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雪上加霜
等王茜终于想清楚，去找鹿一和好，刚到侯府门口便看到了宫里的马车。
从车上下来一个清俊秀逸、眉目如画的男子，身形纤长挺拔，一身月白色锦衣裹住了修韧劲瘦的腰肢，墨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散的挽着。
那双眸子似乎被冰水浸泡过般，寒冷又深邃。
此刻他正垂头站在马车边向她笑着，但那笑容却透出一丝淡漠疏离。
王茜上前见礼，嗫嚅着说：“表哥，既然你来看荣盛，那我下次再来，我先走了。”
说罢，便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秦卿看着王茜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王茜回到王府自己的院子，便又将自己锁在了屋里。
王茜走的太匆忙，压根没瞧见马车后面下来的御医。
秦卿刚迈进候府大门，便看见慌慌张张套上马车就要进宫请太医的余音。
余音抬头看见有如神仙临世的秦卿，行了一礼，匆忙道：“殿下，郡主生病了，奴婢正要进宫请太医呢。”
秦卿点头示意知晓了，清润道：“不必进宫了，先带我去见她。”
余音脸色变得尴尬起来，轻咳了一声掩饰道：“殿下。”
身后的汪大海适时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去见郡主。”
余音头一偏，看到被藏在身后的瘦小精干太医，忙不迭道：“殿下，这边来。”
秦卿微微颔首，跟在余音身后踏进侯府。
待走到鹿一房外，余音敲响了房门。
余音转头看向秦卿道：“殿下稍等。”
随即便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对秦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待秦卿进屋后，她又把房门关上了。
守在外面。
秦卿眉目微敛，缓缓走向内室。
他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女孩儿。
秦卿心底暗叹一声，果真病得不轻啊……
房内静谧无比，窗户半开着，风徐徐吹拂，倒是驱走了些燥热。
秦卿缓步走到床边坐下，随即伸手搭在王茜的脉搏处探了探。
又看向一旁的太医，“李太医，过来看一下。”
李太医闻言连忙放下药箱，朝秦卿拱了拱手后，急忙躬身走近秦卿身边，帮鹿一诊脉。
片刻后，李太医收回手，恭敬地拱手回禀道：“启禀殿下，小郡主乃是热毒入体，导致的昏迷。”
听他这么说，秦卿眉心跳了了一下，问道：“何为热毒？”
李太医解释道：“简单说便是阳虚火旺、湿邪积郁，而阴气侵入体内引起的高热反应，这种病症在许多地方都存在，并不稀奇。”
秦卿颔首，随即问道：“除此以外，可有办法治愈？”
李太医沉吟片刻，说道：“这种病症通常需要服用一些降温消炎的汤药，不过郡主身份尊贵，寻常的方子恐怕难以达到效果，臣建议还是开些安神养身的良药。”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最好再吃上三副药试试，若仍旧不奏效，或许只有针灸才能有一线希望了。”
闻言，秦卿眉宇微蹙，“针灸？”
李太医点点头，道：“嗯，针灸的疗效虽然慢，但胜在稳妥。”
秦卿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李太医，只吩咐道：“劳烦李太医了，留下方子，您先回去准备吧，明早辰时我会差人去接你过来替换汪大海……”
李太医连忙打断了秦卿的话，笑道：“殿下不必客气，这是老夫应该做的。”说着斟酌道，“老臣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卿点头道：“李太医但说无妨。”
李太医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秦卿实情。
“郡主的身子骨虽然弱，但经过调理，已经算得上健康，只是身体里面积累的杂质太多，且年岁尚幼，所以才显现出孱弱的一面。”
李太医沉默了一瞬，继续道：“小郡主虽然年幼，但经期紊乱，而且已至危险期，如果不及早治疗，恐怕会……”
他说着顿了一顿，看向秦卿。
秦卿眯了眯眼睛，随即起身，道：“孤明白了。”
“另，郡主热毒，再加上今年初春坠湖，身体损伤不可逆，再加上用药，以后恐难生育。”
李太医又补充道。
秦卿脚步一滞，沉默了片刻后，道：“孤知晓了，你下去休息吧。”
李太医应声退了出去，余音则立刻迎了上来。
余音看见秦卿沉重的神情，不由惊讶道：“殿下，郡主怎么样了？”
秦卿摇了摇头，“无事，太医开了方子，你且去看着药炉。”
“是。”余音不疑有它，立刻领命而去。
他返回床边，只见鹿一躺在床上，额角沁出汗珠，睡梦中依旧皱着眉头，嘴唇发紫，仿佛在承受着极度痛苦一般。
秦卿走进内室，坐到了鹿一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
鹿一似乎听到了秦卿的话，睫毛颤抖了几下，嘴唇轻轻蠕动着，喃喃叫道：“血，好多好多的血……”
秦卿心中一痛，握着鹿一的手紧了紧，柔声哄道：“别怕，乖……”
不知过了多久，鹿一总算平复下来了。
鹿一像是察觉到了安全感，眉心舒展开，安稳地睡着了。
秦卿松了口气，擦拭掉她鬓角的汗迹，拿起桌上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看到鹿一的状况平复，秦卿便站起身来，朝着汪大海道：“去厨房取些温水过来。”
门外的汪大海应声而去。
不多时，汪大海便端着一个托盘疾步走了进来。
他先将水盆搁置在圆凳上。
秦卿轻柔地掀开盖在鹿一额头上的布巾，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原本红润饱满的樱桃小嘴此时已经泛青，整张脸看起来都透着股死寂。
“殿下，水来了。”汪大海低声唤道。
秦卿点点头，伸手接过托盘里的水盆，将帕子沾湿浸润在温凉的铜盆里，又将帕子拧干后敷在了鹿一的额头上。
这次，温凉的帕子覆盖住鹿一额头的那一刻，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见状，秦卿微微勾起了唇，轻声道：“醒了？”
鹿一的眼神渐渐聚焦，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之人。
秦卿也没有催促，只淡然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终于，鹿一动了，却并不是往常的撒娇卖萌，而是瞳孔涣散，神色茫然地盯着上空，直到她瞧见秦卿熟悉的容颜之后，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她挣扎着要坐起身，却因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一下又栽了回去，只是眼泪越掉越凶，最终化成呜咽哭泣。
秦卿看的眼眶微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刚刚醒来，身子还未痊愈，暂且别激烈活动，免得又晕过去。”