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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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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轮回, 天道自有法则。修士灵根天生天养,若要凭空生造出灵根,自然是要有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玄苍怔愣了一下, 随即抿了抿薄唇。

    邰遥风不是傻子, 当然知道失去一半的道基意味着什么。

    但这知道这个选择产生的结果时仍要去做,就须得承受住他人难以想象的勇气。

    “仙尊问了我便说。”邰遥风后退一步,朝他郑重一拜, “还望仙尊不要把此事告诉他人。”

    他的目光落在紧闭的院门上, 低声拜托, “我道侣他并不知情。”

    造出灵根的法子不算多么稀罕的秘密,但也不是任何一个修士都知道如何操作。因为这个法子踩在违背天道的线上, 有记载此法子的宗门均把这些放在藏书阁的上层。

    宗主们其实也不太担心, 修士与修士之间结为爱侣尚有怨恨增生,分道扬镳的,更何况本就不匹配的凡人。

    最重要的是, 道基对于修士的重要性,这在他们入道时无一不是被前辈耳提面命的。

    这世上会有自毁道基的傻子吗?

    曾经的甘承基觉得不会有,但在他看到自家弟子的所作所为后, 就宛如受到晴天霹雳。

    谢辞离的事情还没让他开心两天, 邰遥风的举动就让他脑门青筋直跳。

    轻风徐来,邰遥风背上是剑宗宗主鞭打后的火辣辣一片,是即使上过了上好的灵药仍旧会产生痛意的那种。

    阳光逐渐变得明烈, 他沐浴在阳光中只觉得神思平静,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会说。”玄苍轻轻颔首, 提醒他道, “但他日后定会发现。”

    现在不过是时日尚短, 但只要成为了修士, 定会发现道基的问题。

    邰遥风对此并不在意,俊朗的脸上是浅浅笑意,“将来会如何谁又知道呢,那就等那时再说吧。”

    他不想黎长晖因为此事陷入自责中,或许他有一天会发现,但做都做了,自己也不会后悔。

    现在两人可以一起好好修炼,可以畅享更加长远的未来,又何必提前杞人忧天呢。

    至于黎长晖,他能通过炼心阵,就说明他的心性比旁人要更加通透。

    玄苍既然答应了邰遥风的请求,自然也不会在此事上多言。

    两人谈话不过半刻钟,邰遥风仍旧在院门外等候后,玄苍抬脚朝青云宗的方向走去。

    他这次没有化成遁光,而是在坊市中慢慢地走着。

    他幼时被师尊捡去九重天,到成为九重仙尊,再到渡劫托生与瞿家,后来入道后又有青鸾作为坐骑,从未亲脚来过这个被很多宗门弟子来来回回的坊市。

    唯有的一次,就是陪同刚来青云宗的季子随去买糖糕。

    而自己,在那次也不过是在铺子外等他。

    他曾经不屑于那些人挣扎于红尘之中,可等他想一起陷入红尘时却已没了机会。

    玄苍站在糖糕铺子前驻足了一会,然后进去里面买了一份糖糕。

    他看着柜台上的各色糕点,在香甜的气味钻入鼻腔的同时,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糖糕铺子不仅仅是在卖糖糕。

    还有季子随最爱的桂花糕。

    当初只要他多走几步,就能发现这小小的玄机,他或许会买上一份,说不定能得到爱人的一抹笑容。

    然时光匆匆,即使他把铺子中的糕点全数买去,也不会让季子随回头。

    季子随并不知玄苍与邰遥风的对话,也不知玄苍竟然去买了一份糖糕自己吃了。

    他把阵盘讲得很详细,直到暮色西斜,九位执阵人都记在心间才停住。

    琼金早早就准备好了茶水,仍是用菩提叶泡成的,除了季子随,其他人也都人均一杯。

    茶水入口苦涩清爽,季子随慢慢饮尽,抬眼说道:“你们今日就住在小院中,这里有我设置的阵法很安全。”

    “阵盘你们已知如何使用,晚上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布阵。”

    天柱之事拖不得,玄苍已经揽了其它安排的事务,唯有这阵法一事全权交在他手中。

    九人纷纷拱手行礼,“多谢佛君。”

    院门打开,邰遥风翘首以盼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与之前玄苍见到的不同,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背着重剑的剑修。

    汤茵见此看了郁水霄一眼,目光在停在储涿身上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季子随的眸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他双手合十,“如此,明日卯时我们就一同前去。”

    破晓之时,是最适合启动缚魔阵法的时间点。

    说完,他就退出了院子。

    “佛君。”在他走时,谢辞离终于忍不住出声喊住。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季子随止住脚步,回头看他,“可还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

    “佛君说得很详细,我都明白了。”谢辞离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我找佛君,是因为乌瞳一事。”

    他见季子随虽面露疑惑,但面上并无不悦,赶紧继续说:“自噩魔一缕神魂被擒住,功过相抵,佛君让琼金仙官放了乌瞳,他就收敛起了魔气在好好修炼。”

    “只是在刚刚,我突然收到他的传讯,他说他感觉到了这次的邪魔之气中有些异常。”

    他与乌瞳也算“共患难”过,但关系实在不算太好。当他收到对方的传讯时也吓了一跳,最可气的是自己的传讯玉珏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做了手脚。

    季子随正色起来,“他在哪里?”

