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
从高层眺望的夜景弥漫着一层雾霾感。
陆岐琛双手交叠，身子陷在真皮软沙发之中，目光不知该落在哪，私人医生来了半个小时，loft结构的二楼卧室门也关了这么久。
手机收到费扬扬的消息：“陆哥你人呢，不会认不出我了吧，工资到账了我这回租的是辆奥迪！”
陆岐琛发了个定位。
费扬扬：“我靠，富人区的富人酒店，你怎么到那里去了？！”
陆岐琛来不及过多解释：“晚点再过来接我。”
咔嚓——
他听到声响猛然站起来。
干练的女助理身后跟着私人医生，互相交谈着往楼下走，楼梯蹬蹬作响，跟他的心脏跳动重叠。
女助理拿了把车钥匙：“麻烦您照顾下老板。”
陆岐琛明面上佯装淡定：“好。”
私人医生目光掠来，露出浅笑，随即走出套房的门被闭上，偌大的套房仅响起踩上楼梯的声响。
“我进来了。”
陆岐琛知会了声，推门入内，见瞿时念靠在床头柜处，换了身材质柔软的居家睡袍，整个人在暖光下透着慵懒：“你过来。”
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气，毕竟在场馆后台时就很状态不对劲。
陆岐琛走上前去，没好意思坐下：“医生怎么说？”
瞿时念：“有点复杂。”
陆岐琛：“……”
瞿时念随即又咳嗽两声，嗓音黏腻腻的，眼尾稍稍朝上扬似不近人情，开口却很平静：“你先坐下吧。”
陆岐琛这个不速之客只好坐下。
以瞿时念的身份，必然不能亲自前往医院，在女助理安排妥当后，他在混乱中也被带来了酒店，顺带体验了回大明星奢侈的住处。
“你怕什么，”瞿时念似是感到好笑，“怕我怀孕？”
陆岐琛舔了下唇：“有点直白了。”
瞿时念藏着愠意：“我也想委婉些，你怎么没早告诉我那晚没戴……那个？”
陆岐琛：“我以为你知道。”
随即一阵沉默。
男人之间能怀孕的几率逐年上涨，与异性之间怀孕不同，通常比较难检测出来，如果腹中有崽崽，因男性体质也必须要两个月才能进行特殊检查。
“医生说现在没法检测出来，”瞿时念缓缓道，“再等一个月吧。”
陆岐琛内心絮乱：“嗯。”
费扬扬在半小时后把车停到地下车库。
陆岐琛从电梯出来，带帽黑卫衣裹得严实，脸色阴沉，敲开车窗时，把小费吓得直呼还以为是抢劫的正准备还手。
陆岐琛：“不用回民宿了。”
费扬扬：“啊？”
陆岐琛亮出房卡：“瞿时念的助理给开了房。”
费扬扬：“！！！”
把同样没见过世面的经纪人领进酒店，套房在另一层，无非是为避嫌且防止狗仔偷拍。
入住后的费扬扬到处参观，陆岐琛立在玄关，两手捧着手机，等着瞿时念给他回消息。
要不说什么是心有灵犀，那边估摸是算准了接人再入住的时间，消息栏一遍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却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来。
陆岐琛正要发个表情包活跃气氛，对话框里出现了感觉是影帝本人酝酿半辈子的话。
瞿时念：“有没有考虑过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陆岐琛：“孩子一起抚养吧。”
瞿时念：“……”
瞿时念：“我说的是你的事业。”
陆岐琛：“开个玩笑。”
瞿时念：“……”
他感觉瞿时念再好的性格都能把手机给摔了。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当初闹别扭的话题。
陆岐琛一捋额发，面沉如水，他现在为难的不是该从何说起，而是说出来没多大意义，可瞿时念又好像打一开始就很好奇。
他肩侧靠向墙壁，认真敲下行字：“我来首都是为了找人。”
瞿时念：“找到了之后呢。”
陆岐琛实话说：“没想好。”
接下来没了答复，陆岐琛盯着那行由他发出的话，试图揣摩瞿时念的内心，无非是他不上进的划水形象在人家眼里得到了新一轮加深。
话说回来，他倒没当真觉得只睡了一夜就能……但毕竟是他把人家折腾了整晚，总得担起责任照顾对方的情绪。
无非是再等上一个月，见瞿时念没再回消息，陆岐琛随手搁下手机，洗完澡回床该睡就睡了。
一大早醒来，他先去楼顶健身，回来冲完澡有费扬扬带回的早食，两人窝在用餐区共用早餐，都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感。
费扬扬是个爱穿it格子制服的猛男，五官是帅的，可每回悄悄打量人总是带着丝猥琐：“陆哥。”
陆岐琛抬眼：“怎么。”
费扬扬：“瞿老师的助理给咱工作邮箱发了东西，是《悲伤大本营》的录制事项，比我写大学论文查文献的资料还多。”
陆岐琛淡淡道：“知道了。”
《悲伤大本营》是一档在国内人气爆棚的综艺节目，根据往届选秀的套路，会有制作人代表带领选中的练习生作为飞行嘉宾参与录制，为的是给选秀节目增加热度。
