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把酒有言
元灵出拳不停，拳意浩浩荡荡，包裹全身，一拳足有两千八百斤，而拳意所带来的增幅不止于力量，更有价值的是破坏力。
一头龙门境妖物被一拳击中胸口，拳意涌入有如体内有爆炸产生，内脏被震为一团乱糊，身形倒退百丈而死。
出拳前行十数里，拳意收敛，剑意迸发，方圆百丈众多低境妖族身首异处，果然是剑修杀力最大，拳出剑法，只是有些剑法用拳难出，而有些拳出之剑法又是持剑难出。故而有了新的拳法新的剑法。
拳落妖躯，剑意早已在前，拳收，妖躯斜分为两节，随着元灵以拳出剑，剑气逐渐由剑意之中生出，使得其拳法更加锋锐。至维增其效应，最终剑气与剑意同级，元灵成为一名没有本命飞剑亦不用剑的剑修。
元灵之后力量由一至维增长一百二十斤增加到一至维增长二百四十斤，那是因为意的修炼。
元灵不断前行，熟悉意的使用，所过之处无妖可活，但并没有大妖对他出手，因为没有必要，出来也只是送死，元灵越优秀，剑气长城那边看得越紧。所以只能任由元灵在妖族大军中蹦跶，若有那不知死活的金丹元婴妖族袭向元灵，便会有周围的剑仙了结。
昼夜更替元灵来到距剑气长城百里之处，拖越山大祖刚刚现身妖族军帐，老大剑仙就出现在城头袖口一挥，元灵身形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老大剑仙身旁。
“陈清都，这么谨慎”灰衣老者说道。
“呵呵，我只是觉得这孩子该休息休息了。”陈清都微笑回答。
灰衣老者也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陈清都能护他几时。”说完转身离去。
元灵修为不高，杀力不大，杀妖也没那些剑仙多，并且杀的还是些低境妖族，但他现在是妖族眼中最痛恨的一个，一来是他的战斗方式，二来是元灵被老大剑仙护得死死的，依仗靠山出战实在令人痛恨。
元灵向老大剑仙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你若生在万年之前，那才最好，人族的悲苦或许会少很多。”老大剑仙说道，“当年的人族就需要你这种能创法的人物，虽然你来自其他小天地，但好在是人族，当年有个浩然天下的书生叫贾生……”
陈清都诉说，元灵静静聆听。“贾生如今改名为周密，为了登顶那道祖那般十五境，设计蛮荒天下攻打浩然天下，他也是你这般惊才绝艳，可惜心境上大不如你，你若是贾生，遇到那样的事选择是与那贾生大不一样的。”
老大剑修虽然心中明白元灵心性如何但还是忍不住要用贾生的事迹来提点他。
“你学问虽多，但还不够精，老秀才这人还不错，学问也可以，做你个师父还够格，在他那里我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之前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他现在正在第五座天下，到时候你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元灵再次作揖，大恩不言谢。
自己的修炼之法如今太过吸引人，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虎视眈眈，老大剑仙只会比自己更早想到，并为自己找好了靠山退路。
元灵心中是感激的，这份感激来之不易，是内心的一笔巨大财富，故而格外珍惜。老大剑仙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元灵很清楚，并不是表面上的无缘无故，望自己好是心之所向，最好的结果就是成就其心中所好，心灵的馈赠是物质回报难以相比的。
老大剑仙走后元灵没有继续待在城头，回了宁府，他还差别人东西没还，得赶快解决，要还清也简单，元灵将自己的战功作为偿还之物绰绰有余，他可是一下城头就不停不休的厮杀了两个多月。
回到宁府，范大澈他们也在。
“元灵兄，你终于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打一直破境，最后将拖越山大祖的脑袋拧下来呢。”依然是范大澈最先胡扯。
“我早早就说过元灵不是普通人，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我眼光最好。”晏胖子跳出来叫道。
元灵晓着说道：“晏兄弟，多谢你的法袍，不然我只能裸身上阵了。”
“哈哈，我听说了，你已经裸身上阵过了，在剑气长城你还是第一个如此的，你的事迹已经传开了，有了一个磨妖的称号，不是很能打就是很能磨。”晏胖子说的那叫一个起劲。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去喝酒庆贺一下。”最终陈平安开口，如今陈平安做了一年的隐官，也成了众人的领头。
元灵自从一年前枯坐城头，再到下城厮杀两个月，的确与陈平安他们许久未相聚了。
众人没有去叠嶂的酒铺，反而去了宁府斩龙崖凉亭，他们不想被外人打扰。陈平安提来十几坛酒，惹来宁姚一记白眼。
各自落座， 陈平安和宁姚坐在一起，叠嶂和董画符坐在一起，陈三秋和董黑炭坐在一起，晏胖子和范大澈坐在一起，元灵和郭竹酒坐在一起，天色昏暗，斩龙崖还算有些高，坐在亭子内能俯视大半个宁府，隐隐约约能听到南边传来的轰隆声。
