事，但，父妃已经离开她这么久，其实这些年，多少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当身死前，在陆清漓口中听到，父妃的死是另有原因，她才想起来去深究当年之事。
没想到，父妃身上，还有这样的身不由己。
“我也不知道我好不好。景墨，其实父妃离开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陆槿一声音低低沉沉，但又充满了坚定：“但是，我还是要替父妃报仇。”
那样坚定的语气
“你怀疑，德妃不是因病去世的？”
“不是怀疑，是肯定。”
“为什么？”
面对景墨的询问，陆槿一脱口而出：“陆清漓亲口说的”
话说出口，陆槿一才察觉不对，适时的住口，与景墨四目相对。
景墨已然明白了她话中意思，但面对她的眼神，景墨心疼之余，眼中浮现出受伤：“什么事让你瞒的这样紧，连我也不能说？”
陆槿一现在哪能看得了景墨这模样，摇着头赶紧辩解：“不是不能跟你说，只是我没有证据。凭的只是陆清漓一句无心之失的话。”
景墨静静的看着她，从陆槿一的神色中判断，陆清漓这句“无心之失”的话，只怕也是在前世的时候，才对着陆槿一说出来的。
“我帮你，何时需要过证据？”
景墨抬着眼眸看着她问。
陆槿一笑了一下，是的，景墨对她，从来不需要用证据来说明什么。
但是，陆槿一恢复正色：“可是，我需要证据。”
只有拿出证据，才能证明她父妃是被人所害，她才能给父妃报仇，让害了她父妃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我帮你。”
景墨送陆槿一出府的时候，已经天色将黑，景墨敏锐的察觉到，在将军府外，有不少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萧宁，你去。”
景墨对着萧宁轻声吩咐。
萧宁点点头，折身返回府中，再回头看向陆槿一的时候，发现她坐在马车里，正看着萧宁离开的背影，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看什么？”
景墨出声，拉回了陆槿一的思绪。
陆槿一看着萧宁，问景墨：“景墨哥哥，你能把萧宁借我用一用吗？”
景墨的眼神寒凉下来，不答反问：“一一要借萧宁做什么？”
“萧宁能做的，我也能做。”
玉环坐在马车上，听着大将军的话，忍俊不禁。
听这语气，莫不是，将军连萧宁的醋都吃？
这要是让萧宁知道了，恐怕以后都不敢直面殿下了吧？
陆槿一也莞尔：“你就借我用几天吧，我有些事想让他去办。”
景墨明知，陆槿一不会对萧宁有什么想法，可，还是忍不住心里泛酸。但他对陆槿一的要求，也根本不会拒绝。
“你什么时候要用，说一声，我让他去找你。”
“好。”
陆槿一笑着应下。
坐回到马车里，陆槿一脸上的笑容就卸下了，刚刚，在将军府外，暗中有人在监视着他们，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大约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他们进不得将军府，不然的话，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在眼里。
陆槿一脸色冷硬，想起景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心中越发觉得，陆清漓的话说的没有错。
到底她母皇，对父妃，有没有过真心？
她强留父妃在宫中，最后又默许贵妃对她父妃下手，还掩盖事情真相，说父妃是因病逝世。
母皇，你到底有没有心？
儿臣应不应该还对你抱有期待？
马车里的气氛很沉闷，玉环看着殿下的脸色，发觉自从殿下从那日午觉醒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心中装着心事，不再像以前那么活泼明朗。
“殿下，您要借萧副将做什么啊？”
玉环忍不住打听。
听见玉环的问话，陆槿一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看向玉环，也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不觉得，萧宁和过世的父妃，身形很像？”
玉环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德妃已经过世太久了，她之前也并不熟悉，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像或不像，但被殿下这么一说，才觉得还真是有那么点像的。
“所以殿下您？”
“我要让萧宁假扮父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