而一般被挑选去的练习生，基本都是有望出道的种子选手，定在二十五人左右。
瞿时念选择不明说，直接让经纪人发来资料，无非是提醒他在外务上要好好表现。
这些陆岐琛都心知肚明，以往还能视而不见，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没法犯浑再招惹瞿时念的情绪，大不了就硬着头皮好好表现了。
费扬扬往嘴里狂炫酒店豪华早餐，期间不住瞄往对面，过了会儿，发现他陆哥竟然对着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
他战术性起身倒水，眼神一瞄，手机屏幕上显示录制事项的翻到第三页了。
“……”
原来有可能当奶爸的后劲这么大。
费扬扬好歹是经纪人，怀揣着一颗在娱乐圈赚大钱的心理，强忍着不告诉他陆哥，其实男人真的没那么容易怀孕，但陆哥听瞿影帝的话总没有错，否则怎么在圈里赚大钱！
一晃眼到了录制《悲伤大本营》这天。
节目场地就在星海市的广电大楼演播厅，后街一排应援区域，密密麻麻的练习生粉丝分封领地，互相比较嗓门大，只有陆岐琛的粉丝是一股清流。
她们看到人这么多就溜了，穿过十里长街，找到约定好的咖啡店，跟瞿时念的粉丝进行了世纪会晤。
“我们在这儿！”
“亲家啊啊啊啊！”
我头戴“陆鹅666”的发箍，你手举发光时钟荧光棒，互相奔走拥抱，包里还装满了找厂家定制的应援物，面基后恨不得全都掏出来塞给对方。
陆粉感动落泪：“鹅子傍上影帝老婆，我们也跟着母凭子贵了！”
影迷脸红害羞：“亲家们好可爱，不嫌弃我们刚学会线下应援太好了。”
外边在上演饭圈甄嬛传，店里是笨蛋情侣粉丝的双向奔赴，两家粉互相分享内心路程，都是怎么磕上的石榴cp。
陆粉：“瞿老师好照顾我们鹅子，这谁不心动qaq。”
影迷：“影帝哥哥从来不让合作对象拿他炒作，出道多年无绯闻，大家其实都看出来他很喜欢小陆啦。”
陆粉：“呜呜呜我们家陆鹅是最特殊的那个！”
影迷：“还有更好磕的，你们最开始不是先磕的一本小说嘛~”
“啊啊啊对！那本小说里的路易斯魔王真的跟陆鹅匹配度好高，鹅子的主神老婆叫西蒙！”
“对呢，我们家影帝哥哥的英文名也叫西蒙，这是命运的cp呀。”
“！！！”
这不得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程度！
两家粉丝聊嗨了，入场时间到了也舍不得撒手，全程没注意到隔壁几桌的都是别家红人粉，眼睛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悲伤大本营》的录制后台。
陆岐琛上这场综艺，终于能带了回费扬扬进组，一米八几的猛男小费忙里忙外，活像个忠心的小宦官。
他几番瞄去镜中，见着侧分发型的陆岐琛，露出额头显得乖顺，而原生眉眼又锋利英气，本身五官浓郁，气场大杀四方，简直下辈子还想当陆哥的舔狗！
费扬扬打开斥巨资买来好几份切果盘：“陆哥多炫点，发工资了有钱！”
陆岐琛小声道：“先给他拿去点？”
费扬扬脑子有点生锈：“给谁咧？给……瞿老师吗？”
陆岐琛曲起指腹，蹭了蹭高挺鼻梁：“嗯，我家乡的老人都说那什么期间爱吃水果。”
费扬扬：“……”
怎么到现在还在以为瞿影帝怀了啊！
费扬扬心想也不是坏事，讨好金主是他陆哥大红大紫的起步，趁着没人想遛进影帝专属的特邀嘉宾休息室。
然而一到走廊，瞿时念的女助理将一众行内有名气的经纪人婉拒门外，而那些人都为自家练习生而来，买的都是些昂贵日料刺身、十八手鞠寿司。
“……”
费扬扬低头瞅了眼手上399秒杀的水果拼盘。
他也太给陆哥丢人了，火急火燎掏出手机，打算在节目开播前点一份上档次的外卖，手机嗡嗡两下，微博提醒热搜榜最新事件发生在附近。
多半是《悲伤大本营》的热度太高了。
费扬扬没当回事，捧着水果切盘转身回化妆间，要让陆岐琛参谋买些什么给他的影帝老婆，却手滑点开了那条微博提醒——
“我靠？！”
费扬扬头皮瞬间麻了，双眼瞪似铜铃，撒开腿往回跑：“陆哥！”
陆岐琛正在阖眼休息，一看他又把水果带回来了：“他不想吃？”
费扬扬剧烈摇头：“你、你看微博！”
陆岐琛：“？”
手机屏幕几乎怼到眼前，陆岐琛蹙眉后仰，定神一看，界面里显示着几条最新攀升的hot话题。
《悲伤大本营》录制场外粉丝斗殴致警方出动！
瞿时念影迷
陆岐琛粉丝
在话题广场上飘过一众网友的在线吃瓜。
【陆岐琛粉丝和瞿影帝的影迷打起来了？？？】
【怎么打起来的？！看好戏咯哈哈哈哈哈哈】
【陆岐琛的妈粉天天碰瓷，我就猜肯定有一天要出大事！】
【一个小练习生怎么敢高攀大影帝的，无语住了，我都怀疑他俩到底认识吗】
陆岐琛：“……”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不止认识还很激烈地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