    他没有忘记这只天生的魔,只要对方不生事,他也没有必要斩尽杀绝。

    “他说在过来的路上。”

    谢辞离上一息正在感叹这乌瞳的胆大,下一息就看到玄苍拎着乌瞳走了过来。

    这就是在过来的路上吗

    乌瞳一见到季子随就双眼发亮,“佛君!”

    话音刚落地,玄苍就松手放开了他。

    灰尘四溅,乌瞳来不及站稳就坐到了地上。他也不在意,赶紧爬起来后朝季子随小跑过去。

    一段时间没见,他不开口时仍是睁着一双猫瞳,一副雌雄难辨的样子。

    “仙尊。”季子随的目光从乌瞳身上扫过,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玄苍的视线从乌瞳头顶掠过,神色淡淡:“他在坊市内鬼鬼祟祟。”

    一只魔混入修士群中,即便他魔气掩饰得非常好,但在玄苍眼中也跟白纸中出现的黑点差不多。

    “什么鬼鬼祟祟。”乌瞳顿时无语,但他不敢明着跟玄苍对抗,又怕季子随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我是感觉到了邪魔之气的不同寻常,这才急忙来寻佛君。”

    他生怕季子随不相信,指了指谢辞离,“喏,我还传讯给谢道友了。”

    谁跟你是道友!

    顶着玄苍淡漠目光的谢辞离在心中怒骂,可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对,他是这样说的。”

    是时候换掉传讯玉珏的通讯密文了,省得不知什么时候又被这乌瞳拖下水。

    说完,他神情颇为无语地加上一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乌瞳气急,要不是季子随和玄苍在场,恐怕会与谢辞离直接打起来。

    季子随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乌瞳的三言两语,但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关于邪魔之气的消息。

    一旁的玄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显然此事全凭他如何处理。

    “乌瞳。”季子随抬眼,双手合十,“你仔细说说。”

    乌瞳的怒气被他轻描淡写的声音驱散,他的心绪莫名地平静下来,脑海中闪过当初他与季子随在荒漠岩洞中的情形。

    篝火热烈,公子侧脸如玉,眼中是对生活的热情,哪里有如今眸中的半分冷清。

    这画面不过转瞬一息,他也知道如何佛君最在乎的什么。

    乌瞳有点怕玄苍看出什么,赶紧稳了稳心绪,看了他身后的几人一眼,压低声音道:“佛君,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季子随侧头看向玄苍,觉得关于邪魔之气的事他有旁听的必须。

    “好。”他朝另外一边的谢辞离嘱咐,“你与其他人就留在院子中休息。”

    乌瞳松了口气,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生怕又被玄苍拎了起来。

    毕竟那滋味不仅不好受,还颇为引人瞩目失去颜面。

    谢辞离朝他拱手,目送他们离去。

    小院门没关,但有季子随设置的阵法在,除了他们可以出去,其他人均无法进入。

    黎长晖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急迫地小跑着出了院门,朝邰遥风颔首微笑,“遥风,我做到了。”

    邰遥风心中的欢喜遮掩了背上的疼痛,他伸手握住他的手,重重点头,“我就知道你能行。”

    两人相视而笑,把赶来的剑宗宗主甘承基差点气了个半死。

    而背着重剑的储涿站在院门口,目光始终粘在郁水霄身上,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水霄。”

    汤茵听了挑了挑眉,打量着郁水霄的神色,红唇轻启:“怎么,你不出去吗?”

    然而郁水霄只是神色淡淡,轻飘飘地看了她与储涿一眼,转身就进了厢房,好似没看到储涿在院门口等待的身影。

    她给在青云宗的阎戈传讯,叮嘱自家师尊务必不要让女儿出刑法堂的范围,等得到阎戈准确的回复后才稍稍放心。

    往事如烟,她现在要做的该是与佛君一起完成阵法。

    倒是汤茵踱步走到储涿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储涿倒退半步,语气微冷:“你想做什么?”

    说话时,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关闭的厢房门上,只是发现再未打开中,眼中不□□露出失望。

    汤茵把他的眼神尽收眼底,她耸了耸肩,嘲讽道:“我不想做什么,可你想做什么怕是也做不了。”

    说实话,看到储涿震惊加失落的眼神,她确实感觉很畅快。

    随后,她婷婷袅袅地转身离去,只是她没如郁水霄那般回厢房,而是坐在桃花树下托腮看着院门口。

    啧,就当是看一场笑话呗。

    坊市内修士来往密切,季子随却也没舍近求远地找什么人烟稀少之地,只随意寻了个小院相近的巷口,随手设下了法阵。

    “现在可以说了。”他轻声道。

    乌瞳是天生的魔,对邪魔之气的感触比任何人都要深。

    他先是看了玄苍一眼,颇有点为难道:“我能单独跟佛君聊聊吗?”