“自己动手。”陈平安给每个人发了一壶酒，纷纷倒上一碗，众人起身举起酒碗，对饮。
“就由我来先说两句吧，在剑气长城我算一个外乡人，因为宁姚的缘故，我成了半个本地人，又因为诸位，我成了九成的本地人，然而重要的不是我是不是本地人，而是认识你们，元灵说的很对，人生路漫漫，总要有几个朋友才不会孤寂，所以我很感谢你们，还有郭竹酒，对于你我要强调一点，武学方面对待你和元灵我并没有偏袒哪一个，心思没必要用在这种事上。至于元灵，你让我领略到了不一样的天地，是与我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的，因为这些我心中的许多关隘得以突破，所以也很感激你。”
陈平安郑重其事的说，其他人郑重其事的听，说完又是一碗酒下肚。
“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宁姚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接下来每人各自发言，到了郭竹酒，也许是有些不服气。
“师父，元灵的辈分怎么算，他是不是应该叫我师姐。”
陈平安无奈笑道：“郭竹酒你真大煞风景，你看看我们都说啥，你又在说啥，”
郭竹酒赔笑：“师父我这不是忍不住吗，你就告诉我元灵他是不是我小师弟吗”
“他并没有拜我为师，我并没有收他为徒。”陈平安回答。
“不行，反正他就是我的小师弟。”郭竹酒耍起了赖。
众人哄笑，叠嶂说道：“元灵，你不反驳两句。”众人望向元灵，郭竹酒反而偏过头去，
元灵笑道：“能成为郭剑仙郭女侠的小师弟也是我的荣幸。”
郭竹酒猛然回头，脸上笑开了花：“真的。”
“我可从未说过假话。”
“哈哈，小师弟真懂事，来这坛酒就当做大师姐的礼物了。”元灵接过郭竹酒递过来的酒坛。
“喂，元灵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再怎么说你现在也算一个龙门境剑修金身境武夫，”范大澈立马叫道，这可关乎他的辈分，不得不管。
陈平安微笑，其他人也并未言语，元灵说道：“她求心中之师弟，我不介意师姐之存，陈平安并未任师徒之缘，故而并无有无骨气之说。”
范大澈眉头紧锁：“好像是这个理。”
元灵提醒：“想想就行没必要深究。”范大澈不是陈平安，如果往深处想很有可能会越想越乱。
“好，那么接下来我说两句，”元灵端正坐姿，面色庄重，这已经成为了元灵的习惯，众人见到这一幕，并没有像听陈平安讲话那样郑重，因为他们也习惯了元灵的大大道理。
“喂你们干什么，这可是我小师弟讲话，你们严肃一点。”郭竹酒却是跳了出来，作为师姐，有时候是要给师弟趁趁场子的。
众人配合。
“我所在之地，即为我之道场。”元灵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长篇大论，反而只说了十一个字。
这句话有些伤感，直接点明了众人离别在即，剑气长城最多再守一年，一年之后他们将各奔东西，离开这个以后再不会有的故乡。几分提醒，几分安慰，几分劝解。又是一碗酒下肚。
叠嶂说：“元灵，你也是个大煞风景的，我看你和郭竹酒作师姐师弟挺合适。”
“既然元灵点明了，那大家就说说以后各自的去向如何，先从我说起吧，到了第五座天下，我要好好游历一番，生下来二十多年都没出过剑气长城，也是时候出去看看了。”陈三秋语气低沉的说道。
众人依次述说，陈平安跳过，因为他这个隐官要如何还要看老大剑仙怎么打算。
轮到元灵，“我要去第五座天下，拜文圣为师，老大剑仙安排的。”众人惊异，不过想到元灵的情况也明白了过来，陈平安面色平静，看来他早已知道自己将多出一个小师弟。
郭竹酒捂住耳朵，面色愁苦，嘴里还碎碎念叨，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之后众人聊到了战事，婚事，家长里短，其中董画符还说，叠嶂啊，你不是喜欢书生吗，你看元灵可是实实在在的书生，怎么样比不比你瞧上那个好，元灵怎么样你不会介意叠嶂缺了条手吧，你不是说过什么无我相无人相吗。不过这都只是些玩笑话，叠嶂不在意，元灵更不会在意。
月上高头，酒水喝完，众人多多少少有些醉意。言语逐渐停歇，天天战事，大家都累。郭竹酒更是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元灵，你不是会吹曲子吗，来给我们吹一个，嗯，不会让你不开心吧，那就算了。”范大澈有些迷糊，开口说话似乎临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元灵并未回答，默默拿出一年多未动的笛子，笛声悠扬，伴着微风而来，伴着微风而去，似是故乡，似是回忆，似是怅然，似是美满。
宁姚身子微斜，依靠陈平安肩头，看着天上三个月亮，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安详存在于动荡之下，静谧存在于嘈杂之中，如此方显得格外美好。
斩龙崖下亦有一老者和一老妪伫立，看着亭中，“纳兰夜行，能看到如此美景，也算值了。”白练霜破天荒没有喊纳兰夜行老狗。纳兰夜行点点头，二人眼中都似有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