    这就是要避开玄苍的意思了。

    玄苍的目光刚从季子随还未散去红意的指尖挪开,闻言气息一沉,如霜的眸光落定在乌瞳身上,“你想做什么?”

    乌瞳的小腿肚下意识地抖了一抖,悄悄地离季子随更近了些,这才梗着脖子说道:“我只想跟佛君说。”

    他看向玄苍的眼神透出些惧意。

    天色昏暗,最后一丝光线的落下令季子随侧脸更加柔和,他看向玄苍,“仙尊,明日卯时开阵,还麻烦你告知各宗门。”

    这就是委婉的让他走的意思了。

    玄苍垂在衣袖中的指尖抖了抖,心尖仿佛随着这暗下的天色也陷入一片昏暗中。

    视线在触及那片僧袍上的月色顿住,冷意和痛意让他的神识愈发清醒。

    “好。”他面色淡淡,浑身气息却愈发冷凝,锐利的眸光落定在乌瞳身上,语气带着警告,“不要耍小聪明,后果你承受不起。”

    乌瞳微微一抖,只闭紧嘴巴不敢再说。

    玄苍说完这句状似警告的话就化成一道流光走了,从这流光的遁速,足以看出他心情十分不平静。

    季子随看了乌瞳一眼,朝身旁的琼金说道:“你也去外面等吧。”

    正在幸灾乐祸的琼金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但他向来都听季子随的话,也不敢在大事上撒娇卖痴,只瞪了乌瞳一眼,悻悻地站在法阵外。

    有玄苍的警告在前,琼金这一眼对乌瞳的恐吓度无异于隔靴搔痒。

    法阵中只剩下两人,乌瞳盯着那张朱唇玉面看了又看,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你是季子随还是佛君,你都不能跟玄苍再在一起。”

    他说得无比郑重,仿佛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季子随眉头轻蹙,他没想到乌瞳会突然说这些,“你不是要说邪魔之气的异常吗?”

    暮色已过,夜色降临,一轮弯月一跃而上,坊市中的修士随着月华的到来而慢慢减少。

    乌瞳睁着一双猫瞳,雌雄莫辨的脸上神色凝重,开口的嗓音是足足的少年腔:“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在这次我进阶时,我突然与噩魔神魂再次意识相连。”

    那只噩魔,具备预见未来的能力。

    季子随脸上的清浅笑意微凝,清澈透亮的眸光落定,“你看到了什么?”

    这虽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笃定乌瞳看见了什么。

    乌瞳惊讶于他的敏锐,又想起他当初是一介凡人时都聪慧非常,如今身为佛君更是耳聪目明。

    “我看到了片段的未来。”他盯着季子随染上慎重的眉眼,斟酌着把他看到的画面说了出来,“我看到玄苍仙尊入了魔。”

    “他站在苍穹之上,万千邪魔匍匐在他面前。”

    “他脚下尸横遍野,三界生灵涂炭。”

    似是想起那画面的惨烈,乌瞳身上的魔气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法阵中的空气变得静谧起来,季子随心神震荡之下,两人之间是一阵久久的静默。

    “佛君。”乌瞳以为他不相信,眉梢也停了几分凝重,郑重开口,“当然我看到的都是片段式的,前因后果均不知,只是这画面”

    这画面确实是千真万确,这是噩魔神魂所预见的未来。

    季子随垂眼,他嘴角微抿,眉心的红印都起了波澜。

    入魔、万千邪魔、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乌瞳的这三句话中,却包含着四个令他十分重视的词。

    他想起了玄苍生出的心魔。

    仙界中不是没有仙人入魔的前例,入魔的仙人便是堕仙,被记载下来的堕仙无一不掀起了大小不同的波澜。

    而玄苍更是九重仙尊。

    季子随明白为何乌瞳要把此时与自己单独说了,先不说会有多少人相信他,光九重仙尊入魔这一点,这三界中有能力提前阻止的,明面上除了慈悲殿又有谁呢。

    可出现心魔不代表必定会入魔。

    他也不可能因为没有发生的未来画面就直接判了玄苍死刑。

    苍生为重,玄苍也是苍生一员,他现在仍旧是九重仙尊,还在为三界天柱的事在努力。

    难道自己要因为一个预见的未来片段画面而直接出手夺其性命吗?

    他做不到。

    这不是开脱,而是事实。

    “你先跟在我身旁吧。”季子随思忖良久才压下眉间的忧心忡忡,他朝乌瞳说道,“我会时刻关注仙尊的情况的,目前先把邪魔之气的事情处理掉。”

    “关于入魔一事,切忌不要跟第二人言说。”

    他担心邪魔之气的背后之人会用此事做文章,倒时就更加真假难辨。

    说完,他撤了了法阵。

    等等,乌瞳听完这才惊觉跟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不一样啊。

    他没有说谎,他是想让季子随远离玄苍,而不是时刻关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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